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初心中一惊,立刻戏精附体,脸上堆满了惶恐和惊讶,声音都带着颤音:“凌、凌总?怎么是您?我…我是下班后在这里做兼职,赚点外快…绝对没有耽误本职工作!我保证!您、您千万别开除我!”她将一个害怕失去工作、偶然撞见顶头上司而惊慌失措的小员工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凌耀似乎并没有完全听清她这番急于撇清关系的辩解,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眸子此刻被酒精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显得有些涣散。她只是执着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月初的脸,仿佛要透过那层伪装,看清某种本质。红唇微启,反复喃喃着那个名字,带着一种平日里绝不会有的、近乎脆弱的依赖:“林月初…你是林月初…你怎么在这,林月初…对了,你在我公司上班。”
“你来了啊,林月初…”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滚烫的酒意。
林月初被她这反常的眼神和语调弄得心头发紧,强压下异样,试探性地问道,语气更加小心翼翼:“凌总,您是不是喝醉了?您要去哪儿?我扶着您吧,地上滑。”
令林月初意外的是,凌耀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身体一软,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紧接着,她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带着困惑和一丝怀念的语调喃喃道:“你的味道…好像她…”
她?哪个她?苏临月吗?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这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在林月初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她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滞,又猛地加速奔流。凌耀竟然会觉得她身上有苏临月的味道?这怎么可能?是酒精彻底混淆了她的感官,还是…某种直觉?
然而,凌耀只是靠了一下,便又直起身子,“扶我去…地下停车场,我该回去了。”
凌耀眼神依旧迷蒙,却带着一丝想要维持仪态的执拗,口齿不清地命令道:“听到没有,林月初,我要回家!”
“好的凌总。”林月初压下心中翻涌的惊疑,继续扮演着战战兢兢的小员工角色,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凌耀的手臂,将一部分力量承担到自己身上,引导着她向电梯厅走去。凌耀的步伐虚浮,几乎是半靠半挂在林月初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迫拉得极近,近到林月初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和微微急促的呼吸。
“林月初,”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凌耀忽然侧过头,带着浓重醉意的目光落在林月初脸上,那双迷离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难以解读的情绪,“你怕我?”她的问话直白得不像平时的她,带着孩子气的好奇。“你怎么会怕我?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不等林月初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语气有些飘忽地继续说下去,甚至带着点莫名的委屈:“不认识就算了,怕我干嘛…我又不会凶你,也不会辞退你…我还会给你升职加薪,让你赚很多钱、赚很多钱…”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唇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带着点天真,“可以买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做你想做的事。林月初,我给你加钱…好不好?”她像个渴望得到肯定回答的孩子,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带着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讨好?
“好不好嘛,林月初?”她甚至轻轻晃了晃被林月初搀扶着的手臂,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面对这样彻底颠覆形象、软糯的不可思议的凌耀,林月初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她此刻的慌乱,五分是精心设计的表演,另外五分,却是被这从未见过的凌耀所激起的、真实的无所适从。她只能放柔了声音,像哄孩子一样回应:“凌总,您肯定醉了,我先送您回家休息吧。”
“你不相信我?”凌耀似乎对林月初的回避感到不满,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里委屈的神色更浓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现在很有钱,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你缺钱,我就给你加工资,不好吗?”她的逻辑因为醉酒而变得简单直接,仿佛解决问题的方式只剩下“给钱”这一种。
“林月初,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说到做到哦。”她的话语变得絮叨起来,反复强调着“相信”和“加钱”,与平日那个惜字如金、情绪莫测、冷若冰霜的集团总裁判若两人。
电梯下行,中途涌进来不少人。原本宽敞的空间顿时变得拥挤不堪。林月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凌耀更紧地护在怀里,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后背,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用自己的身体隔开那些可能碰撞到凌耀的人群。
凌耀似乎也很依赖这份支撑,安静地靠着她。如此近的距离,林月初能清晰地闻到凌耀发间淡淡的香气以及浓烈的酒气,宛如那深入骨髓的专属于Omega的信息素味道。
“为什么…”怀里的凌耀忽然又含糊地开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林月初的锁骨处,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她仰起脸,醉眼迷蒙地看向林月初近在咫尺的下巴和脖颈,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困惑,“为什么…你也有这种味道……”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一个无法理解的谜题。
林月初心中猛地一颤,她下意识地低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凌耀的额发,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什么…味道?”
