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直到训练结束，半路跑出去的人都没有再回来。这漆黑的寒夜，似乎到处都弥漫着忧伤。

路凛跑去没人地方痛哭的时候，简星摇主动代替表哥承担了值日生的清洁工作。

他有意留得晚些，也怕回去太早引路凛不快。队友们走后，他将橙色的运动服换下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书包里，顺手把路凛落下的包也整理了。

队友们对他很好，今天又送了他大半袋瓶子。他抱着垃圾袋，笑得像个小傻子。大家没有嫌弃自己，每天都能收到礼物。唯一让简星摇有些忧愁的是，他没有礼物可以回送给大家。

他从没有为自己贫穷自卑，却会因为没办法表达对朋友的感情而伤感。

绕着灯管飞的1209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安地落在他身边：“你怎么了？”说话间，有两簇悲伤的羽毛缓缓飘落。

“真好啊，”简星摇羡慕地说，“我要是有翅膀，可以给每个朋友送一把羽毛扇。”可惜，这么漂亮的羽毛大家根本看不到。

1209问明白了他的顾虑，大手一挥说：“这有什么难的。”他的羽毛大家可以看到的，只要他想。

“真的？”简星摇高兴起来，“我真的可以用你的羽毛给大家做礼物吗？”

“当然，”1209抱着肩膀，戒备地提醒他，“不过做羽毛扇过分了啊，你是要把我拔到光溜溜吗？”

“哎呀不会的，不会的。”简星摇连连否认，在心里小小想了下“天使”后头插着两根无毛鸡翅的场景。

宠物天使哪里知道他的歹毒幻想，从身后掏出了个深蓝色的大口袋，里面塞满了羽毛。

“这……”简星摇越看越眼熟，这袋子不是他捡垃圾时候用剩下的吧。

“这什么这，快挑吧。”1209嘴上催着他，把袋子里品相好的羽毛放在他怀里，“说好了，这东西我有用，你可不能多拿。”

“你要用羽毛做什么？”简星摇问，也是想多个参考。

天使却羞红了脸，半天说不出话来，用反问句回答他：“你想到做什么了吗？”

流线型的羽毛服帖地躺在白嫩的掌心上，简星摇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头绪，直到眼睛无意间从角落里的书本上扫过，他扭头问“天使”：“做书签怎么样？”

“书签？”

“对啊。”简星摇说，“羽毛形状的书签，大家平常能用到，又在我的能力以内。”

“好啊。”1209乐意为自己的朋友提供帮助。

简星摇从工具箱里找来透明胶带，天使挑选大小合适的羽毛放在胶带中央，然后翻折胶带一黏，修剪出合适的形状，羽毛做的书签就做好了。

做到一半儿，简星摇又翻出来老师订资料用的打孔器，在羽毛书签的根部打了个孔，用棉绳拴了根小小的羽毛上去。

做完后，他往书里一夹，棉绳拴着的小羽毛随着风晃来晃去，好看极了。

羽毛球队新老队员一共三十几个，加上两个教练，做好后，“天使”挥舞着翅膀，将羽毛书签挂在场地中央的拦网上，风一吹，带起不易察觉的轻响。

·

简星摇算计着时间，这会儿路凛和表舅妈该洗漱好了，他现在回去，不早也不耽误大家休息，抱着两个书包跟着天使往回走。

1209用捏着简星摇为他特意制作的双羽毛书签，高兴得忘乎所以。两根小巧的羽毛搭在一起，好像心形，也好像宽广深邃的夜晚里，两个纤细的背影依偎着彼此。

“傻子。”简星摇悄悄抿起嘴唇，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天使，用他背上的羽毛做礼物送给他还能这么高兴，脑子真是不灵光。

1209哪管那么多，他只顾得高兴。

他们下来做任务，没听说有谁收到过礼物。他们为了人们的幸福来到世间，以绑定者的幸福为幸福，却极少有人会关注到他们的幸福。

这一刻，他就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天使。

简星摇自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跟天使说着今天的训练心得，在老板已经开始收拾的路边摊上买了烤冷面，正准备招呼天使一起吃，发现对方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旁边的小巷。

“怎么了？”简星摇问，下一秒，发现巷子里有暗影在地上移动，在浅淡的月光下，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简星摇直觉得那声音很熟，抱紧了手里的烤面，壮着胆子往少有人迹的巷子里走。

清冷的月光下，路凛靠在土墙上，四肢软趴趴地瘫着，隐藏在黑暗中的脸上都是血，瞳孔涣散。

“你能治好他吗？”简星摇问。

1209将手搭在路凛肩膀上，细碎的星光从他掌根处逸出。几秒钟后，银白色的星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1209用翅膀将受伤的人包裹起来，却没有半点变化。

路凛口鼻处的出血是止住了，可状况还是不容乐观。

简星摇首先稳住心神，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向成年人求助。可是，又不放心把路凛一个人丢在黑暗中，这里是拆迁到一半遗留下来的烂尾楼，狂风从破破烂烂的窗口呼啸而出，像是百鬼夜哭。简星摇拖拽着路凛，同1209合力把昏迷的人抬出小巷。

“来人啊，有没有人能帮帮我们？”简星摇抱着路凛，可惜空旷的街上少见夜归的行人。

用书包护住路凛的头部，简星摇对“天使”说：“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下一秒，他发现原本站在自己对面的天使瞬间没了踪影，一低头，怀里躺着的人肤色润白，是血污和伤痕也掩盖不住的秀气。榉木色的头发蓬松柔软，眼尾的泪痣在扇形的阴影里若隐若现——

“天……天使？”

·

简星摇：攒这么多毛毛做什么？

1209（羞涩）：给我家星星做毛裤。

简星摇从背后抱住1209：毛裤哪有你暖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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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拔到光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