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虽然是现代的名言,但拿到古代来说同样一点也不违和。
大人们收拾行李忙碌的时候,各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大家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儿,直到临近傍晚,仍没见到一群学生的影子,众人才有了那么一丝不详的预感。
很快,便由纪逢礼带头,领着一众学生家长去寻找孩子们,纪淑娴与邹汀兰也跟上了,毕竟她们两的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大家都很担心那群年纪不大的学生是不是跑进了山里,若真是如此,可就危险了。
好在没多久大家就找到了他们。
后院的山泉小溪边,一群小少年蹲在溪岸上,各个聚精会神地望着水面。
时不时有人发出欢呼声,紧张地从水里提出钓起的河虾。偶尔咬饵的虾子松了钳子,还有人扑过去去地上抓满地乱爬的虾,抓得满手都是泥土,再一被水打湿,就成了一个个泥点子。
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沾染着点点泥水,原本一个个都是白净文秀的小学生,如今全都变成了农家山野里的野孩子,再看不出原先的斯文秀气。
寻来的大人们本来心急如焚,结果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惊呆了。
“这、这、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终于,有一位学生家长怒不可遏地出声了。
一群学生们闻声转过头。
看见身后站着的一群大人,众学生神情都有些呆滞与茫然,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都过来了。
不过在看到自己家长的时候,这群年幼的孩子还是放下了警惕之心,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提着自己装满了虾的小竹篮子,喜滋滋地走过去给自家爹爹看:“爹,您看!这是我钓的虾!”
他爹看了看篮子里活蹦乱跳的虾,皱了皱眉:“你们一下午就在这里钓虾?”
小男孩点头:“是啊!钓虾可好玩了!”
大人们的神情都有些微妙,有人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出声,纷纷转头看向最前方的纪逢礼。
在这里,纪逢礼才是主人。况且他还是学生们的师长,即便现在想教训孩子,也不能越过师长去越俎代庖。
纪逢礼板着一张严苛的脸孔,凹陷的双眼梭巡着,没一会就在学生堆里找到了岁岁的身影。
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单纯,小女娃显然早就意识到大人们来者不善,此时正躲在自家哥哥与表哥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用一双乌溜溜的黑眸打量着众人。
恰好纪逢礼也在看她,这一下蓦然与祖父四目相对。
小女娃一个激灵,陡然缩回了脑袋,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土拨鼠。
纪逢礼禁不住冷笑一声。
他一看她那心虚的反应,就知道这次钓虾行动一定是岁岁带头的,除了她也没人敢这么大胆!
“岁岁,你给我过来。”纪逢礼冷冰冰地发话。
穗宁一听祖父这声音就知道自己要糟,心下明白这回没法躲过去了,她慢吞吞地从两位哥哥身后挪出来,小碎步小碎步往前走去。
人群里,邹汀兰看着这一幕,眉心浮现出一丝焦急。
她也猜到这回大概又是岁岁带头带大家玩,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本来学生们年纪小,玩一玩没什么要紧,而且也没闯出什么祸来。再说了今天大家都在忙着,学生们也不必上学,即便是去玩了,也没人可以指摘。
只不过这群学生个个都是家里的宝,是父母望子成龙的期盼,家长们总希望孩子们多多学习,若是见到孩子玩耍,定然会感觉气愤。
邹汀兰能看出来,公爹也是想给这群家长们一个交代,才叫岁岁出来。
岁岁才五岁,即便家长心里有所埋怨,也不会跟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女娃计较。
穗宁注视着祖父冷冰冰的双眼,挪动的小碎步越发缓慢了,简直就像是在乌龟爬。
然而她还没走两步,手臂就被拉住了。
小表哥谢斐之走了上来,挡在了小女娃的身前,对纪逢礼道:“外叔祖父,不是妹妹的错,是我们要玩钓虾,跟妹妹没有关系,您不要骂她。”
穗宁倏然仰起头,呆呆望向挡在自己眼前的身影。
她只能看到小表哥的后背,小少年身形挺拔,个子并不算高,这一刻在穗宁眼中,却像是一堵遮风挡雨的大山一般,给了她强烈的安全感。
不等她从小表哥的维护中回过神,下一秒又一道声音传来。
“是啊祖父,不关妹妹的事,是我们自己要玩的!我、我可以作证!”
是哥哥纪明繁的嗓音。
大概是有两个人带头的作用,学生们也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一个个都纷纷踊跃站了出来。
“我也是!”
“纪院长,是我自己要玩的,你们不要怪岁岁!”
“大家都在玩,怎么能怪岁岁呢?”
