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这段时间总是闻到一股莫名的咸腥味,我们这里离海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吧?”
“谁知道呢,医院最近发生的怪事太多,这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偏偏在这个关头出事……”
“肖姐,小陈护士,”一句温和的声音打断她们的谈话。
陈护士回过头,对上林泽和煦的笑容,她赶忙收起八卦的神情,热切地凑了过去,“林医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母亲的身体还好吧?”
“感谢关心,她老人家现在正逐步恢复健康,我也请了个专职护工到家里看护,想着早点回来上班,我负责的病人也不能长期让老黄来帮忙接手,毕竟他自己也忙不过来。”
“不愧是我们神经外科出了名技术精湛,脾气好也负责任的医生,”旁边看起来比较年长的肖护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感慨,“那接下来的手术安排就拜托你了。”
林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刚才你们聊到医院出了什么事情,是和病人有关的吗?”
一聊到这个陈护士可就不困了,她在林泽略显疑惑的注视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开口:
“你请假不在的这几天里医院可是发生了不少事,先是太平间的一具遗体无缘无故消失,后来有人在综合楼的后楼梯里发现脑袋差点被砸开花而晕厥在地的院长小儿子。更离奇的是,原本锁上的太平间居然被人从里间强行撞开,派出所几天前托放在我们这里的另外一个死者的遗体也失去踪迹。”
“而在监控里,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闻言,林泽镜片下的狐狸眼闪过一丝精光,他换上副担忧的表情:“警方没有来进行调查吗?”
肖护士在这里呆的年岁不短,也算是见过不少龃龉,她平淡地望向两人:
“最近我们院在搞指标评级,你觉得这种影响医院声誉形象的丑闻会轻易对外公布吗,刚才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明示我们不能对外泄露半点不利风声。”
“据说院方内部已经启动调查,争取在不惊动警方之前解决问题。”
陈护士垮下脸:“真的能查个水落石出吗?”
“呵,毕竟失踪的那两具遗体至今也没有家属认领,若是没有人前来闹事的话,随意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这事也许就……”肖护士耸了耸肩,“不了了之了。”
……
回到办公室后,林泽换上白大褂,还没来得及坐下,门口就传来敲门声,洛院长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小林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上班了?”眼前的男人虽然已到中年,但身形保持得很好,眼神深邃仪表不凡,身板挺直着,显出几分成熟稳重的独特魅力,他脸色很平和,丝毫不见烦忧的神色。
“院长请放心,家里的问题已经解决好,不会影响我工作的。”
洛院长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他似乎只是进来打了个招呼,说完这话后就缓缓朝门外走去。
可是刚走到门边,他回过头,留给林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事情办妥就好,希望你我都不会再有麻烦。”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掩上,林泽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软椅上,嘴角逐渐浮现一个讥讽的笑意。
*
给维兰瑟购置好舒适的衣服,再换个清爽简单的短发造型之后,原渔顺道去附近的手机店里买了台最便宜的二手手机。
等待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她差点喜极而泣:“好久没有用过手机了,真的好怀念呀。”
维兰瑟穿着合身的衬衫,冷白的皮肤露在外面,脸上迷茫的表情为他消去几分清冷的意味。
他扬起精致出尘的小白脸,幽幽望向视线一刻都没从手机界面上移开,像是直接将他忽略掉的红发少女: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出发了?”
原·因为手机太好玩差点忘记正事·渔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对诶,等我查一下导航,看看北川村该怎么走。”
她正准备点开地图软件,一条新闻推送弹了出来:“震惊!闹市街头惊现奇异一幕,背后的原因令人深思。”
想要把它给叉掉,却不小心点了进去,发现里面是一个路人发出来的视频录像。
一副会动会说话的骷髅架子站在人行道上,被围观群众逼得步步后退,直到接到电话的警方赶来强行将他带离,以免对其他民众产生滋扰。
在他被拉上车前,原渔清晰地听到他口中叫唤了一句:“伊玛。”
她的绿眸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劳布洛德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出发之前,我们得去赎个人回来了。”
……
将近黄昏,太阳的余晖为街道铺上薄薄的光影,在鞠过无数个躬,诚恳地道歉无数次,并认真表示不再在街头玩这种抽象艺术来测试路人反应之后,交了罚款的原渔和维兰瑟才得以把这副骷髅从警局里费劲地“搬运”出来。
拐到一个逼仄无人的巷子里,她长松一口气,将脸上的汗水擦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劫后余生的劳布洛德用力拥入怀里。
本就脸色不虞的维兰瑟见到这个举动,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伸手想要把原渔拉走,而被外露的骨骼硌得生疼的人早已挣扎出来:“你是不是被吓到了?”
