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亭子还是小亭子,小旅社还是小旅社,邱泽渊打算利用魏锦鸿,就从这里开始。
他找旅社老板专门要了昨夜住过的两间房:走廊最里边的两间,他和白玉兰的。
好在这种旅社的卫生,只能说大致过得去,有些痕迹短时间内还存在。
邱泽渊就是想到这一点,直接让魏锦鸿来。
他站在两间房的连接处,看着魏锦鸿捣鼓着把试剂放进喷壶里,到处喷了喷,他自然凑近了些:“这玩意能检验人的行为轨迹?”
“要相信科学,试剂千千万,总有适合你的哪一款,走开,别挡我。”
不可一世的模样,让邱泽渊哑然:在工作上,两人,都是疯子,谁也不比谁强。
他退回门外,看着魏锦鸿就像耗子,在白玉兰的那间屋,到处乱窜,包括简陋的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摘掉口罩时,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她,呆的最多的地方是门口,第二多的是窗户,可这不到一米高的窗户,被招牌挡着,她能看到什么?”
“讯号,打电话,如果她有条件的话,还可以上网。”
“那门口呢?就是为了偷听你?”
邱泽渊点头。魏锦鸿那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瞪大的近视眼,让他感觉立马扳回一局:“告诉你,你哥我是江湖上的传说,她肯定打听过,或者上网查过。”
魏锦鸿顿时了然,摇头笑蹲下来收拾工具。
在关箱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撩开床单,钻进床底,只有臀部露在外面,邱泽渊知道肯定有发现,他将箱子打开,抽出一副手套,很有默契地弯腰递给他:“给,手套。”
魏锦鸿出来时,不仅身上,就连金丝边眼镜上的框架都沾染了蜘蛛网和灰尘。
“有一根还未燃烬的香和香灰,你去找点大的卫生纸来,我把它们采出来。物证袋太硬,不方便提取。”
兴奋的邱泽渊迅速找旅社老板要了几张刀纸,魏锦鸿收拾完了的时候,邱泽渊直接抱住他,使劲拍打后背,腾起一圈的灰尘:“你小子来,就对了!”
拾掇好家什,两人外出吃饭,这镇上没有几家店,转了一刻钟,大概就转完,找了家还算干净的拉面馆,两人呼啦啦开始填肚子。
邱泽渊望着不远处的小亭子,若有所思:“那么,既然她一晚上没出来的话,跟踪我的又是谁呢?”
“现在,除了同伙一种解释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无意跟踪你,就是单纯吃饱了爬爬这小山坡的人,是你自己神经过敏,想多了。”扒拉下最后一根面,魏锦鸿擦擦眼镜上的雾气,两人随后离开。
邱泽渊洗澡的时候,魏锦鸿做简易化学分析,等他擦着水珠子出来,那边已经抬头,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
“就是很简单的催眠香,这成分传统简单,有些寺庙也在用。”
邱泽渊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睡得那么沉,原来,小丫头怕他失眠。
怕他不睡觉监视她做的手脚?
他走想到了白大山的职业,想到了白玉兰床底下被李建设搜出来的那一扎,心道:无论怎样,明天,明天就能查出个眉目。
如果能够发现黄群家也有这种香的话,那就更好。
一夜安睡直到天色大亮。
快要到达御龙镇时,常倩倩的□□头像闪了闪。
一张只有后背的课间操的照片传了过来。
邱泽渊开车,魏锦鸿迅速扒大照片:“这是那女孩?倩倩发这,有什么含义?”
“注意看她的抬腿动作,如果没点舞蹈功底或者武术基本功,高抬腿不会这么高。”邱泽渊冷笑一声,手转方向盘,前面,御龙镇的地标,已经出现。
“你们还真默契,一张普通的照片就能分析出这个。”
“我们都很默契,这点都没有,还搞个球。”
不远处,李建设像个偷牛的贼,蹲在路边抽烟,他的后面,跟着脚底板,还缠着厚厚纱布的夏沐。
李建设见有外人,风纪口赶紧扣好,烟蒂赶紧灭掉,一路小跑过来。
夏沐今天穿了身枣红色的夹克,黑色的运动裤,跟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就那后面那个,穿红衣服的?”
“什么?”
