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喵

“刚搬进来,家里没有高脚杯,先用玻璃杯喝吧。”

司叙进厨房取来开酒的开瓶器和玻璃杯。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一只手捏着两个玻璃杯,另一只手拿着玻璃杯喝开瓶器。稍稍使力捏住玻璃杯杯壁的手指绷紧,凸出的骨节和手指线条漂亮得让人联想到漂亮的骨雕艺术品。

他用开瓶器打开那瓶产地意大利的灰皮诺白葡萄酒,透亮浅色的酒液倒入玻璃杯,他将玻璃杯轻轻放置在她右手边。

岁穗习惯性地向他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她的声量不大,司叙轻微俯身伸手才将玻璃杯放到她面前,身子尚未回位,听到她的谢谢也只是浅浅勾起对她一笑。

不远不近的距离,司叙的眼睛含着清浅的笑意,哪怕双眼瞧不仔细也清楚知道他眼底映照的是她的面容。

仿佛心头吹拂过一阵温柔的风,让她的心有一瞬的失神。

她轻声的谢谢只有司叙能够听见,司叙朝她露出的浅笑也只有她能够看见。

司叙只往玻璃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酒。

纵使岁穗家就在楼下,但她毕竟是在场的唯一一名女性。司叙并不了解岁穗的酒量,也没有要一醉方休的意思,只为浅酌。

岁穗察觉到司叙的好意,眼神短暂停顿在被放在她右手边的玻璃杯上,不自知地上扬一段不明显的嘴角弧度。

举杯的方秩臣提议道:“既然是庆祝搬家,那就来碰杯一下吧。”

岁穗笑着拿起玻璃杯,对着方秩臣庆祝:“恭贺乔迁。”

原先觉得方秩臣“闹腾”的司叙瞥见岁穗的动作,叹息一声也跟着举起杯子朝方秩臣手上的杯子靠近。

玻璃杯的杯壁轻碰发出清脆的,和风铃一样好听的声音。

碰杯后,方秩臣和司叙都浅酌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而送礼的人则是用余光偷偷瞄了眼两人的反应,才小口地品了一口。

岁穗平时很少喝酒,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必要的应酬才会饮酒。她的酒量也算不上好,像葡萄酒和啤酒她还能喝一点,白酒是碰也碰不得的,喝两杯就上头了。

所以,她对酒也算不上了解。要不是因为万易喜欢葡萄酒,她才浅浅了解一点关于葡萄酒的知识,但也只能算略知一二。

她送的这款酒出自灰皮诺主要原产地之一的意大利,产自意大利的灰皮诺口感更清新,有着清爽的柑橘果香调。这款酒虽然价格不昂贵,但也是知名酒厂出品,味道是有保证的。

万易常买这个酒厂的白葡萄酒。可是人的口味是百人百味,她并不清楚司叙和方秩臣是否喝得惯。

作为送礼人的岁穗内心难免忐忑。

细细观察了司叙和方秩臣喝完酒的表情,并没有皱眉或是撇嘴,露出明显的厌恶或是嫌弃,她方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岁小姐的礼物送得很合时宜。”司叙放下手中玻璃杯,似是察觉她的不安,“白葡萄酒正好搭配今晚的海鲜,酒的味道很好。”

他说话时直视对方的眼睛里有着让人信服的真诚。

万幸方秩臣只在开酒的时候提过一次碰杯,不至于将这场轻松的饭局变成劝酒的应酬场面。

一整瓶的白葡萄酒三个人喝了三分之二多,司叙和方秩臣的酒量都不错,岁穗送的这款白葡萄酒度数也不足以让他们喝醉。

一向克制饮酒量的司叙大抵喝了一整杯玻璃杯,酒量在司叙之上的方秩臣则是还记着这儿不是他真的家,没喝太多。

即使没有喝醉,酒精微醺的醉意让人更容易卸下心防。

没有目的性的闲聊是轻快的聊天氛围,岁穗也不再像刚进门时的那般拘谨。

冬季在粤城格外短暂,寒冷的气温预告着年节的将至。

“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一回家指定又要被七大姑八大姨催着找对象结婚生子了……”

方秩臣忍不住啧叹地吐槽,抬手拿起玻璃杯喝了口酒,将杯子里剩下不多的酒一饮而尽。

成年人的话题基本很难逃离结婚生子,往年过年岁穗倒不是被催着找对象,但家里人也会明里暗里地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而今年……岁穗垂下眼眸。

她和万易分手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她爸妈。

方秩臣伸手要去拿酒瓶添酒,司叙则是将他快要够到的酒瓶移开了。

“差不多了,少喝点。”

