第18章 别在这里发癫

果不其然的,吕蕙兰天没亮就来叫甘棠起床赶集去了。

今天甘棠倒是一叫就醒了,不像昨天那样昏迷了似的,江旺对此很是松了口气。

甘棠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问。

“伯母,你一会儿不一起去赶集吗?”

吕蕙兰和江勇斌面上都有些尴尬。

吕蕙兰左右摆摆手,“哎呀,可不敢出门,怕被熟人看见,嚼舌根,丢脸。小棠你自己去吧。”

甘棠表示理解,“那有没有什么家里短缺的,要我帮忙买回来的?”

江勇斌急忙摇头,“用不着用不着,小棠你不用担心,屋里有人定期送东西的。”

“那好吧。”甘棠便也不再客套了,“我吃饱了,我就先出门去了,伯父伯母再见。”

甘棠背上包,牵起汪酱的狗绳,一同出门赶集去了。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的路,便到了地方。

“哇,好香啊,好多小吃摊的!”

熙熙攘攘集市里,甘棠一路买得开心、吃得开心,但江旺可就遭老罪咯。

他一会儿被人挤人的路人甲乙丙不小心踹到一脚;一会儿被哪家熊孩子拽掉一把屁股毛;一会儿一爪踩到不知是什么的诡异黑色湿润物体,炸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

江旺后悔了,他就不该犯嘴馋想念大集上的炸鸡架、大饭包、麻辣串、羊肉汤、大皮冻、蒸米肠、锅包肉、薄煎饼、等等等等,跟着甘棠一起来赶这趟集的,早知道他就该留在家里睡大觉了。

而且甘棠这个无情的男人,向来只顾着自己吃喝,想不起他的狗也馋。

就算江旺赖原地汪汪大叫,非要甘棠掰他一口吃的,甘棠也抠门的真的只掰一口。

边掰还边说,这个太油腻、太咸了、太辣了,对狗狗身体不好,你不能多吃,让我这个灵长目动物来吃。

江旺曾在极度无语的情况下,猪突猛进一个大跳叼走了甘棠手里的驴肉火烧。

任甘棠怎么死命拍打他的大腚让他松口,他都不为所动。毕竟有句俗话叫:感情深,一口闷。

我江旺一口闷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甘棠指着旁边卖小狗的大叔威胁到,“汪酱,你以后再抢我吃的,我就把你卖去做狗肉火锅!”

江旺心中冷笑:呵,小棠,你真能舍得卖掉我就有鬼了。你每天埋我毛里吸狗时的丑态,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呢。你馋我身子,你下贱。

甘棠见汪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时挺起胸膛,誓要给汪酱一点颜色看看。

他色厉内荏地继续吓唬,“呱!汪酱,你信不信我再买一条泰迪回家,让泰迪天天抱着你的后腿不可名状!我可是知道的,你最讨厌泰迪了!”

江旺面露一分凉薄、二分不屑、三分讥讽、四分嘲笑:小棠啊小棠,就你兜里那两个子,你养我都快养不起了,还说什么再养一条泰迪呢。

甘棠见汪酱的那副“下次还敢”的威猛表情,顿时硬了,拳头硬了。

他拍一拍汪酱的狗头,“你不要不相信,我是真的会买其他小狗回家跟你争宠的。”

说着,甘棠就走向右边那片卖鸡鸭猫狗的市场区域逛了起来。

这片区域里很是吵闹,动物们都在叫唤。

“汪汪~周围好多人啊汪~”

“喵!周围好多人啊喵!”

“咕咕咕,爪子、翅膀被绑住了,真难受。”

“嘎!肚子好撑!被填了好多饲料,再也吃不下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呵呵,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江旺循声向着那只说出大实话的动物看去。

那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粉白小猪仔,它眼神冷漠,一副早已洞悉了一切的样子。

江旺不禁拖着甘棠向那头智慧的小猪走去。

“喂,小猪,你有没有见过或听过,一些奇闻怪事?比如说人变成了动物之类的。”

那头猪先是说,“你知道吗,人养着我们,给我们吃还给地方让我们睡,是为了把我们养胖,最后把我们给杀了吃掉。”

然后它才说,“一只老鼠把睡梦中的猪的耳朵吃掉了一半,这算作奇闻怪事吗。”

江旺点点头,“也算吧。还有呢,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猪笑了笑,露出了它乳黄色的牙齿。

猪的牙齿跟人的牙齿很像,以至于时常有人分不清它们,误把餐盘里的猪牙当做了人牙骇得报警。

小猪说,“一头饥饿的猪将掉进猪圈里的婴儿给吃掉了,这算作奇闻怪事吗。”

卖猪的贩子很是热情的向甘棠推销。

“这小猪拿去做烤乳猪很香的,农村土猪,卖剩的最后一头了。要不是最近急缺钱用,我都不会拿来卖,肯定留着自己喂大了再卖。”

甘棠对烤乳猪有些心动,“多少钱?”

卖猪贩子报了一个让甘棠叹气的价格,甘棠拖着汪酱掉头离开。

小猪最后远远地对江旺说,“喂,大狗,你说是谁在养着人,准备把人养大了给杀了吃掉呢!”