群体效应就是如此,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发声,其他人就没有太大的心理阻碍了。
孩子们向来都很单纯,又都看过西游记,最是喜欢那正义勇敢的孙大圣。
站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挡在小女孩面前的身影也越来越多,一个个男孩子都勇敢地跳出来承担责任,没有一个人退缩,这一刻,每个男孩子的心中,自己都仿佛化为了那位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
而被他们挡在身后的小女娃岁岁,望着前方一道道不算高大的孩童背影,一双乌黑的眼眸里,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丝晶莹的水光。
面对一群少年的仗义执言,纪逢礼亦是微微愣神。
他本来也就打算稍微象征性的骂两句,现在这群孩子这么做,搞得他都有些下不来台。
就在这时,因为无聊而跟过来的周夫子倚在一棵树上,慢条斯理地对纪逢礼道:“纪院长,俗话说法不责众,既然大家都这么踊跃认错,也是勇敢正直的表现,还是不要怪他们好了。”
纪逢礼:“……”
他能说他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吗?
周夫子抬手冲纪瑢招了招:“纪瑢,回去了,正巧夫子我想吃河虾,你钓的可够我们吃?”
人高马大的少年走过来,将自己的竹篮子一递:“够了,夫子,我钓了很多。”
周夫子满意地点点头:“那行,走吧。”
随后就真那么自顾自走掉了。
纪逢礼:“……???”
不拘一格的周夫子给了众人一个大震撼,别说纪逢礼了,那群家长们更是个个一脸懵逼。
反应过来后,家长们纷纷把自家孩子滴溜过来,上前给纪逢礼表达歉意。
“族叔,真是麻烦您了,我家孩子不懂事,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族叔,我回去就教训这兔崽子,麻烦您专程跑这一趟。”
本来他们是想讨个说法的,在各位家长心中,自家孩子就算有的调皮,也不会想出钓虾的主意,一定是有人带头带他们这么干。
结果自家孩子上赶着认罪,家长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纪逢礼板着一张脸,盯了藏在众人身后的小孙女一眼,这才对一众家长道:“玩闹是孩童的天性,不可太过压抑。既然无事,那就既往不咎,都散了吧。”
“是、是。”
家长们带着各自的孩子走了。
等众人散去,穗宁也来到了自家娘亲身边,牵住了娘亲的袖子。
老人低头看她一眼,鼻子里喷了一股气,教训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女娃便连忙喊道:“您说了既往不咎的!人要说话算话!”
纪逢礼冷哼道:“既往不咎,那是对他们,你是罪魁祸首!”
穗宁往邹汀兰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道:“反正祖父不能说话不算话。”
纪逢礼冷冷地说:“以往在围炉院里,我不管你。可现在到了这别院,众人眼皮子底下,你要还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总会落人口舌。你人小鬼大,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意思,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就一甩袖子,大步流星走远了。
穗宁仰头看了看娘亲,邹汀兰也正低头看她,温声道:“你祖父这是在教你呢。”
顿了顿,又说:“你也别怪你祖父,方才他若是不给大家一个交代,也说不过去。”
毕竟是他教的学生,结果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自家孙女带着玩耍,还被学生家长看见了,总是有些不好看。
穗宁瘪了瘪嘴:“我知道啦。”
道理其实她都懂,就是有些郁闷,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纪明繁疑惑发问:“为什么要交代?”
刚才祖父还有娘亲说的那番话,他都没听懂,这会儿还云里雾里。
穗宁怜悯地看他一眼:“笨哥哥,你不用懂。”
纪明繁顿时愤怒地睁大眼:“我哪里笨了?刚刚我还在祖父面前救你呢!妹妹不感激我,还说我笨,我不要你这个妹妹了!”
穗宁大声道:“又不是只有你救我,听安哥哥才是第一个!我去给听安哥哥当妹妹!”
后方不远处,走在一起的纪淑娴母子俩也听见兄妹俩的交谈声。
纪淑娴轻轻笑了笑,压低声对儿子道:“听安,听见没有,你岁岁妹妹要来给你当妹妹报答你的英雄救美呢?”
小少年抿了抿唇,一脸平静地道:“只有娘亲生的妹妹才是我妹妹。”
“你不要她当妹妹,那你要她当什么呀?”纪淑娴笑着揶揄。
正是傍晚时分,西天上遍布红色的晚霞,霓虹漫天,落在小少年脸上,也为他白皙俊秀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娘亲,您别逗我。”
纪淑娴故作不解:“什么?我哪里逗你了?听安,你可不许污蔑娘亲。”
话音未落,便见前方的小女娃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后方跑来。
母子俩顺势结束话题,穗宁来到两人面前时,二人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岁岁是来找你听安哥哥的吗?”纪淑娴笑问。
小女娃点了点小脑袋:“对的。”
纪淑娴体贴地说:“那你跟听安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说完她便径直走开,加快脚步追上邹汀兰,两个女人凑在一起说笑起来。
穗宁眨巴眨巴眼,虽然觉得表姑这样很尊重孩子,可是刚才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她跟小表哥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小秘密似的。
她脑海里思索了一下,找不到什么头绪,便只当自己多心了,干脆将其抛之脑后。
“妹妹要说什么?”