方秩臣正想反驳这儿才哪儿到哪儿,视线撞上司叙压低眉头带有警示意味的眼神,张开的嘴又重新闭上。

一个话题的终止,聊天间隙是突如其来的安静。

岁穗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场子顿时落入冰窟,于是扬起笑容,问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我刚刚在客厅看见了猫爬架,方先生也养猫吗。”

岁穗抬眉望向在她斜对面坐着的方秩臣。

方秩臣微微一愣,他养宠物养什么死什么,是连乌龟都能被他喂到撑死的程度。

他自然是不养猫的。

些许微醺的醉意被岁穗突如其来的问题霎时问得大脑清醒过来。

他迟疑片刻后,心虚地眨眼回答:“养……养的。”

“方先生养的什么猫,没看见猫在,是还没有带过来吗。”

在打腹稿的方秩臣嘴角抽抽,司叙斜眼扫了他一眼,替他回答说:“他养的田园猫,不过暂时寄养在他父母家里。他工作比较忙,偶尔带回来几天。”

视线转移到司叙脸上的岁穗总觉得有些奇怪,缓慢应声:“啊,原来是这样。”

时间到八点多,一顿饭才吃到结束。

“司……你做的饭,我帮忙洗碗吧。”岁穗好意说。

司叙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帮忙:“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我和方秩臣来收拾就好了。”

这句话顿时让岁穗恍然今夜她一直模糊不解的怪异在哪儿了。

虽然知道司叙和方秩臣是发小的关系,但是司叙未免太像这个家的主人了。

一个荒诞的想法在岁穗脑海中浮现——难道司叙和方秩臣是一对儿?

空气霎时沉默下来,司叙亲眼瞧见岁穗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疑惑纠结,然后是一副他看不懂的欲言又止。

想起万易曾经说过,司叙的女人缘很好,但身边却没有亲近的异性。

能跟司叙亲密接触的估计只有能吸他血的母蚊子。

越想越觉得有迹可循的岁穗觉得脑中那个荒唐的想法愈发确切。

“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今夜一切正常,明明没有发生什么插曲,为什么岁穗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岁穗觉得直接问对方的性取向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何况她和司叙也没有熟悉到可以问这种**问题。

她扯出一个不大自然的笑,对着司叙摇了摇头:“没什么。

司叙疑惑地歪头注视着她,探寻的眼神望进她的眼底,没能换来她的如实以告。

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略过了这个问题。

“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方秩臣喝了许多的酒,这会儿还在卫生间。

刚说完告辞的话,岁穗的目光望向卫生间那扇紧闭的门。

她迟疑开口:“我要不要和方先生打个招呼再走。”

说实话,岁穗现在有点控制不住大脑思维的发散,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岁穗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一毕业就考编做了老师,面对的不是还没有成年的心思单纯的学生,就是同事。

什么样的土壤培养出什么类型的花,简单的环境下,岁穗的心思也相对简单。

“没事,不用在意这些。你如果有事就先走吧。”

司叙不解岁穗突然转变的情绪缘由,自然归结为是她突然想到有事要走。

她低头轻嗯一声,再次向他道谢:“谢谢你和方先生今晚的款待。”

“岁穗。”司叙喊她的名字。

一本正经的语气,岁穗讶异抬头。

“可以不要再说谢谢了吗。”他语气无奈,松弛着眉眼瞧她。

从小被教导要讲礼貌的岁穗一直习惯将谢谢两个字挂在嘴边。

“谢谢”这个词没有贬义,但有时候在亲密关系里太过频繁地出现,反而会让人觉得生疏。

她怔怔地静默着,良久,才嗯了一声。

司叙知道人的口头禅和习惯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露出更深的笑容送她到门边,替她开了门。

“手链拿了吗。”他提醒她说。

细链的手链被她随手塞进口袋,如果不是司叙此刻提及,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手链差点儿就要被岁穗遗忘。

愉快的一顿饭,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最初答应上楼来的目的是为了取回这条手链。

取回手链后,自然而然不会因为手链再次产生不必要的交集。

“拿了。”

她朝他回以笑容,他站在门边,他的身后是亮着的灯。

下一秒,司叙套上鞋,走出房门。

岁穗一愣:“你也走吗,不和方先生说一声吗。”

一声轻笑,司叙走到她身侧:“我送你到楼梯口。”

老小区的长廊安的灯是声控灯,司叙踩着运动鞋跺了跺脚,他们头顶的灯亮了。

岁穗因为亮光抬头,司叙对她说。

“走吧。”

说是送到楼梯口,他还是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你进去吧,我上去了。”

岁穗看他转身的背影,不禁心想。

要是他不是万易的同事,不是万易的死对头就好了。

司叙是个很好的人,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只可惜……

岁穗叹了口气,开门进屋。

关门声在走廊响起,快要走到楼道口的司叙回头。

她屋外的灯亮起,然后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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