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教什么？

周适安眨眨眼，片刻后，周身腾起一身热云。

“这，这有什么好教的。”他别扭地移开眼，耳尖有点发烫，抵住轩辕旻肩膀的手也开始微微吃力。

轩辕旻掰回他下巴，刀锋一般的眼眸从上到下直直地投进他渐布惊慌的双眸。周适安颤了下，感觉像被猎人射中的兔子，连呼吸都绷紧了。

轩辕旻看了眼他紧闭的唇舌，“张嘴。”

“啊？”

周适安傻傻张嘴，下一刻就被强势侵入，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毫不留情地席卷而来。

“等......”

他挣扎着，推着轩辕旻的臂膀想要阻止，口齿间刚得到一丝缝隙，轩辕旻便更加肆无忌惮地闯了进去。

“等什么，”轩辕旻按住他作乱的手，声音低沉入骨，像从周适安耳朵里冒出来的一样，“专心学。”

高大身躯再次俯下，周适安手脚并用的挣扎一会儿便没了力气。

慌乱无措的气息渐渐被男人绵长温柔的力道抚平。眼角眉梢也舒展开，整个人如水一样碧波荡漾，柔软乖巧。

轩辕旻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眼底渗出一点笑，接着探入更深，直到周适安喘不上气，情急地又踢又拍，这才斯条慢理抬起头，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周适安现在这副样子，倒是比之前顺眼多了。

只见他脸颊绯红，额上的细汗和眼角的几滴清泪模糊了他锋利强势的五官，往日看起来美艳不可接近的容色也变得秀丽婉约。

这场景，无端让他想起儿时在三皇兄书房里看到的一副美人图。

画上的美人姿态高洁不与人同。远观似乎妩媚明丽，细看却处处飘摇，难以捉摸，让人爱而不得，越发迷恋。每每想到，心中便如暗火焦灼，欲罢不能。

这幅画三哥喜欢，轩辕旻也喜欢。

三哥走后，他亲手从他书房里取走了这幅《洛神图》。此刻画上的仙女和眼前的周适安重叠，让轩辕旻有些晃神。

周适安缓过了神，松散的襟口被外面的冷空气侵入，颈上的皮肤有些发凉。他忍不住伸手去捂，一边拭去额发上的汗，一边抬眼嗔怪：

“好奇怪，你像是要憋死我。”

轩辕旻回神，自然而然地扯过被子给他盖上，“那是因为你不会换气。”

“明明是你不给我喘气的机会！”周适安申辩。

轩辕旻挑眉：“看来还是没学会，过来，我再教你一次。”

“我不要学了！”

周适安裹紧小被子转过身去，长长的头发铺满后背，落了一截儿在轩辕旻摊开的掌心。凉凉的，滑滑的，带着水润的光泽和触感。

轩辕旻眸光渐深。

“你这皇帝好生奇怪，我不要跟你学了，睡觉睡觉！”

周适安嘀嘀咕咕念着，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清。轩辕旻把玩着他的发丝，嘴角含着一缕淡淡笑意缓缓睡去。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周适安醒来时轩辕旻已经去上朝了，他被送回兰林殿，一只脚刚踏进宫门口，就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围上来，各个眼泪汪汪，满脸劫后余生。

“主子，主子你还活着啊主子，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哇——”

“哭什么哭，多晦气啊，主子回来我们得笑！”

“对对对，我就知道主子是被冤枉的！”

周适安看着面前诸人，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奴才”“奴婢”，再抬起头看看钟灵毓秀的庭院和精致清雅的殿宇，终于对宫廷生活有了些微真实的触感。

可是好奇怪，他怎么总是感觉记忆缺了一块？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笑着带众人入内，“陛下已经原谅我了，没事了。”

“主子，”一个虎背熊腰，身形异常壮硕的太监突然跪在他面前，声音哽咽：“虎啸没用，办事不力差点害死主子，请主子责罚。”

周适安看着这个跪着都能到自己胸口高的奴才，十分罕见地沉默了。

好半天，他忍不住问道：“你长这么高，居然是个太监？”

虎啸抬起头，眼中惊惶不已。他想开口解释，但一瞥周围都是人，只能忍辱负重地点点头，“是，为了伺候主子，奴才心甘情愿当太监！”

周适安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写满敬佩。

兰林殿靠近御花园，花草葱郁，植被众多，一日不打扫便堆了不少落叶残花。周适安无罪释放后，他们这些被带走的宫人自然也都回到原处劳作，大家再相聚不觉都有些惺惺相惜，干活也更卖力了。

安排后众人后，虎啸跟着周适安走入内殿，反手关上门。

周适安被关门声惊到，回眸看到他神色严肃不似寻常，再加上那么大一只，严严实实挡在门口，周适安不免有些惊讶。

“你这是干什么？”

