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所购买的‘梦斯拉雪山3日游’票因受到不可抗力因素影响已被退回，请重新购票。”

手机还在开着外放，齐肆和拿着大包小包的沈言在办公室内面面相觑，一秒后，他拿起手机挂掉了电话。

“哥哥我们怎么回到这里来了？那两只鬼的事……算是结束了吗？”

“结束？”

齐肆没有给出他明确的回答，坐到椅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他们上次从办公室离开到又回来，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

沈言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自然也看到了那个不合理的时长。

明明他们已经在大巴车和梦斯拉雪山上经历过这么多了，但是……

“难不成，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其实都是幻象吗？”

齐肆不置可否，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内心却十分同意沈言的想法。

若是之前遇到的那些皆为幻象的话，赶尸匠所说的雪崩之事就可以解释了。

他们被那幻象带回了二十年前，而大巴车上的那群人和那只男鬼，就是当年在雪崩中遇难的受害者。

赶尸匠能出现在那里，估计也不会是活人了。

至于路上的雾气……

齐肆正想着，办公室的大门就无风自开，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些。

沈言熟练地朝他身边一靠，看向门口。

“王……”

那吊死鬼又出现了，手边还拉着低着头的那只男鬼。

“谢谢……你。”

“替我，达成，心愿。”

吊死鬼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前半段都是感谢齐肆的话，后半段大概就是在讲她男朋友生前遇到的那个意外。

——

二十年前，吊死鬼和他男朋友是个才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刚巧碰上当时梦斯拉雪山的免费环游活动，二人都很想去，于是一起报了名。

原本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但是吊死鬼家里突然有事去不了了，就让男朋友自己一个人去，为了不留下遗憾。

那一次免费环游活动的司机刚好就是江哥，是个老手，但不妙的是那天的天气很差，大雾环绕，风雪交加。

有人劝江哥歇歇等大雾散去再前进也来得及，可江哥并没有听。

他干这行五年了，每回在这条路上都会遇见或浓或淡的雾气，刚上岗前两年的时候他还会心惊胆战一番，可自从发现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后胆子就大了起来。

于是江哥不顾众人的劝告，关上车门就开车朝梦斯拉雪山前进。

路上车子出了点小意外，撞树上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没过多久，树桩就被专业人员拖走了，之后的路途就是一片顺畅，很快就到了梦斯拉雪山之下。

男朋友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雪山，很高，很大，由于当天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晚的雪山很难保证不会出什么危险，所以在江哥的劝阻下，众人没有上山，而是听话地休息了一晚上。

但是男朋友是个不安分的，半夜偷偷起床拿着设备就来到了梦斯拉雪山下。

据他所说，当天晚上的雪山静悄悄地，安静到有些可怕，不过他也恰巧是个胆大的人，于是独自上了山。

夜间的雪山很好爬，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男朋友很快就要到达顶峰，瞥见山顶的一角时，他把吊死鬼送给自己的相机戴在了身上，打算用它给自家女朋友拍下美美的照片。

谁料下一秒，在他按下快门发同时，雪崩了。

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预兆。

身子被无情地白雪掩盖，大雪冲掉了他戴着的那架相机，在脖颈处留下一道勒痕。

吊死鬼说，她是在新闻上看到自家男朋友遇害的消息的。

当时她家里很乱，亲人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讨债的都追到家里来了，吵着闹着要还钱，还砸东西。

可是吊死鬼那是大学还没有毕业，她的家境不太好……男朋友也是。

她不想让男朋友担心，也不想让对方错过这次机会，于是随便编了个理由才让人上了大巴。

可是没想到……

吊死鬼说着，眼眶就流下了红色的泪水，很瘆人，但是也很可怜。

“我、当时压力、太大了，又刚好看见新闻，所以，一时想不开……”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吊死鬼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开始轮番地感谢齐肆。

齐肆听着倒是一点感触都没有，对方感谢完，他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言深吸了一口气，在旁边努力热场。

“那你们今天来这的目的，就只是感谢一下哥哥吗？”

沈言看着另一边一直在低头的男鬼，总是会想到他当时在雪山之上说的那话。

快走，为什么要快走呢？

男鬼抬起了头，慢吞吞地吐出来一个字：

“雾。”

他的语速要比吊死鬼快些，但是说话也一顿一顿的。

“不要靠近，雾气。”

“那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幻象，祂搞的鬼。”

