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身下传来,伴随着一阵阵钝痛袭击着后脑勺。

入目是泛黄、有些剥落的天花板,一盏最简单的白色吸顶灯,灯罩边缘积着灰。苏临月躺在地板上,一股廉价的木质地板清洁剂混合着淡淡霉味涌入鼻腔。撑着发软无力的身体坐起来,脑袋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抽痛,让苏临月忍不住闷哼出声。下意识地抬手摸向痛处,指尖触到的是已经凝结、有些扎手的血痂,以及周围肿胀的皮肉。

她没死?

挣扎着爬起来,脚步虚浮,侧目看到镜子里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苏临月对着镜子,眼中的诧异愈加明显。这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皮肤是缺乏精心保养的微黄,但底子不错,五官清秀,甚至带着点未脱的稚气。眼睛很大,是那种乖巧的杏眼,此刻却写满了茫然和疲惫。头发是简单的黑色齐肩发,有些毛躁。最醒目的是额头靠近发际线处那块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还带着发黑的血迹。

问题是,这不是她的脸。

苏临月怔怔地看着镜中人,恍惚间,一些破碎的、不属于她的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带来一阵更强烈的晕眩和恶心感。她扶住洗手池边缘,才勉强站稳。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林月初,25岁。某年月初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故而取名月初。

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性Beta,普通、平凡,像路边最不起眼的小草。成年后离开孤儿院,独自在这座城市挣扎求生。上过技校,打过零工,端过盘子,现在……记忆显示,因好心替同事顶包,反被倒打一耙,丢了工作。

梦想是存够钱,去国外读一个正经大学,圆一个上学梦。国内的大学她考不上,自知不是读书的料,但就是向往校园。很简单,甚至有些卑微的梦想。

记忆里的林月初,是个乐天派,热心肠。在孤儿院时是照顾弟弟妹妹的大姐姐,出了社会,依旧学不会拒绝和防备,不是帮这个同事代班,就是帮那个邻居搬东西,仿佛天生就不知道“自私”两个字怎么写。

然后……她死了。

死因荒唐得令人发笑,在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里洗澡时,脚底打滑,脑门重重磕在水泥门槛的边缘……就这么磕死了。

苏临月消化着这些信息,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好人没好报吗?她扯了扯嘴角,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额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虚弱和刚刚经历过的死亡。失血带来的晕眩感仍未完全消退。苏临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摸索着走出卫生间,打量起这个小小的栖身之所。

一个标准的单间出租屋,可能不到二十平米。一张单人床,一套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简易书桌椅,一个小衣柜,墙角堆着几个摞起来的纸箱,就是全部家具。地板是旧的复合板,墙壁有些地方渗水留下了黄色的污渍。唯一的好处是带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和一个小小的阳台,阳台上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廉价衣物。

整个空间收拾得还算整洁,但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清贫和拮据的气息。这对于从小生活优渥、后来即便被囚禁也是身处豪华别墅的苏临月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体验。

苏临月在房间里找到一个小小的医药箱,熟练地给自己额头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洗和包扎。做完这一切,体力几乎耗尽。她瘫倒在那张并不舒服的单人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细微的裂纹,任由那些属于林月初的记忆碎片继续在脑中融合。

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苏临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苏临月是被一阵有节奏的、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头痛减轻了些,但身体依旧酸软。苏临月警惕地蹙起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苏临月的心猛地一沉。警察?为什么会有警察来找她?难道林月初还犯过事……还是说她的重生,引起了什么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记忆里那个平凡却乐观的女孩,然后打开了门。

“你好,是林月初女士吗?”为首的警察出示了证件,语气公事公办。

“是我。”苏临月小声回答,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警察拿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认识这个人吗?他是你的邻居,张建军。”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普通、看起来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确实是住在她隔壁的那个Beta。林月初的记忆里,因为他有点跛脚,乐于助人的林月初还主动帮他买过几次烟、丢过垃圾。

“认识。”苏临月老实点头,“是张叔叔,他怎么了?”

警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核对信息:“根据登记,你住在这已经两年了,没错吧?最近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有没有陌生人来找过他?”