“主子，”虎啸几步走过来，跪在他脚边，神情紧张不已，“皇帝是不是对你用刑了？”

周适安疑惑：“没有啊？”

虎啸沉默片刻，问：“我是谁？”

周适安义正严词：“好虎啸！”

这虎啸那么大个，一看就力大如牛，就凭这一身蛮力还能心甘情愿做太监伺候的劲头，他实在想不出人家有哪点不好。于是目光更加赞赏，甚至隐隐有些感动。

“委屈你了。”周适安拍拍他的头。

这一身腱子肉却成了太监，唉，造孽啊。

“呜哇——”虎啸忍不住哭嚎出声，两只铁手猛地圈住他的腰，埋在周适安身上嚎啕大哭。

从前周适安和他去山里玩耍，每每看他猎到獐子袍子都会这么夸他，如今见周适安又说出这句话，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主子，呜呜呜吓死我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要是辜负了老爷的期待我也不活啦！呜哇——”

“没事了没事了......”周适安耳朵一动，“老爷的期待？”

虎啸抬起头，八尺大汉哭得梨花带雨：“对啊，老爷把我买回来的时候说过，让我以后跟着主子，一生一世保护主子安危。如今老爷夫人都不在了，要是主子也......我，我也不活了！”

“哦......”周适安慢慢点头。

虎啸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擦擦泪，再次确认道：“主子，皇上真的没责罚你吗？”

“怎么？”

虎啸犹豫：“我感觉你好像被皇帝打坏脑子了。”

“......”

实不相瞒，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周适安想。

不然他怎么会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又陌生呢？

他是周适安，父亲死了，母亲死了，被皇帝纳进后宫。可是这之前的事他却什么也不记得。

莫非他真的失忆了？

一定是！

周适安沉重叹息：“那天你们都不在，我不小心摔倒地上撞到了头，醒来后就觉得记性变差了。”

虎啸狠狠吸了下鼻子，大声道：“主子放心，从今以后我一步也不会离开你了！就算皇帝拿刀逼我，也休想让我离开主子身边半步！”

周适安再次感动：“好虎啸！”

主仆二人互相安慰几句，虎啸端来午膳陪着他用了，周适安专心吃菜，面食全进了虎啸的肚子。

“对了主子，段主子在主子出事前来探望过，但是门口侍卫看得紧，他没能进来。”虎啸三口吞下最后一个包子，说完又拿起一盘银丝花卷。

“那回头我去看看他。”周适安埋头喝汤，嘴巴跟虎啸一样根本顾不上说话，匆匆答复一句就忙不迭地品尝美食。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宫廷御膳味道就是不一样！昨儿在皇帝那他只顾得填饱肚子，根本没仔细品尝，今天没了杀身之祸的威胁，连舌头都变灵了。

等等，舌头......

周适安喉结一动，脸色可疑地升起一团红晕。

虎啸抬眼一惊：“主子，你发热了吗？”

“......怎么说呢，我是发热了，但不是那个发热。”

虎啸：？

周适安咬着汤匙，不好意思地移开眼。

虎啸看他吃完了，麻利地把剩下的打扫干净，然后端着盘盏去小厨房清洗。周适安坐在凳子上发呆，摸摸脸，总感觉余温还在。

神秘音突然出现：“怎么，回味无穷？”

嘶，什么话。

周适安：“你不要说得像，像捉奸一样！”

神秘音笑了声，没说话。

周适安：“哎，咱们也算过命的交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神秘音：“这不重要。”

“啊，你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周适安眼角耷拉下来，“那我就叫你大哥吧！”

神秘音：“......随你。”

周适安高兴起来：“大哥！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不然我总怕哪天突然又被谁害了。”

神秘音：“那可不一定。要想保得万全，还是要让皇帝爱上你，不然就你这脑子，随时都有可能翻船。”

“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让他爱上我啊......”想起昨天皇帝教他亲嘴的事，周适安挠了挠头，“昨天那样，算吗？”

神秘音：“不算。”

“那怎么样才算？”

神秘音：“比如，他以后只跟你一个亲，那勉强可以算是爱上你了。”

周适安恍然大悟，点点头，若有所思。

神秘音：“虎啸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其他的你自己应付吧，最主要的是让皇帝爱上你，帮我拿到心头血。别忘了，神仙们可是在天上看着你呢。”

周适安精神一振，举手发誓：“放心吧神仙大哥，我一定学会和皇帝亲嘴！”

神秘音：......算了，当我没说。

御书房里，轩辕旻批阅奏折的手忽然一抖，折子上堪堪落下一个墨点。他动作一顿，搁下狼毫笔，问王和要茶。

“周适安今日在兰林殿可还安分？”

轩辕旻：心里忽然哆嗦了下，一定是周适安没干好事！

周适安：？啊对对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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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要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