在男鬼说出这话之前，齐肆二人一直认为梦斯拉雪山上的一切起源都是来自于对方。

可没想到，事实竟并非如此。

“你的意思是，雪山上还有其它的鬼？”

男鬼缓慢点头，又摇了摇头，只道：“很危险。”

要不是因为受了吊死鬼和鬼王的影响，他才能在最后一次的时间回溯后现身，为他们指引正确的方向，从而避免这次和祂正面对上。

否则……

“危险。”

“别去。”

男鬼耐心地又强调了一遍，黯淡无神地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嘟嘟。”手机消息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沈言拿起看了一眼，见齐肆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后才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好”。

得到回答后，两只鬼的身影就渐渐消失了。

——

“哥哥你有什么想法吗？”

房间又变得只剩下齐肆和沈言二人之后，沈言就支着脑袋偏头看向齐肆，可是店长哥哥一动不动地，好像是在发呆。

实际上，齐肆正在脑内呼叫装死系统。

“系统，出来。”

他喊了好几遍，对方也没有现身的意思，齐肆有些不耐烦了，冷笑一声后看向一直在喊自己的沈言。

“想法？”

“那两个小鬼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肆现在烦得很，偏偏沈言又在耳边不断提那两个小鬼的事。

于是他自上而下扫了对方一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梦斯拉雪山的事已经结束，沈言，你可以离开了。”

“我不走！哥哥我都成为你的贴身助理了我为什么要走！”

沈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又是蹭着就往齐肆的身上贴，结果这次被人一把推开。

“别缠着我了，沈言。”齐肆开门见山，直接戳破了对方的身份。

“攻略的开心么，你的任务，怕是已经落下了不少。”

作为无极之界的boss，潜意识里，齐肆就觉得对方的最终目标就是杀掉自己，可从这几天对方的表现看来，齐肆感受不到对方的半分杀意。

反而一直在对他……动手动脚的。

哪有攻略者像他这么，愚蠢的。

听到齐肆的话，沈言愣了一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拆穿的这么快，但他还是笑着回答：“开心啊，怎么会不开心。”

“能有幸被安排到攻略哥哥这种类型的人，我简直是开心死了。”

“至于我的任务，就不劳烦哥哥操心了呢。”

沈言说着，侧过身给齐肆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倒是哥哥你，作为艾森酒店的店长，哥哥你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大忙人么？”

沈言将手机举起，递到齐肆的面前。

上面显示的是齐肆手下给沈言发送的一条消息，关于让店长亲自动身前往山间考察的一个项目。

齐肆不看，沈言就把手机收了回来给他念。

“经讨论决定，本店暂定于后日开始进行山间考察，由艾森酒店店长亲自带队前往，考察地点为……”

“梦斯拉雪山。”

齐肆抬起了头。

最近的事让他对“梦斯拉雪山”很是敏感，于是他垂眸听着。

沈言笑着说：“又是梦斯拉雪山呢哥哥，你刚才听见那只鬼说什么了吗？”

“他说，很危险，不要去。”

齐肆挑眉。

听见了，但是很抱歉，他齐肆也是个不听话的主，那两只小鬼说的很多话，齐肆都没有往心里去。

山间考察，带队着既然为店主，那就也算是他的任务之一。

齐肆手指轻敲着桌子，暂时搁置了将沈言赶走的想法，侧头问道：

“会开车么？”

“会啊！”沈言像是有备而来，从口袋里掏出驾照放在了齐肆的办公桌上，手臂支着下巴朝齐肆眨眼。

“我几年前高中刚毕业的时候就把驾照考下来了！就是在等为哥哥当司机的这一天！”

“那么！我有幸成为哥哥本次旅程的司机吗！”

花言巧语。

齐肆“啧”了一声，在记忆里搜寻到店长确实有一辆可以开的出去的车之后，就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把钥匙扔给沈言。

“这次不找旅游团了，你来开，休息一日，后天早上六点，我要在办公室内见到你。”

“若是迟到，下次，你就不用再出现了。”

“好的哥哥~”

沈言点头点头，收好钥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对了哥哥，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开门的瞬间，他脚步一顿，回头，露出了对方从未见过的表情。

不对，其实是见过的。

在那张和沈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脸上……

齐肆记得，对方当时露出这幅表情时说的话是：

“齐肆，被我缠上之后，你就一辈子也别想甩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