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说的啊,吓死我了。”陈晓松了口气。
下午放学,许听禾实在不想再忍受陈晓的软磨硬泡,只好跟她说自己刚才胡诌的。还好陈晓并没有怀疑。
“听禾,听为师一言,”陈晓顺了顺被风吹乱了的刘海,一脸正经,“那个贺什么玦好看是好看,但一看就知道是个规规矩矩的学生,麻花和闷葫芦是没有好结果的。”
许听禾愣了愣,“闷葫芦我知道,麻花是什么意思?”她问。
“这还用说?”她煞有介事,“麻花扭来扭去的,和你一样,别扭死了。”说完她自己先笑了。
“……有道理。”许听禾干巴巴附和一句便不再说话。
许听禾并不同意陈晓的说法。
她会因为别人哭而不扣班级分,也会在课上偷偷和别人传纸条谈天说地——虽然大多数时候只会回“嗯”。
她才不是那么无聊又规矩的人。许听禾想。
“听禾?许听禾?”直到耳边传来陈晓的声音,许听禾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她回答。
“这是您老今天第二次走神了,不会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吧?”陈晓有些不满,“压力太大啦?”马上就要高三了,压力大很正常。她越想越觉得合理。
“怎么可能,我只是……”
“不用说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姐懂你。学业而已,偶尔一两次成绩不好不担心。”
“……”
你懂个屁啊你懂。
陈晓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同学后,从包里掏出手机。
“你的手机不是被任老师收了吗,还说考到年级前百就还你来着?”许听禾一脸震惊。
“格局打开,”她一边说一边不知道给谁发消息,“上次收的那是备用机,六七百块钱,被收了不心疼。”
陈晓确实是算年级里最嚣张和有钱的了,在此之前,她已经被收了四五个手机、叫过无数次家长了。
“找到啦,”她把手机举到许听禾面前,“我问了初中同学,他说他家附近有家咖啡厅,适合放松,去看看?”
“什么时候?”
“后天?”
“想宅家。”
“听说那里服务员颜值都很高!”陈晓眨眨眼。
“不去,没兴趣。”
“那里橙c美式好评很多,拍照也好看。”
“后天几点?”
陈晓露出得逞的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
好姐妹对橙c美式的深厚感情,她非常了解。而许听禾也对好姐妹的爱好极为了解。陈晓很喜欢拍照,许听禾经常作为她拍摄的对象。作为一根善解人意、注重情义的麻花,怎么会拒绝这个咖啡厅邀请呢?
……
许听禾按照地址来到咖啡厅。站在门口,她四周观望一下,确实是自己喜欢的氛围。
咖啡厅的装修复古文艺,以暖色调为主,不管什么季节,人待在里面都莫名感觉到温暖。缺点就是看着太热了。小音响有些些失真地播放着没听过也听不懂的音乐。
所谓的小众高级感就是这么来的吧。她想。
按照陈晓的要求,许听禾挑了二层靠窗的位置坐下。几乎在她坐下的同时,就透过栏杆看到陈晓风风火火地推门跑进来。
许听禾看看时间,刚好两点半。还挺有时间观念。
陈晓抬头找到许听禾后,一步三个台阶跨上来。
“我迟到没?”她气喘吁吁地问。握着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导航地图的界面。
“没有,你进来的时候刚好到时间。”看着她喘成京巴犬的样子,许听禾哭笑不得,“被狗追了吗,跑这么急?”
陈晓接过她递过来的水灌了两大口才缓过来。
“怎么可能,比这个倒霉多了,”陈晓一脸苦相,“我车坐一半呢,结果司机有急事,说把钱退给我让我再打一辆,把我放半路就跑了。我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就直接看着导航跑过来的……”
“你迟到也没关系啊,没人怪你。”
“当然有关系!”她反驳。
话音刚落,一阵雷声传来,声音大到要把人耳膜钻破。然后开始下雨。几秒的时间,雨势就大到看不清窗外景色的程度。
她要是再晚进来两分钟就能模仿淋雨版的雨中女郎了。
“你看,我就说有关系吧。”陈晓一边说一边手动合上许听禾快要掉下来的下巴。
反应过来的许听禾暗暗感叹了一番好朋友的预言能力然后提议:“你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要!我要饿扁了。”
她正准备拿手机扫码,陈晓马上按住,说:“不是说好给你看高颜值人类吗,看我给你喊个帅哥来昂。”
“?我什么时候说要看……”
没等许听禾说完,她便举起双手高喊:“服务员——”
……你能不能安分点,很社死啊。
许听禾试图用眼神告诉那些往这边看的顾客:我和她不熟,我不认识她。
单方面交流失败后,许听禾干脆用手捂住脸装死。
陈晓喊完,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一边低声尖叫“要来了”,一边抓着许听禾的肩膀猛晃。许听禾则捂着眼睛低声念叨”我和你不熟看不见我”,人都要躲到桌子底下了。
脚步声在距离她们大概一米的距离停下。
奇怪的是,陈晓没再说话。许听禾手指打开一条缝,看向旁边,发现她正看着正前方发愣。许听禾抬头一看,马上就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了。三个人就这样面面相觑。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陈晓率先打破沉默。
“我是不是有点太没见过世面了?”她问。
“什么意思?”
“有帅哥服务员的咖啡厅我偶尔见过,但和你同桌长得有点像的帅哥服务员我还是第一次见哎。”
“她是女生,头发是长的。”
“哦,那就是长得和你同桌有点像的帅姐服务员。”
“这叫一模一样吧?”