小少年的话语声拉回了穗宁的神志,小女娃回过神来,下意识牵住了他的手。
“听安哥哥,你刚刚为什么要为我出头呀?”
问出这个问题时,小女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一瞬不瞬望着谢斐之,清澈透明的眸子犹如一面光滑的镜子,清晰倒映着小少年的身影。
谢斐之道:“我想保护妹妹。”
小少年毫不犹豫的说。
“啊……”穗宁长长的眼睫眨动着,犹如翩跹的蝴蝶,她呐呐道,“可是你那样,会被别人怪罪的呀。我年纪小,就算做错了事,大人们也不会怪我。”
犯错是小孩子专属的权利,穗宁对此深有感悟,并且利用这项权利征服了祖父祖母。
她最懂得怎么最大化这项权利了。
谢斐之却摇头说:“妹妹没有做错事。”
穗宁默然呆住了。
“妹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别人怪罪呢?我不觉得妹妹今天做的事有错,所以我也不想他们骂你。”
听着小表哥这话,穗宁缓慢地眨了眨眼。
“可是我带他们玩……”她喃喃道。
谢斐之停下脚步,转身与小女娃面对面,白皙俊秀的脸庞上,神态极为严肃。
“但是大家都很高兴,不是吗?”小少年看着她,语气认真道,“至少这一次经历对我而言非常难得,是我从未体验过的快活,我很欢喜,我想大家应该跟我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大家才会站出来。所以岁岁,你也不要认为自己做错了,我们都没错。”
话落,少年的手掌也轻轻落在小女娃的头上,仿佛安抚似的,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穗宁吸了吸鼻子,突然一把伸手抱住了小表哥。
因为身高相差太大的缘故,她抬手只能抱到小少年的腰,小脸刚好埋在他的腹部。
谢斐之浑身倏然僵硬了,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听安哥哥,你真好。”
小女娃嗡声嗡气的话音从他腹部传来。
她不是没有被人宠爱过,这辈子穗宁的家人都给了她许多的温情,但就像穗宁一开始认为的那样,亲情也是需要经营的,这世上没有凭空出现的感情。
然而小表哥的出现,却让她体会到另一种温暖的感受。
似乎从两人相见开始,他就在坚定的选择她,对她好,关心她照顾她。
明明在此之前他们还是陌生人,可他对她却毫无隔阂,真心实意将她当做妹妹。
小表哥真的太好了。
穗宁感动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再一次在心中感慨,这么好的小表哥,她绝不会让他死掉。
穗宁满心感动,谢斐之却误以为小女娃是被祖父凶了委屈,忍不住哭了鼻子,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伸手轻柔地拍了拍小女娃的后背。
“岁岁别怕,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我发誓。”
穗宁则在心底暗暗回道:别怕,小表哥,我也会救你的!
小女娃握了握拳,两人虽然鸡同鸭讲,但最后都达成了一致的目标,画面不禁变得十分和谐起来。
远处廊下,纪淑娴与邹汀兰驻足回望,瞧见兄妹俩拥抱在一起的画面,两位母亲神色各异。
纪淑娴面色有些尴尬:“这,汀兰,孩子们感情好,你不要介意……”
邹汀兰也忍不住尴尬,因为她看见先抱上去的是自家女儿!
虽然兄妹俩年纪还小,又是一家表兄妹,这么抱一抱也没什么关系,但总觉有些奇怪。
毕竟这年头就算是表兄妹也是能成亲的,而且这种情况非常常见,自家人知根知底,而且还亲上加亲。
“没什么,姐姐不要多想。”邹汀兰默了一会才说。
然而跟在母亲身旁的纪明繁却对此有着巨大的意见:“谢斐之怎么能抱我妹妹!那可是我妹妹!我要把他们分开!”
纪明繁像个愤怒的小牛犊一般冲了过去。
纪淑娴与邹汀兰面面相觑,尔后皆是一笑。
来到别院的第一天,众人的晚餐都多了一份新菜式,香酥小河虾!
先用胡椒粉、盐和料酒将小河虾腌制,然后裹上面包糠放入油锅中油炸,将河虾炸得金黄酥脆。最后再放入锅中,翻炒均匀,加入葱姜蒜调味,撒上一些椒盐香料等,便是一道酥脆可口、香气扑鼻的香酥小河虾了!