她锤敲起因搬运重物而变得酸软的手臂:“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劳布洛德的眼眶附近还残余着血迹印痕,见原渔被维兰瑟拉至身后,心情有些复杂:“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我想告诉你……”
“他的身上有阿格里的气息,”维兰瑟垂下灰眸,表情严肃地看向浑然不知发生何事的原渔,另一只手悄然拿出一把锋利小巧的刀。
“啊?”她呆呆地皱起脸,“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席里利特饭堂曾经的蔬果供应商,只是在农场里工作的普通人而已,不是所有的骷髅看上去都长得像阿格里嘛。”
“况且,真正的阿格里估计还躺在病床上不知死活呢。”
劳布洛德对眼前人打断自己的话语感到不悦,听到他将自己与堕落者扯上关系更加怫郁,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口解释:
“伊玛,我是阿布,克洛,还有洛伦,之前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现在我终于想起一切了。”
听到他的话,原渔从维兰瑟身后探出脑袋,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劳布洛德简单地将前面几个世界里发生的故事阐述出来,她的眼神也从将信将疑变成了难掩的惊喜:“居然真的是你!”
重逢的喜悦却很快被疑惑冲淡,她拉了一下维兰瑟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过于紧张:“你怎么……会以骷髅的形态出现在这里?”
明明之前还有个人样,可现在却直接变成了原形。
劳布洛德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顶着维兰瑟依旧警惕的目光,缓缓说起醒来后的遭遇。
听完之后,原渔感觉出了一身冷汗,连掌心都变得黏腻,她同情的眼神久久停留在眼前骷髅身上:“你这也太惨了吧。”
“说起来,”听到临城第二人民医院的名字,才终于反应过来,“这间医院才刚丢失了尸体,你就出现在这个名叫林泽的医生家里,还被啃成骨架……”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副骇人的血腥场景,她不适地皱起眉:“大概你就是那具丢失的尸体,被林泽偷回家中。”
“这个医生一定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我们得查清楚。”
维兰瑟盯着她获得线索后眉飞色舞的灵动模样,终于开口提醒:“所以我们还要去那个村落吗?”
“当然,”原渔重重点头,她暂时不想和那个会吃人的医生对上。相比之下,去村子调查似乎安全些。
和看上去因为不适应现代社会而略显局促的劳布洛德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后,她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他一番:身形大致和维兰瑟差不多,这就好办了。
手里还拎着给维兰瑟买的替换衣物,“先把你的衣服借给劳布洛德好不好呀,”她戳了戳继续默不作声的神明殿下的胳膊,满脸堆着笑,和他打起商量。
却被一口回绝。
“那是你给我买的,”他灰色的瞳孔里甚至带上了控诉,“怎么能够轻易给旁人。”
原渔抽了抽嘴角,举手投降:“好吧。”她无奈地深叹一口气,偏过头看向倚靠在墙边的骷髅,“你先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衣服。”
“可不想再去局里把你捡回来了。”
……
目送原渔的身影渐行渐远,被留在巷子里的两人气氛逐渐微妙,随即上升至剑拔弩张的状态。维兰瑟步步逼近,冷峻的眼神与劳布洛德对视:
“伊玛相信你,我对你可不会有任何信任。”
“你与阿格里是什么关系,是他的耳目爪牙吗,他现在是不方便出面,所以派你来监视我们?”
劳布洛德记得维兰瑟在前几个世界里对自己都充斥着丝毫没有掩饰的敌意,可没想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地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过来,他冷笑一声:“神明就能无端对无辜者判定罪行了吗?”
“你这般行事,和堕落者之流有何区别?”
维兰瑟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依旧紧紧盯着他不放:“若你敢做出任何不轨之事,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挫骨扬灰。”
“你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劳布洛德的目光轻飘飘落在维兰瑟脖颈的伤口上,冷言嘲讽。
很快买好东西回来的原渔看到这一幕:?
“你们是在吵架吗?”
“不是。”
“并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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