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城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日夜都热闹不起来,当地百姓对神官的信奉也比其他地方要强烈许多
他们不能贸然走大道,万一被人认出,免不了节外生枝
大道也好小路也罢,对知许而言差别不大,鲜少能有人认出他是哪位神官,更夸张一点可以说是没有,毕竟他的神像是按照他给的画像雕的,说好听点叫什么形散神聚,说直白点就是画像与本人八竿子打不着一撇,见了本尊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至于为什么泅城如此死气沉沉,那还要归功于殃生冢这个——鬼窝
既然天界有出入人间的关口,鬼界自是也有的。
此处终日被鬼息浸染,生的草是猩红的,长的木是鸦青的,风一吹,雨一淋,叶子便不堪重任倒了下去,最终经不起蹂躏,化为黑灰浸入土壤
上空除了偶尔略过几只乌鸦,见不到其他鸟类,四周如海底般寂静,总之感受不到一丁点生命力
鬼界的出入口不像天界搞的那么气派,也没有固定的鬼魂镇守,主打一个谁乐意谁上,毕竟凡人不敢,仙宫不屑
长满青苔的石碑上刻着“殃生冢”三个大字
“果真不是活人能久待的地方”
凉飕飕的小风从领口钻入袖口钻出,知许紧了紧衣领,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
“这里阴戾之气极重,容易损耗神元,我们得速战速决”
月白瞥了一眼准备结印吸引魔物的临寒,话语无温道
“无声仙君可知这样一来会连累不少游荡在此的魂魄”
“他们都是已经死过的了”
“那还要他们的心再死一次吗?”
“他们没有心”
临无声还真是冷血,
月白指尖缭绕着圈圈红雾,背在身后,随时准备阻拦
临寒抬手施法,却被知许拦住
“他们还有家人,即使成为野鬼不能转世,但只要还存在,就可以再见想见的人一面”
知许眼神坚定,按下临寒的手,力气大到让后者感到一丝讶异
罢了
临寒收手,三人顺着一条不算路的小路往高处鬼魂寥少的地方走,稀奇的是这一路畅通无阻,知许正想借此行长长见识,却不曾想连只鬼影都没见到
“呦,你们神官都没长手吗?屁都不放一个就往别人家里闯,当我这儿是供你消遣的青楼吗!”
伴随着阴冷的话语,一道震天抖地的碧光横冲直撞,夹杂着浓烈的鬼息,临寒拔剑,在碧光即将吞没三人之时,月白抬手将其尽数纳入掌中
“连我都不认得了?”
临寒眉头微皱,惊讶被锁在双眸之中
知许则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廿哥哥!你回来了”
一团玉色的迷雾从树林间窜出,绕着月白转了两圈随后化为人形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把头发束起来了,我都不认识了”
幻鬼乃是鬼帝的左膀右臂,莫非…
很快,临寒内心的猜疑便得到肯定
“果然,你是鬼帝”
知许面上没有震惊,语调平静
“仙君早就猜到了?”
“从前只是略有猜测,进了此地之后才确定的”
若你只是一介凡人,定会被盯上,这里的阴戾之气对于没有神力傍身的人来说是致命的,你如此大摇大摆,熟悉地形,很难不怀疑你
“仙君,不厌恶我?”
无所谓的态度,结尾夹带了一丝小心翼翼
“是我自己要你来的,谈何厌恶”知许又转身拱手向乘雾而来的幻鬼礼道“不请自来确实是我天界有失礼数”
原来,你还不知我到底是谁
“廿哥哥,这次回来怎么还带了两个尾巴”
幻鬼不睬知许
“仙君,他叫祁温”
月白没有回答,只是给知许介绍着,后者点点头
“廿哥哥!”
祁温见自己被无视,有些炸毛,月白这才不紧不慢道
“他是我带回来的座上宾”
“那个呢?”
祁温朝临寒的方向扬扬下巴
“任你处置”
两人的对话落入临寒耳中,他细细打量着传闻中的幻鬼
一袭碧衣长发半绾,两条极细的小辫子耷拉在两边肩膀上,要说特别点的,便是鼻尖上有一颗痣
“廿哥哥,你说他任我处置,可当真?”
“何曾骗过你”
“若他反抗,我打不过怎么办”
月白知晓他的语中之意,挥手封住了临寒一半的神力
“借你发带一用”
得了甜头,祁温扯下月白束发的红带向临寒走去,后者反抗过,奈何神力减半,只能眼含恨意的看着自己双手被捆
“狗仗人势”
“你也找个人仗呗,你们仙宫里的难不成都死光了”
祁温也不听临寒的咬牙切齿,牵着发带另一端就走,临寒被绑在另一头,只能被迫跟在祁温身后
“告诉你,落在小爷手里的神官,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知许没有不悦的意思,月白也就没制止
“仙君明知我身份有疑,为何还一直让我跟着”
“这…还需解释?”
“如此一来确实能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非也,只是觉得你可靠且没有恶意而已”
“是吗,在仙君眼里,我都可以是好人”
知许沉思片刻,开口道:
“帝君,魔族一日不除,三界便在它们爪牙之下多煎熬一日,即使你无所不能,又怎可能庇护所有鬼界子民千千万万年”
“在仙君眼里,我就这么没本事,”月白将被风吹乱的乌发揽到耳后“不过只要仙君开口,我必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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