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渊的自信心和干劲,在这本未被辨别真伪的笔记本,总算找回了点。
“两个人?两个白玉兰?还是有人故意假扮?可白大山既无财产,也没发现其他异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种推想,让在场的所有人再次迷糊,现场短暂缄默,还是邱泽渊反应快,他叫老苑,赶紧将寄存在王强那的东西拿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前提是不能暴露真实意图。
老苑鼓捣了好一会,弄了个表面上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外包装。
当魏锦鸿专心致志做分析的时候,邱泽渊这才得空,觉得应该找夏沐好好聊聊,因为只有他俩,见过她的另一面。
夏沐依然住在一楼走道最里面的那间。
“我会找附近的村民家租一间,不会住这里很久。”
夏沐正在给放在床上的警服找挂的地方,邱泽渊到来的时候,他正在墙上四处找钉子。
“呶,床四周支棱蚊帐的篙子上就可以挂,我以前在宿舍老这么干。”
邱泽渊忽然说出的这句话,让夏沐一愣,瞬即明白:提示自己也曾这么落魄,让他别觉得自己多可怜。
邱泽渊斜靠在门口,双手插兜,他望着这间阳光充足,墙壁洁白的屋子,她想直接问对白玉兰的看法,可蹦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脚伤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大医院瞧瞧?”
“不用,又不是大伤。。。哦,对了,有几个小细节我想跟你探讨一下,因为,只有我们两人那晚见过白玉兰诡异的样子。”
“把疑惑说说看,我们一起想。”邱泽渊故意加强‘我们’两个字语调,将他拉进自己的思维,给夏沐增加一点小小的自信心。
夏沐点了根烟,把窗子打开半扇。
“不要紧的,我不怕烟味。”
邱泽渊坐到他床上,翘起二郎腿,努力让自己的肢体语言,让对方觉得更亲近更随意。
夏沐腰部倚在床边的书桌上,眉头深锁,烟蒂在一明一灭中,烟雾在时起时消里,将他的面部隐藏其间,让邱泽渊有了一种很想看清他的冲动。
“李所、小钟都去屋里,老苑在路口放哨,我就在你说的土路上,左右瞧,那条路,只有一米宽,只容两人相向行走,还是在不拿东西的前提下,灰青色的稻草散发着淡淡清香,仿佛对面有头老牛正在缓缓在舔嚼。夜空里有微星闪亮,云层里月亮露出来它的半边镰刀。”
婉婉到来,语气平静,此时此刻的夏沐,邱泽渊觉得很陌生,他甚至觉得:好像自己从来就没去真的认识他。
“如果那夜的雨和树,属于载体的话,那么她就会变得不一样。按照这个思路,我当时在想是不是稻草、土地、或者月亮也会给她带来什么刺激反应?因为女孩子总喜欢幻想一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显得自己很有文采,在想这个的时候,脚下一崴,我就扭了。”
如此认真的夏沐,让邱泽渊有点恍惚:眼前这人,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大大咧咧,虚张声势的他吗?
对于这种反差,他不知道此刻是否应该有掌声,出口的话却是:\"。。。时间差不多,我得去看看锦鸿的初步简单鉴定搞好了没。\"
二楼一上楼,有间空房,魏锦鸿捣鼓完成的时候,正要开门,没成想和慌不迭推门的邱泽渊撞个满怀。
“说,说结果。”
“你是活见鬼还是姓白那姑娘回来了?”
“别打岔,说,两炷香,还有笔记本。”
邱泽渊猴急的态度,让魏锦鸿送给他最大的白眼,可也无可奈何,只好道:
“两炷香确实成分更为复杂,化学名我就不说了,最主要是它里面含致幻成分。可以称它为:迷~魂~香。
邱泽渊想起黄群卧室的稻草,他顿时明白了。
她用色~诱,将黄群弄得神魂颠倒,她不想去他肮脏的床上,害怕留下痕迹,也怕脏,所以她让黄群拿了稻草铺在房里。趁他意乱情迷之际,给他灌下了早就准备好的杀虫水。
那张纸条,也是她提前写好,故意放在他床上的。
所以,黄群这边的故事链,才能和小红那边的口供对上号。
床底的香,应该是她确实忘记拿走或毁掉,可那么重要而显眼的笔记本,就放在她床边小桌的抽屉里,她竟然也忘记了?
这,不符合逻辑。邱泽渊手抚下巴,陷入思考。
“笔记本字迹,凭我经验肉眼看,应该是一个人,只是她故意改变了思维形式和字迹。笔记本上的指纹,需要回去后才能鉴定。”
“这。。。?啥意思?。。。笔迹竟然还是一个人?我以为。。。”
“你的以为只是以为,经过论证的,才是事实。”
“动机,她为什么故意这么弄?”