“鸟搭档啊。”
邱泽渊秒懂点头:“跟他一起干活,你要准备气走半条命。”
魏锦鸿欲言又止,跟着下了车。
四人简单寒暄后上车,朝着白玉兰的家驶去。
“那个叫小红的在不在?”邱泽渊问这话时,眼神扫过后座高抬脚的夏沐:“你这伤,应该找李建设算工伤。”夏沐点头应和,并没开口说话。
李建设瘪嘴,不理这茬,直接回答重要的问题:“马上要插秧,她家不让她出去打工,说是秧插完了,就要外出打工去。”
“她作为部分知情人,暂时想法子留在本地。估计,查清白玉兰的时日应该不远。”
邱泽渊把近两天的发现,大概说了下,李建设和夏沐除了瞪大双眼之外,没有其他表情。
“都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这样的表情,一切都待证据出现。”加大油门,邱泽渊有点怨念地问:“夏沐,大沙那边可有和这边有联系的线索?你不是说你去问大赵的吗?几天了也没见你有回信。”
夏沐有点被邱泽渊的抱怨把不住脸,回想起赵军对他的态度,他故意挑唆道:“他说,只有你邱队本人打电话,他才会告诉。”
邱泽渊没细纠这句话有何不对,因为前面,就是一片挡道的剑竹,白玉兰家到了。
老苑一身便装在现场,正和一位年老的村民聊着什么,见有人下车,他立刻迎了上来。
“你小子,在这里已经混的这么开?到处都有迎接的人?”魏锦鸿岔开话题,因为他看到了后座夏沐脸上的愠怒和难堪,为了缓和气氛,他故意高叫:“你简直太牛了!”
“工作需要,没刻意,没刻意。”
朝向正下车的李建设,故意谄媚无比,“李所,你们这警察素质够高的啊。”
魏锦鸿挑眉看向小伙伴,语气戏谑。
邱泽渊当然明白魏锦鸿在活跃气氛,他也懒得理,直接正脸问:“老苑,周围村民有几个?”
“不多,就两家有人,一家有个卧床不起的,一家就刚才那老头,耳聋眼花,看不出甚么来。其他的人,全都去镇上那头的土地庙看表演去了。
“表演?什么表演?”
“夏沐和镇政府协调的啊,为了配合我们工作,今天特意搞的踩高跷和唱戏。钱由镇里出。”
“有你的,夏沐!”一拍肩膀,夏沐身影歪了歪,邱泽渊这才意识到他的那只受伤的脚,只是靸只塑料拖鞋。
魏锦鸿远远的看着他脸色的阴晴变化,觉得这小子,太特么不是人。
等到邱泽渊到了跟前,他举大拇指:“你小子,有派头。”
“别说些有的没的,现场勘察才是你现在的重点。”转向后面站着的人:“夏沐,你腿脚不便。你守路口,一有可疑人员,当心腿脚,你只需汇报,我们再派人去追。”
夏沐嗫讷,点头。
“咱们走…”
四人,冲进了剑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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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的家门口那条土路,魏锦鸿用手柄式金属探测仪走了一遍,没发现异常。
邱泽渊盯着笔直的土路,右田埂看了左田埂看,他也迷茫。
“屋里去吧。”
不死心的他,脸色凝重起来。
两间简单的单层红砖房,几乎和黄群家一样。
除了她家没院子。
魏锦鸿先进去,等他差不多,其他三人才鱼贯而入。
和小钟摄下的场面一样,肉眼看,几乎看不出什么来。
白大山的房间,抽签筒不在,衣被也全收,整间房,除了那根已经磨划到光亮的拐杖之外,如果不细看,完全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迹。
捣鼓一通,毫无发现。
邱泽渊有点不甘心,等他们都进入白玉兰的房,他还停滞在白大山的门口,回想着和他第一次见,他曾经说过的话:我不能害了你们这群好人。
这句话,按照惯常思维理解就是: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婉转拒绝的意思。
可要如果换个已经知道女儿不是好人的前提,他所说的是不是就只是字面上的本意?
不能害了你们…
不能害了你们…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无所获。
邱泽渊很是恼火。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李建设收到的那扎香,还有文具店王强那的货。
回到御龙镇派出所,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魏锦鸿顾不上吃饭,直接捣鼓上那扎香。
成分一样,可又有两只不一样:香柄处有三个圆白点,不细看,看不出。
做了化验发现:这两根成分比较复杂,得要回到化验室才能发现。
不过就冲这可怜的证据,就能证明:4.17晚上李建设那一次,还是有些成果的,起码比他强。
粉红色笔记本了,戴手套的邱泽渊打开了第一页。
没有日期,没有天气,根本就不算日记的正常格式,有的甚至一张纸上只有一句话,比如第一页:我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今天被老师骂了,爸爸直接杵着拐杖就去学校,还把老师狠狠骂了一顿。
我很感激。
记录的都无异常,甚至舔犊情深,让人感动。
可到了去年的八月某一天,笔触好像不对:全都是吐槽白大山的抠门和其他,没有一张感动的正面评价。而且,加上了日期和天气,成了标准日记格式。
字迹,也有了明显的不同,这,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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