小猪的哼哼叫声被逐渐淹没在了四周的叫卖声、动物吼叫声中。

一旁的一只鹦鹉正在笼子里学舌,它说恭喜发财,发财,发财。

从那片卖动物的区域逛出来后,甘棠大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我沿路摸了那么多小猫小狗,汪酱你居然一点都没吃醋。”甘棠点点他的鼻子,“你是没良心的大猪猪。”

江旺旋转狗头打了个摆子——谢邀,我是饺子蘸酱油派,我不吃醋,跟醋不熟,靴靴。

甘棠又东逛西逛地买了不少土特产,直到背包快塞不下了,方才心满意足地带狗离开。

……

在江旺父母家白吃白喝白住的第三天上午,甘棠有些坐立不安。

一方面,他始终挂念着江旺哥的安危;一方面,他对自己白吃了三天大鱼大肉的大米饭一事,感到些不好意思。

下午的时候,他便主动去问江旺的母亲。

“伯母,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比如说换灯泡、通水管、擦玻璃之类的。”

吕蕙兰连连摆手说没有、不用,让甘棠这个客人好好歇着就行,不必劳累。

又问甘棠说,“小棠,你是不是觉得无聊,附近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就想找点事情做啊。”

甘棠的确是呆得有点无聊,便没出声否认。

吕蕙兰很是热情地说,“你不如去阿旺的房间里转转,他房间里放得有很多他以前买的小说、碟片,你随便想看就看。”

“啊?”甘棠又是忸怩又是兴奋,“我真的可以进他卧室吗?江旺哥不会不高兴吧?”

吕蕙兰豪迈地挥手,“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甚至他屋里的东西,你喜欢的、瞧上的,你直接拿走都成,反正也不值几个钱,都是些搬家搬过来的阿旺小时候的小玩意。”

“汪!”

江旺在心里大叫:妈!我就说,我屋里怎么经常有东西不见!原来是你!把我的房间当做纪念品商店,背着我偷偷把我的东西送给了别的亲戚朋友!

甘棠则高高兴兴地说,“谢谢伯母,江旺哥的屋子是上楼左手边第二间吧,我这就去逛逛。”

得到吕蕙兰肯定的答复后,甘棠“噔噔噔”地就上了楼。

江旺见他摩拳擦掌,一副要把自己衣柜里的内裤都给翻出来瞻仰一遍的兴奋样,顿时磨牙切齿、大为不悦。

——小棠,你一会最好别在我的房间里做出什么痴汉行为,你最好真的没在暗恋我噢!你最好别偷偷把我内裤塞进你的裤兜里,你最好别让我看见了噢!

江旺就要跟着甘棠进屋,去监视甘棠不准他乱翻自己东西。

却没想甘棠倒反天罡,把他这个屋主人拦在了门外。

“汪酱,你不可以进去,因为江旺哥不喜欢猫毛、狗毛在他屋里乱飘,而你是一朵巨大的蒲公英。”

江旺愤愤不已,那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跟现在能一样吗。

他狗头一拱,直接从甘棠身侧挤过去强闯禁区。

甘棠无奈,“好吧,你非要进来就进来吧。不过不可以乱啃乱咬拆家具哦。”

甘棠摸摸汪酱的脑袋,接着便苍蝇搓手,满面幸福笑容地坐到了江旺的床上。

“嘿嘿嘿~”

甘棠一边揉搓江旺的被子,一边发出弱智的笑声。

江旺浑身的狗毛都竖了起来,他愤怒地骂骂咧咧,“汪汪汪汪!汪汪汪!”

甘棠眉飞色舞很是得意地说,“汪酱,你是不是也想到床上来,闻闻江旺哥的味道啊。但是不行哦,因为你是蒲公英,你会掉一堆毛在床上的。”

说罢,甘棠就快乐地往右边一躺,把脸埋进江旺的枕头里,并抱住枕头蛆一样地左扭右扭。

“是蓝太阳洗衣液的味道,江旺哥,你好香啊~”

江旺勃然大怒,当场跳到床上给甘棠来了一个泰山压顶、正义执行,看他还发癫不发癫。

甘棠哎哎地痛叫了几声,随即浑身猛地一扑腾。

“啊~我死了,我被汪酱压死了~我迫不得已地死在了江旺哥的床上,我要永远留在这儿了~真是罪过啊罪过,嘿嘿嘿嘿~”

闻言,江旺赶紧从甘棠后背上下来,免得继续奖励到他了。

江旺蹲到一旁,翻着白眼看甘棠继续扭来扭去地发癫。他深觉有的时候,他当狗挺无助的。

渐渐地,甘棠也消停了下去,许是扭累了。

他软趴趴地埋在床上,嘟囔着说了一句。

“江旺哥,我想你了。”

江旺不禁叹一口气。

——孩子傻是傻了点,但孩子心眼好啊。

但是小棠啊,你想我也不用一直摆出那副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吧,我只是失踪了,不是跟你阴阳两隔死翘翘了。

可同时,江旺的心里也很清楚:

一个人,他要是一直失踪了很久很久,那他有时候,也跟死在外面了没什么区别。

甚至那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感觉,会更加的折磨——

面对一个死去的人,大家都知道该学着放下;而面对一个失踪的,可能还活着的人……

大家却常常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放下吧,却还总心存着侥幸,总留了点一吹就燃的火星子藏在心里;说不放下要坚持吧,又折磨心魂,把每一天都过在期盼又幻灭的煎熬里。

在晚饭的席间,甘棠忍不住向吕蕙兰和江勇斌侧击旁敲地劝说,江旺哥失踪的这事还是该尽早报警,把事情交给更专业的警察来处理。

又过去几天,江家人终于被说动,咬牙报警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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