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靠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背脊能清晰感受到椅面传来的凉意,那凉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钻进后颈的衣领里,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上那块被黑暗能量灼烧出的焦黑痕迹,布料早已失去原本的柔软,变得僵硬粗糙,边缘处还带着细微的炭化毛刺,划过指腹时有些刺痒。
那焦黑的印记像一块生了锈的铁片,死死黏在布料上,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电线短路的焦糊味,混杂着黑暗能量特有的阴冷气息——那气息并非来自温度的低寒,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虚无感,像是把手伸进了宇宙诞生前的混沌里,让他刚从殖民星逃亡中平复些许的神经又猛地紧绷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是有只小锤子在里面不停敲。
刚才那道穿透意识的声音还在脑海里盘旋,余音袅袅,挥之不去。那声音没有通过耳朵传递,而是直接烙印在大脑深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尖锐而冰冷,扎得他脑仁阵阵抽痛。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每个音节在意识里炸开的纹路,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在金属上烫下的印记,深刻得无法磨灭。
这就是黑暗大帝的实力吗?
他忍不住在心里发问,喉结下意识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发出“咕咚”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在殖民星上目睹的惨状——那座被称为“永不陷落”的殖民星防御工事,在黑暗能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坚固的合金闸门,那是用能抵御星舰主炮轰击的特种钢材打造的,在黑暗能量的侵蚀下,像被强酸浸泡过的纸片般卷曲、消融,边缘处不断滴落着黑色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被腐蚀的刺鼻气味。能量护盾在接触到那股黑暗的瞬间就发出“滋啦”的脆响,原本稳定的蓝色光膜像破碎的玻璃般崩解成无数细碎的光粒,飘散在空中,连一丝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还记得那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兵,他们曾笑着说自己“连死神都怕三分”,可在那股黑暗力量面前,脸上的笑容瞬间被绝望取代,嘶吼声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惧。有人试图用脉冲枪反击,可能量束刚射出就被黑暗吞噬;有人转身想逃,却被从地面蔓延而上的黑暗藤蔓缠住脚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体一点点被同化,最后化作一缕灰色的雾气,消散在风中。
可刚才那道声音,分明比他亲眼所见的恐怖还要百倍千倍。它甚至不需要实体,不需要任何动作,仅凭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星域的能量场都为之震颤——他能感觉到车厢外的空间都在微微波动,星轨指示灯的光芒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更可怕的是,连擎天柱这样的存在,这具承载着赛博坦古老火种、经历过无数恶战的钢铁之躯,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这哪里是力量,简直是法则的扭曲。马库斯猛地睁开眼睛,后背瞬间泛起一阵细密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想起那些被黑暗能量吞噬的居民,他们的躯体在化作灰雾前,眼中没有痛苦,只有一片茫然,仿佛连“恐惧”这种情绪都被剥夺了。
那股黑暗似乎不只是在吞噬能量,不只是在破坏物质,更在吞噬“存在”本身。它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要把宇宙间所有有迹可循的东西——生命、星球、光芒,甚至时间留下的痕迹——都揉碎、捏烂,重新放回那个没有光、没有声、没有一切的混沌里。这个念头让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口的衣襟,仿佛这样就能确认自己还“存在”着。
而且……是变形金刚之中的新势力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马库斯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眉心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像是用刻刀刻上去的。他跟着擎天柱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从地球到遥远的殖民星,从赛博坦的废墟到陌生的星域,见过各种各样的变形金刚。
他听救护车讲过不少赛博坦的古老传说,知道威震天和擎天柱的恩怨能追溯到星球诞生之初,那是一场贯穿了整个文明史的战争,从金属峡谷的第一次交锋,到行星发动机的争夺,再到跨越星系的追逐,每一段都浸透着火种的熄灭与诞生。他也知道宇宙中曾有过不少强大的机械族群,比如能操控引力的“星轨行者”,能吞噬恒星能量的“炎核族”,可从未有任何传说、任何记载提到过“黑暗大帝”这号人物。
是蛰伏了亿万年的古老存在,最近才从宇宙的某个角落苏醒?就像赛博坦那些沉睡在核心深处的古老神明,在某个契机下睁开眼睛?还是像某些宇宙尘埃中诞生的变异能量体一样,突然在这片星域凝聚成形,没有过去,只有现在的毁灭**?
马库斯试图从记忆里搜寻线索,那些救护车讲过的故事,那些从古籍里看到的零碎记载,甚至是和霸天虎俘虏对峙时听到的只言片语,可翻遍了脑海的每个角落,找到的只有一片空白,仿佛“黑暗大帝”这三个字从未在宇宙的历史中留下过任何痕迹。
他想起威震天,那个霸道到极致、目空一切的霸天虎领袖。马库斯见过他在战场上的样子,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能狂笑不止,即使陷入绝境,猩红的光学镜里也只有愤怒和杀意,从未有过丝毫畏惧。可刚才那道声音响起时,通过基地的通讯监测系统传来的警报声,是那般急促、那般尖锐,那是只有在面对灭顶之灾时才会响起的最高级警报——显然,威震天对这股力量也绝非熟稔,甚至……可能和他一样,被那股深不可测的黑暗震慑到了。
如果是新势力……那它的目标仅仅是变形金刚吗?
马库斯看向窗外,星轨两旁的指示灯飞速掠过,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光带,像流星划过夜空。远处的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那些曾经象征着希望和方向的光点,此刻在他眼里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吞噬。
黑暗大帝说要让整片星域回归黑暗。“整片星域”,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那里面,是否包括人类?包括那些在星际间艰难求生的弱小族群?他们没有变形金刚的钢铁之躯,没有强大的能量武器,在那股能扭曲法则的黑暗力量面前,恐怕连化作灰雾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彻底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想起地球上的亲人,想起殖民星上那些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想起那些为了建设新家园而辛勤劳作的普通人……他们的未来,难道就要断送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里吗?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车厢内的寂静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只有擎天柱行驶时的平稳震动,通过座椅传递到他的身体里,那规律的、沉稳的震动像一种无声的安慰,成了这无边压抑中唯一的慰藉。那震动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在说:“别怕,有我在。”
马库斯攥紧了拳头,指腹抵着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修理机械留下的痕迹,坚硬而粗糙,此刻却能给他带来一丝实在的触感。不管这黑暗大帝是何方神圣,不管它有多强大,不管它是古老的神明还是新生的怪物,他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逃避不是办法,恐惧更是徒劳。他看向驾驶座的方向,尽管看不到擎天柱的脸,看不到他标志性的蓝色光学镜,也看不到他紧握方向盘的金属手掌,但他能从那沉稳的行驶节奏里,从引擎平稳的轰鸣中,感受到一丝不动如山的决心。那决心像一颗定海神针,让他慌乱的心绪渐渐平复了些许。
或许,答案要等回到基地,和其他伙伴汇合后才能揭晓。救护车或许能从数据库里找到关于这股黑暗能量的蛛丝马迹,大黄蜂的侦察网络或许能捕捉到黑暗大帝的踪迹,擎天柱和其他领袖们也能一起商议对策。
但马库斯心里清楚,从听到那道声音的瞬间起,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面对的,已经不再是变形金刚之间的内战,不再是星际间的局部冲突,而是一场关乎整个星域所有生命存亡的、远超想象的硬仗。
这场仗,他们必须赢。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些微弱却坚韧的星光,只为了“存在”本身。他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的恐惧和迷茫压下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指尖不再摩挲那焦黑的印记,而是轻轻放在了腰间的脉冲枪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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