“这个嘛。。。还是要问她本人。”
“说到底,还是要继续原地找线索。”
老苑的包裹取回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邱泽渊和魏锦鸿再次潜入白玉兰家做检查,这一次,他俩谁也没喊,趁着夜色,直奔白家。
整间房,依然老样子:猪圈里虽然已经没了猪,可还是有猪屎臭味飘起,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只有木质搁柜里散发出淡淡的油脂味依然未消。
一身草木灰的两人在灶台搜索个遍,没找到觉得可疑的。
再次折回房间,两人站在门边,白蚁蛀过的门框,发出咔嗤声响,两人吓一跳,瞬间闪开,就在这一闪之间,邱泽渊的眼神,再次撇向白大山曾经用过的那根拐杖。
也是在他死亡现场时,身边唯一的物件。
整个木质拐杖散发出黑褐色的光泽,拐头处因为长时间的频繁摩擦,已经润滑无比,油光发亮。
“如果我是白大山,发现女儿是假冒的或者变坏,我没有能力制服她,我又想把事实说出来,或者我想她寻找的东西藏起来,你说,我会选择放在哪里?”
“拐杖里掏空,能放不少,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魏锦鸿不经意出口的一句话,让两人同时拿起拐杖,就着手机的光亮,慢慢查找。
邱泽渊敲敲拐杖中间,发出实心声响,在再敲敲糊满灰土的底部,有空心声响。
喜出望外的他们,将整个拐杖倒过来,发现左边有个木塞子,塞住整个拐杖底部,两人咬牙,费了好大的劲轮流推拉,拿下塞子,发现一张长长的软黄纸,上面有长串文字。
那黄纸,软沓沓的,邱泽渊拿在手上捏了捏,他想起,第一次白大山,他就在他的枕头边见过。当时,他以为是准备算命仪式时用的黄表纸,看来不是,这纸比黄表纸更有韧性更光滑,也适合书写。
“悬壶山下有玄乎,尽在世人不知处。”
两句话,标准的正楷字,落款没有,时间更没有。
白大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玉兰,费心费力找的,就是这个吗?
“悬壶山?什么鬼地方?锦鸿,你听过吗?”
“找找看吧,地大物博,总有这么一个地方。”
“拿回去,我用显影液试试。”魏锦鸿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两人再次沿着屋子搜寻一次,无果而归。
夜里已经十点,邱泽渊到上次的中学对面小旅社定了两间房,他想乘胜追击,看看还有什么新发现。
躺穿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魏锦鸿揉着酸胀的眼睛:“那张纸条我用手上现有的技术瞧了,就是这两句话,没显出其他的来。”
见邱正对着窗口发呆,没回头,他又加了句:“也许还有另外的东西没找到,也许就是这了。”
“不,应该还有,在那丫头那,或者,在那丫头的上线那。”扭头,双手抱胸,他一脸笃定:“我前思后想了会儿,白大山的背后,肯定有内容,我们回去后好好查。”
“你?算了吧,被休假人士?随时准备迎接上级调查的人?”魏锦鸿一甩被子,直接躺下,摘掉眼镜,背朝他,不再理会。
“生气干嘛?如果没那事,兴许我可以,现在情况特殊,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好在还有你和倩倩不是吗?”
“别指望我,我还有一堆的事要干呢,这次,要不是程局好心,我估计都出不来。”
“就是啊,不还有大领导程老头嘛,我可以私下向他汇报这件案子,不让老胡知道,这不就结了?再说,我那事,查清楚不就是迟早的?我又没参与,我怕什么?”
“可,那案子的主谋,是你的初恋情人沈云岭,不是因为他,你会被迫休假?”
“再说吧,累得慌,反正,这案子我要查下去,明天,明天问问大军那,沙小夏那案子可和这边有无关系,要是没关系就好。。。”邱泽渊缓缓的,脱了身上的夹克和牛仔裤,忽然,裤子口袋里有个硬硬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瞧:打火机,他才想起当时找夏沐聊天,怕他找不到打火机,自己在李建设桌上顺走一个,没成想,忘了拿出来。
“呵呵,这特么什么破烂事全让我遇到,锦鸿,你说,我是不是虽命运多舛,却天降大任之人?”
翻过身来,魏锦鸿眯着近视眼,将他上下打量:“不是天降,都是你遭来的,有些案子,跟你没啥关系,就不要管。你应该管的是:陈璟那件事,那才是和你最有关系的案子。”
再次躺下,不到五分钟,魏锦鸿已经微鼾声声,邱泽渊猜测:今夜,估计又会梦到外甥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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