河虾个头不大,一只也手指长,正好一口一个,放入口中一嚼就碎。
酥脆的表皮裹着香甜的面包糠,里面的肉质紧致鲜嫩,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好吃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呜呜呜!好好吃!”
“爹你吃啊!这可是我钓的!我厉害吧!”
“娘,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虾,明天我再去钓一点来吃吧!”
别院里不断传来类似的交谈声,亲口吃到自己钓到的河虾,每一位学生都感到无比的骄傲自豪。
这种骄傲是学会一篇文章所比不了的,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本就能给人带来巨大的满足感。
可惜孩子们再自豪,也得不到家长的认同。
“好吃是好吃,但你不能再钓,那是不务正业。”
“钓河虾有什么厉害的,你若是读书比别人强,那才叫厉害。”
“你可不能跟那个纪瑢学,听到没有?!”
甚至还有一些学生,跟家长回去后还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不过总的来说,这还是相当完满的一天,一切都很美好,晚餐的河虾非常美味,夜里睡觉也不复城里的闷热,清凉的夜风透过窗户徐徐吹来,为每个人携来清甜的梦乡。
山林里多蚊虫,大家屋里都烧了艾草驱蚊,空气中飘着艾草特有的微微苦涩的香气。
一夜好梦,穗宁在一片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揉搓着眼皮睁开了双眼。
第二天就要开始正式学习了,这回学院里一位夫子也跟了过来,依旧是上午学半上午,下午让学生们自由活动。天气到底热了,基本学到上午十点就会放学。
上完课,剩下的时间就都可以自由支配了。
可纪逢礼之前就说了,之所以带学生来别院,就是为了给他们种地,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有一就说一,因此便也将带学生种地这个任务交给了穗宁。
本来就是她提议的,由她来负责,再合适不过。
于是来到别院的第二天下午,穗宁就带领着一众同学们出了别院下了地。
学生家长们听说这个消息都坐不住了。
他们昨天才说钓虾不务正业,可今天就让孩子们下地干农活,这比钓虾更不务正业!
以前在围炉院就种那么一小块地,倒也能接受。可是这田庄里的地却是真的黄土地,让一群孩子去种,那不得把他们累死?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纪逢礼带学生来别院是让学生种地的啊!
有些学生家长当即就跑去找纪逢礼,提出自己的意见,可纪逢礼是什么人,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面对来人,小老头儿只有一句话:“你们若不想孩子种地,那就带他们回去。”
是让孩子们种地,还是带他们回去不学了?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
几位头脑发热的家长瞬间冷静下来了,算了,种地就种地吧,反正孩子还能学半上午。
总比回家没人教的好。
最终,家长们都屈服了。只是背地里也禁不住腹诽,纪逢礼脾性古怪,不近人情等等。
相比于家长们的满腹牢骚,学生们倒是相当期待即将到来的种地生涯。
当然了,纪逢礼也没真的完全把地交给学生种,只不过划了一亩地给他们罢了。
他还叫田庄的管事带佃农过来,从头到尾真正教学生们种一次地,而不是如围炉院那般小打小闹、不伦不类。
吃过午饭后,一众学生聚集在田边,好奇地四处观望。
这块田应该荒了挺久,地里长了一片地菜、紫花地丁之类的野草。
不一会,一位穿着破旧的麻衣,面目沧桑的农人牵着一匹水牛沿着细细的田埂走了过来,顿时吸引了学生们的注意力。
农人大概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城里孩子,即便家境不富裕的看着也都白净整洁,而且还有不少小少爷,举止很是拘谨。
他搓了搓满是厚茧的手,佝偻着腰,咧嘴笑了笑:“小少爷们好,老头子我别的不会,种地倒是在行。您们要是想看,我这就给您们讲一讲。”
穗宁虽然去年来过,但却没接触过佃农,这也是第一次,她与小表哥谢斐之站在一起,和其他人一样专注听着。
“这种的第一步呀,就是翻耕,把地耕一耕,土就松了,底下的草根也会被翻出来,就不会长野草抢庄稼的肥,庄稼才能长得好。”
老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水牛下了地。
水牛身上架着一个木犁,老农将木犁摆正,扶在手上,让牛往前走,木犁朝下的尖锐前端就能将土壤翻起来。
“那个木疙瘩是什么?”纪璋好奇地提问道。
老农说:“是木犁,有了木犁就可以犁地,不用咱们一锄头一锄头挖了,省了不知多少力气呢!”
“这东西好!这东西好!”纪璋连连道。
之前他们在围炉院的时候翻地,都是用穗宁的小花锄,可废了大家不少劲儿。
穗宁望着那张笨重的木犁,一对小眉头却忍不住深深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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