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不过我已经被吵醒了,也许是来自潜意识的呼唤,毕竟她们的声音可不算吵。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望着通透的天花板,我知道我现在还可以再躺一会儿。
终于我在一个几乎恰当的时间点被吵醒了,楼下传来瑾香和黛丝争吵的声音。拨开窗帘一脚,肉眼可见的沙砾漂浮着,看来这仍旧是一个炎热而干燥的天气。甚是怀恋那冰雪的国度,永冻港的诅咒还在吧!甚至是等冰雪融化尽了,才能看见那冻层中诅咒的印记形状。
我拉动了窗帘旁垂下的一根绳子,它末端联动的是一枚铃铛。说联动是因为这比较梦幻,所有的窗帘在一瞬间打开,炙热而耀眼的光明冲破束缚并且无视玻窗,只一股脑想要占据着居室,铃铛的声音就开始想起,不只是这间屋子,还有厨房那里。
汉斯小姐会负责转告我的两位学生我醒了的事情,然后为我送来可口的早餐,以及为我梳妆打扮。
不过现在梳头发是差不多免了的,因为之前我就曾剪了短发,虽然不及长发的温婉动人,不过我想如此干练的发型才更符合我现在要做的事。
我移步到旁边的居室,哪里可以称得上是集办公,休闲等一体的地方。
这儿的窗帘是关着的,我仅仅掀开一角,就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我坐在桌子上,吃着早餐,顺带看看报纸上有没有刊登什么有趣的事,汉斯则用梳子打理着我的头发,抹上玉兰花的发膏,在用一些小夹子来装饰,同时也是确保脸不会被头发所遮挡而影响吃饭看报的日常琐事。
说是琐事,是因为近来对大多数事都提不起兴趣。
做完这些我就换上了矢车菊蓝的裙子,我很喜欢这些,带着深邃的蓝,偏向浅灰的蓝......
因为蓝色的丝绸礼服在光线的照耀下会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这样也会使穿着者显得更加雍容华贵。这也是多年之前所养成的习惯了,不提也罢。
那袖口、裙摆、前襟上面有着缤繁的刺绣,边缘处有着恰到好处的白色蕾丝边,通常还要有一个蝴蝶结别在腰间。
“汉斯小姐。”我通常喜欢这样叫人,她们也习惯了。
她立侍一旁,常常微笑着等待我的吩咐。
“帮我打包一些冬天的衣服,另外我的两位学生的也交给你了。”
这时她才略显慌张的询问道:“那薇薇安小姐呢?”
“亲爱的汉斯,我想你会明白的,我这也是为了她好。”我有些叹气,好让汉斯听了不再继续追问我。
毕竟现在薇薇安·芙洛拉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但是现在的她双目失明,呆在这里才是个好选择。
“那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午吧!其他的事我叫我那两位学生去做。”
汉斯吐出一口气,平淡的语气询问道:“小姐还是跟薇薇安小姐说一声吧!不然到时候我不好解释。”
不过,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恳切与希望。虽然很不想见,但是我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汉斯跟着我,待我向瑾香和黛丝吩咐下任务后。说不上是心虚还是怎样的心情,我有些不愿却不得不转头询问:“芙——洛拉,是在花园吗?”
这是她最喜欢这里的地方,毕竟跟我一样,她曾经也不生活在这里。
汉斯在我的斜后方,我听得见她说:“在房间里,薇薇安小姐最近喜欢上了读书。”
盲文!在我心里想起这样两个字,看来薇薇安是直接告诉汉斯的。我记得刚失明那会儿应她的要求,将城堡中的仆人差不多都辞退了,因为植物种植范围少,也便答应了。
“汉斯!”
“小姐怎么了?”
“近来幸苦了。”
见我说这话,她平静的面容上才舒缓的绽放出一抹笑来,她说道:“这有什么?只是一天天闲罢了。”
这是一条由石头铺砌的小路,路两旁有着白色的栅栏,栅栏上生长着南非万寿菊,因为它花色众多,白、粉、红、紫、蓝、黄、橙、双色......
城堡里的每一条路上的栅栏都是不同色系的南非万寿菊,就比如脚下这条路,种的是黄色系的,它的别名我记得叫“蓝眼少女”。想到此我笑了下,因为花片是亮黄色的缘故,而花心则是深蓝色的,而亲爱的薇薇安·芙洛拉公主殿下的眼睛就是蓝色,似花,非花,而胜花。她网状的瞳孔就像是宝石里的沉积的杂质,反倒展现出她的独一无二。
我是该夸奖她的,或许她早就察觉出我的异样与不同。
不过她还愿意随我来到遥远的古佩洛王国,这同样是令人匪夷所思的。
要知道,我不过是为了躲避她手下的那些耳目,毕竟“许久未见面”,可以说是被抓住尾巴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藏好的。
“汉斯。”
“小姐,怎么了?”