“……别说了,就是我。”贺冬玦终于忍不住打断。
许听禾:“你怎么在这?!”
陈晓:“怎么招童工?!”
贺冬玦:“……”
“店里忙不过来,帮我姨接待一下。”贺冬玦扫了她们两眼,眼神恢复淡漠。
趁着贺冬玦解释的间隙,许听禾快速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和其他服务员不同,她没有穿和其他服务员一样,特意熨得非常平整的白衬衫黑裤子,只是普通的卫衣长裤,里里外外透着一股慵懒劲儿。
但是令人费解的的是,她竟然戴着条围裙。虽然不是那种粉色碎花,穿上去也并不违和,但人家是贺冬玦啊,年级第一穿围裙……许听禾忍不住笑出声,一抬头看到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赶紧收住表情。
“……”贺冬玦看出她在笑什么,撇撇嘴,“不这样穿就得穿工作服,太丑。”
“贺大人竟然也会在意衣服的美丑吗?”陈晓调侃。
贺冬玦认真地回答:“我要面子。”
“可你就算穿了也不会丑到哪里去啊。”她客观评价。
似乎是习惯了别人这么说,贺冬玦没有多大反应。她随意扔出一张菜单,问他们要吃什么。
“我们花了钱的,你就这态度?”陈晓不服。
贺冬玦拿着小本子,抬眼扫了她一下,又垂下眼,一副“你爱点点不点我走了”的样子。
“算了算了……麻花来点吧?”
“不好意思,小店不提供麻花。”贺冬玦马上说。
“?”
许听禾有些羞恼地看向贺冬玦,陈晓在一旁笑得直拍桌子。
“我重新说。”笑得差不多了,她正经起来,“你来点,我都可以。”
许听禾白了她一眼,用自认为正常的说话音量说:“一杯冰拿铁,一杯橙c美式,谢谢。”
“请再说一遍。”对面的人皱皱眉,显然没听清。
“……还是你说吧。”许听禾小声对陈晓说,有些尴尬地靠回椅子上。
陈晓看了她一眼,重复一遍:“一杯冰拿铁和橙c美式,谢谢。”低头扫了下菜单,马上补充:“华夫饼!我要华夫饼!”
“不好意思,卖完了。”记完饮品名,贺冬玦就转身准备走。
“就这么卖完了?我们来太晚了吗?!”
许听禾本不想吃,但看到好朋友有些难过,低声安慰道:“反正时间多的是,下次来也行,我也蛮想吃的……”
这时,原本都要下到楼梯的贺冬玦停了下来,快步回到她们面前。
“亲爱的两位,”贺冬玦神色平静,“你们是今日第一百组客人,按照店内活动,可免费得随机甜品两份。制作时间较久,请耐心等待。”说完又马上离开。
陈晓:“?”
她看看已经走下楼的贺冬玦,又看看旁边同样懵逼的许听禾。
“啊?!”陈晓难以置信,“等一下,为什么我说要吃她不给,你一说想吃她马上就改口了?”
“不知道,我和她熟吧。”许听禾耸耸肩,望向窗外,看起来心情不错。
雨还没停。雨滴附着在窗户玻璃上,外面的景色朦胧,什么也看不到。许听禾以往最讨厌下雨天,因为很麻烦。但现在,即使听着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她也觉得悦耳。
一下楼,贺冬玦解下围裙丢在前台,顺了把店里的伞,推开门。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正好掀开后厨的帘子走出来。“累死我了,冬玦快来帮……你去哪儿啊?”女人冲贺冬玦喊。
“我出去一下。”贺冬玦撑开伞走进雨幕中。
陈晓百无聊赖地靠在二楼栏杆上数下面的人头。数到一半,忽然叫出声:“她怎么出去了?”
“谁啊?”正低着头玩手机的许听禾随口问了一句。
“还能是谁,贺冬玦呗。她拿着把伞就出去了。”
听到那三个字,许听禾“噌”一下站起来,到陈晓旁边。
“哪呢?”
“已经出去了。”
“哦。”
“麻花,你说……”她扭头看向许听禾,“你刚刚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啊?”
“哪句话?”
“说你也挺想吃那句。”
许听禾垂眸望着被推开的门,看着一个女人无奈地把门重新关上,说:“我也这么觉得。”
“那要不我们不要了?”
“你有病啊。”许听禾一脸无语,“人家都出去了,现在说不要,不怕她打你?”
“我就随口说说嘛……”陈晓嘟哝。
不知过了多久,陈晓又说:“欸,她回来了!”
一楼,贺冬玦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推开门把东西放在一边,甩甩伞上的水,合上靠在一边。后厨传来女人的声音:“我跟你说过什么?雨伞要在门外甩好水再进来!”
“贺晓梅你好啰嗦。我待会清理。”贺冬玦一边回答一边把东西拎进后厨。
“哟,今天怎么这么勤奋,主动买食材回来?”贺晓梅看着袋子问。
“我闲的。”贺冬玦放完东西,放低声音,“020号桌两份,钱我付。”
“啥?你付?”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桌的人你认识?”
贺冬玦没说话,算是默认。
“谁啊?”
“同学。”
“我是问,和你什么关系啊?”
“同学啊。”贺冬玦看傻子似地看着她。
“屁,你会那么好心?”
“……”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