凌耀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调动被酒精麻痹的思维,试图从混乱的感知中捕捉并形容那种虚无缥缈的气息。但她最终只是困惑地摇了摇头,眼神更加迷茫,仿佛迷失在了自己制造的谜团里。然而,下一秒,那层朦胧的醉意之下,竟毫无征兆地涌上了一层清晰的水光,迅速盈满了她的眼眶。她仰着脸,就那样看着林月初,像个迷路的孩子,带着一种全然的、不设防的脆弱,喃喃道:“不知道…想哭,怎么办…”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林月初的心湖。
林月初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为之一滞。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这双平日里或锐利、或冰冷、或充满审视和距离感的眼睛,此刻被晶莹的泪水浸泡着,眼尾泛着诱人的薄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连在一起,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像是在发出无声的祈求。
一种强烈的悸动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上林月初的心脏,收紧,再收紧。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到达了空旷寂静的地下停车场。
那清脆的提示音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对准林月初当头淋下,她猛地回神,如同从一场危险的迷梦中惊醒,后背甚至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在做什么?她竟然对着凌耀,这个她处心积虑要报复的对象,产生了怜惜之情?就因为几滴眼泪?就因为酒后短暂的脆弱?
荒谬!可笑!
林月初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痛感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摁回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线恢复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下属的恭谨和距离感,轻声说:“凌总,到了,我扶您出去。”
她搀扶着凌耀,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寻找着那辆熟悉的座驾。刚绕了半圈,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黑色轿车旁快步走来,是薇薇安。林月初立刻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像是终于找到了救星,赶紧搀着凌耀迎上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和庆幸:“太好了!您是凌总的司机吧?我在公司见过您。凌总好像喝醉了,我正担心不知道怎么送她回去呢。”
薇薇安迅速从林月初手中接过脚步虚浮的凌耀,同时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林月初,带着审视和防备:“你是?”
林月初露出一个腼腆又带着点不安的笑容:“我是新入职总裁办公室的行政助理,我叫林月初。”她顿了顿,解释道,“我在这家酒店做兼职,没想到碰巧遇到凌总,看凌总好像不太舒服,就送她下来了。那个…麻烦您千万别告诉凌总我在这里兼职的事!我怕公司觉得我影响本职工作…”她将一个害怕丢工作、偶然助人却又担心惹祸上身的年轻Beta女孩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恳求。
薇薇安看了看怀里醉意明显的凌耀,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Beta女孩,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点了点头:“谢谢你。我会安全送凌总回去。”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林月初连忙摆手,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看着薇薇安小心而有力地将凌耀扶进车后座,细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关上车门。
黑色轿车如同暗夜中滑行的幽灵,缓缓启动,驶离停车位,最终消失在停车场出口的黑暗中。
林月初站在原地,脸上那副惶恐不安、带着讨好笑容的表情,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算计和冷静。夜风穿过空旷的停车场,吹动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锐利的眼眸。
她相信,以薇薇安的职业素养,一定会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包括她这个“巧合”出现、并“好心”送凌总下来的新员工,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汇报给清醒后的凌耀。
那么,凌耀醒来后会如何反应呢?
是凭借其多疑的性格,深入调查这场“偶遇”的巧合性?
还是为自己酒后的失态和那些近乎撒娇的言语感到懊恼与窘迫?
亦或者…会对这个看起来“傻乎乎”、努力兼职、又“碰巧”帮助了自己的Beta小助理,产生那么一丝不同于他人的好奇?
无论如何,种子已经埋下。她成功地、以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靠近了凌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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