苏临月依循着记忆,一一回答了警察的问题,表示自己刚失业,最近没太注意邻居,也没见过什么生人。

警察记录了一下,最后叮嘱道:“如果看到他回来,或者有任何他的消息,请立刻通知我们。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他递过来一张纸条。

苏临月接过纸条,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警察先生,请问……他是犯什么事了吗?”

警察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审视,但最终还是只是公式化地回答:“暂时不便透露。你配合我们工作就好。”说完,便和同事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苏临月背靠着门板,心跳有些快。警察的突然到访让她感到不安。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些可怜的跛脚邻居,能犯什么事?

她透过猫眼又看了一眼对面那扇紧闭的、看起来和其他房门毫无二致的铁门,以及门口堆放的几个空酒瓶和垃圾袋。杂乱,落魄,和她现在所处的环境一样,透着底层生活的痕迹。

应该……不关她的事吧?

甩开这点不安,苏临月深吸一口气。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现状。

苏临月走到那张旧书桌前,打开了那台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开机速度很慢,运行起来嗡嗡作响。她熟练地打开浏览器,犹豫了片刻,在搜索栏输入了四个字——凌氏集团。

页面跳转,加载缓慢。苏临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手指微微收紧。

当熟悉的集团Logo和庞大商业帝国的介绍页面出现在屏幕上时,她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是原来的世界。时间……苏临月快速浏览日历日期,距离她“死亡”的那天,仅仅过去了一天。

她真的死而复生了。或者说,灵魂以另一种方式,在同一个世界、几乎相同的时间点,代替另一个人“活”了过来。

苏临月深吸一口气,开始更加详细地查阅凌氏集团的资料,仿佛要确认每一个细节。

凌氏集团产业涵盖高端地产、医疗仪器、金融投资、奢侈品零售等。总部位于本市核心CBD,拥有数栋摩天大楼。集团董事长凌华,74岁,S级女Alpha,持股33%,是集团最大股东,也是凌氏实际掌舵人。现在基本处于半退休状态,由其长女凌凛(49岁,a级Alpha,持股8%)担任集团ceo,负责一切业务。二女凌韵,已故。三女凌薇(40岁,a级omega,持股5%)负责旗下医疗器械领域业务,同时担任集团cfo。四子凌潇(36岁,a级Alpha,持股3%)负责旗下奢侈品零售等业务,同时担任集团coo。幼女凌瑶(20岁,A级omega,未持股)还在上学。

看着对应的人物照片和文字介绍,苏临月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生活的脸。是的,这些人她都见过,在凌家家宴上。实际上在一年多的婚姻里,苏临月只参加过一次凌家家宴,与其中大部分人话都没说过,但苏临月能记得每个人的样貌,因为他们的看向她的目光都充满着鄙夷、不屑还有探究……更何况他们的个人特征也都十分明显。

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凌耀”两个字上。

凌耀,凌家长孙,26岁,现任集团子公司“曜科生物科技”总裁,s级omega,持股5%,是凌家小辈中唯一持有股份且在集团总部担任高管职位的,简介里罗列着她的毕业院校、获得的奖项、以及带领曜科取得的业绩,冰冷而光鲜。

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苏临月冷笑了一声,终于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她也是无意中知道,凌耀的外婆凌华因为顾及凌耀的病,有些不赞同凌耀过多参与集团的工作,即使凌华一直将凌耀当成继承人之一培养。

蓝底照片里的凌耀眼神锐利,下颌微抬,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傲和霸道。透过照片,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双美丽却充满怀疑和审视的眼睛,苏临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变得困难。

她的死亡……那场突如其来的、诡异的车祸……

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发冷。

她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多凌家的秘密?还是因为她这个“药引”已经失去了价值,所以要被彻底清理掉,以绝后患?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仇恨的浇灌下疯狂滋长。

她看着屏幕上凌耀的名字和照片,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低语:

“凌耀。”

“最好不是你。”

“否则…就算拼尽一切,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苏临月:v我50聆听我的复仇大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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