我冰冷的语气让她感到有些紧张了,说实话,这性格不知是怎么养成了,我以前可是带着些活泼呢!不过印象里,薇薇安倒是如此冷淡呢!
“这些缠绕栅栏生长的菊花是你的主意吗?别太在意,我就是问问。”
“先前聘请的园丁设计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毕竟整个城堡要种的似乎就只是这南非万寿菊了。”
我驻足了,想要细细观赏一下。虽说......平时确实是没怎么留意。
长条形状的花槽安装在栅栏顶部,这样就有可以垂落着向下来生长。栅栏的横栏上挂着同样种植菊花的悬挂蓝,设计师还做了色彩搭配,不规则的间距里,悬挂蓝的花就会换成红色,花朵从中溢出,像是喷出夕阳的一抹红。
微风拂过,一阵清淡的花香,仿佛置身世外桃源一般。
这般感触,我不由得询问汉斯:“薇薇安有夸过这植物吗?”
平常走在路上,应该会闻到的吧!
“薇薇安小姐并没有夸过。”汉斯不太想说出,而我此时的心情也随之荡然无存,不过我装作丝丝感伤,摘下一朵拿在手里嗅了嗅。说着:“待会我先去找薇薇安,你出去替我买束花回来,不过说实话,这的气候太怪,常常让我不知道春夏秋冬。”
我继续往前走了。
和汉斯还能走一节路。
汉斯否定了我,虽然她只是想要说明我能够分辨得出四季,就像春天有嫩叶,夏天有太阳,秋天有落叶,冬天会飘雪。不过在我看来,她就是否定了我,并且是毫无情面的,于是,该我反击了。
“譬如你看,我亲爱的汉斯。”我通常会这样,目的是为了降低她的攻击力,或者说是委婉的让她不要同我争辩,而是认同我。我在这方面确实有独特的执着。
“这这草尖泛黄,我都没怎么见过,要不是现在这样热我都要以为是夏天了。”
“相信小姐在这儿住上几年会适应的。”
“也许吧。”我本想继续说下去的,不过总感觉她在提醒我,提醒我以前的是过去式了。
“小姐,先告辞了。”
“嗯。”我有些恍惚,叫住汉斯,“瑞香是这个季节长的吗?”
“是冬季和早春十分,不过在小姐的故乡应该正在盛开吧!”
我感觉很忙又不知在忙些什么,“没有温室种植吗?就像玫瑰,感觉就像是全年盛开的。”
“小姐,当然没有。”等我回答,“所以小姐买什么花?玫瑰吗?”
“玫瑰是香的吗?算了,你把花店里香气浓郁的花都买一小束吧!”
她嗯了声后离开。
走过剩下的路,然后拐入花园旁的偏栋。出人意料的,荒。
当年芙洛拉说想要好几扇门,于是除了小型的正门侧门外还安排了个暗门。她喜欢紫色,然后外面种的攀爬植物选的就是铁线莲还有紫蔷薇,不过如今一看,都没了,不过荒草丛生,我直直走去暗门,果不出所料,十分的干净,并且在花园的某处,本就在好生照料。真是的!汉斯怎么也不说一声?
芙洛拉房子的一整面墙都列入装饰范围,墙一半位置处装了一排排的油灯壁灯。上面有用乙烯壁画颜料所绘制的一副画,然后就是被粉色的蔷薇所遮住。
晚上的华灯下,可以看见白嫩的月月红以及一树的紫丁香。简洁的半圆木门上,只有简单花纹的门烛台,上面的是蜡烛。进门后有一段路是几乎全黑,周围只有昏黄是灯从下方射出,勉强照亮地面。所以这灯是必要的,看来像是没用过,应该是每天都会换吧。
开门走进,印象里这是地窖的位置,果然还是。
直路较窄,尽头处上木质楼梯到达......就是琴房,不得不说薇薇安公主是有想法的。右侧的镂空很大的架子,上面摆放着美酒,由这三面架子所围着的空间是观影的地方,通过缝隙可以看到柔软的沙发,以及沙发旁的小圆桌上摆放的陶瓷花瓶,里面插着的是玫瑰,再看着,架子上也挂着玻璃花瓶,里面的是红色的睡莲......这屋子里应该还有很多。空气中还有一股弥漫已久的熏香味,不过很淡。
我将观察周围差不多的时候,才会认真欣赏这香味,虽然我不怎么喜欢香水这类。
初闻是甜美的奶香,然后是一股似有似无的茉莉气息,以及沉稳悠长,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檀木香......
芙洛拉喜欢的还是这么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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