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山颤巍巍立着，头顶的大洞往下汩汩流血，糊他满脸，依然保持同样的姿势：拐杖的左端抬起，始终对着邱泽渊的眼睛，邱泽渊已经不断往后退，可白大山依然一摇一晃的往前走，嘴里念念有词：我不能害了你们这些好人，我不能害了你们这些好人…最后，邱泽渊无路可退，摔下山崖。

他醒了。

冷汗涔涔。

白大山这是在对他暗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他曾经杵着拐杖追赶他们，哪知道还没告知详情，意外被害。

白玉兰为了阻止他和外界的联系，所以才会下杀心。

那么，这句话有什么意思呢？

拿起手机，邱泽渊骨碌爬起，走到窗户边，搜索词条‘悬壶山。’

出来一堆关于悬壶字条的东西，里面，也夹杂着词语‘玄乎’。

这么一来，搜索出更多匪夷所思的胡编乱造，鬼怪故事。

用了好几个网站，都没搜索出他认为的‘悬壶山’。

也许，还有另外的纸条？

天色尚早，鱼肚白的云层隐隐出现，邱泽渊不敢惊动魏锦鸿，他轻缓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街上已经有三三两两赶集市的村民们，挑着担子急匆匆地走，他在这呆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集市到底在哪。

他想：集市是否会让他有些灵感呢？

跟在后面，到达集市。百无聊奈的他在吃了一碗豆腐佬，两根油条之后，脑袋依然空空，无趣返回时，在入口，他见到了头发支棱，衣衫不整的夏沐，进了一家卖土产的茶货铺。

夏沐的布鞋穿一只，踩一只，没穿袜子，这副模样，邱泽渊觉得：一塌糊涂的夏沐，好像又回来了，曾有的精神小伙，只是会偶尔出现而已。

虽然已经四月中下旬，可这御龙镇依然春寒料峭，邱泽渊看着他光秃秃的脚踝，不由拉上自己敞开的夹克拉链。

刺啦的拉链声，让夏沐迅速回头。

“哟呵，耳朵挺灵的啊，拉链声都能警觉，有职业精神。”

夏沐瘪嘴望他：“我们这，穿拉链衣服的人不多，大家都是扣子，所以，你这外乡人不懂。”

脏兮兮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打造好的各式铁器，这让邱泽渊很是稀奇：“你都认识吗？你知道都是干嘛用的？”

“老实说。。。有些不太清楚，反正都是干活有用的。”

“比如这个。。。”邱泽渊指着磨得溜圆的圆柱体，两端各有一个抻出来，上面一圈螺纹的问：“这是干嘛用的？”

“打谷子用的。”不理邱泽渊，夏沐指着挂在墙上的一个竹蔑圆筛：“我要那个。多少钱？”

“你买这个干嘛？你又不晒东西。”

“黄家奶奶要，我昨天答应给她买。”

邱泽渊没在说话，原来，背地里的夏沐，默默做了这些。

“她孙子是做了坏事，可她不是，老人家可怜，能帮一点是一点。”

夏沐把塞子往背上一甩：“你先回去吧，我把东西送了才来所里。”

邱泽渊点头，两个方向，各自行走。

**

老宛拿回来的东西，邱泽渊仔细查看：三本很普通的笔记本，封皮是拍摄风景照，小舟荡漾间，远处有群山。

每一本却各有不同：远处的山水，近处的山水，俯拍的山水。

底色为全灰色，上面的字体分为红、蓝、绿三色。七个仿宋体：祖国山水游天下。

“就这？！”

“是，就这，我带手套打开的。”老苑憨笑着伸出手，一脸炫耀。

“那倒不必，不会是证物。”

“里面全是白纸，崭崭新，没用过。”

“好，你先收着，结案时还给她。”

“女孩子就喜欢写些伤春悲秋的话，这下好，人家还没写，就被你盯上，罪孽啊。”

魏锦鸿这句哀嚎，让邱泽渊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话忒多了点，回头我让程局派你去当110接待员更好。”

“可别，我还是和瓶瓶罐罐更亲。”

失望的邱泽渊看到夏沐进来，指着不远处的大桌子：“那有碗热粥，还有饼，你先吃了再干活。”

夏沐明显一愣，随及微笑示意感谢。

魏锦鸿纳闷问：“你这一大早上逛了一圈，就变得这么好？”

“老子一直都挺好，你不知道？赶紧打道回府，你得把这几样证物的其他项给做出来。”

李建设开会去了，邱泽渊没来得及和他道别，也没见到夏沐和老宛。他便和小钟大概说了几句案子还没破，御龙镇这还需重点盯防之类的话。

小钟连连点头。

在经过白大山遇害的路口，邱泽渊熄火下车，他站在那好一会，旋即上车，飞驰离开。

**

这两天，常倩倩发来的图片，只有一张：白玉兰拖到腰部的辫子被她在头顶盘成了流行的花辫，尽管还是穿着校服，整个人，看上去洋气不少。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能够迅速接受新鲜事物，不是小山村的小古董。”顿了顿，继续道：“交给你一个任务，去档案室好好查查：白大山这个人，重点是17年前，还有一个叫某淑萍的女人，她是白玉兰的妈妈，你也给查查。”

“你说的轻巧？某淑萍？虹光市现在接近800万人口，按照推算，17年前，不说多，起码有300万常住人口吧？在这么庞大的数字下，去找一个没具体姓氏的淑萍，你说会有多少女孩蹦出来？”

“知道这么难，所以才交给你嘛，要是简单，倩倩不就可以搞定？”

理直气壮的邱泽渊，让魏锦鸿恨不得此刻，把心爱的风衣带子在他脖子上死勒。

想起来还有一条线待查，在距离虹光市最后的一次休息站，他趁魏锦鸿上厕所，给赵军打电话。

赵军起先没听出他的声音，语调嚣张，后来邱泽渊自我介绍后，赵军态度发生大反转，不断地赔小心道不是。

邱泽渊不是计较的人，他说他并没介意，可赵军好像还是不放心，依然说着不好意思，对不住之类的客套话，丝毫不理大沙案件进展。

早就浸润其间的他明白：沙大寒估计下了命令，不让赵军泄露，这让邱泽渊更加狐疑：这沙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既然人家不说，邱泽渊也不好太过执着，又随意闲聊了几句后，彼此友好说再联系。

如果和白家案子无关，邱泽渊也懒得多过问，这事，就这么搁置着，直到后来再被翻起，引起轩然大波。

两人轮流驾车，直到回到虹光市，随后分开。

家里，已经被秦姨收拾干净，邱泽渊满足地躺在浴缸里，看着倩倩小妞偷偷拍摄的一段白玉兰视频：在操场上，她肆意微笑，可邱泽渊觉得：她并不是真的在笑。

“今天，从早上7点到中午下课，她看了五次手机，下午，她看了三次，可一次都没电话来，她也没打过去，直到现在。”

“注意她的电话讯息，随时背着你的书包，监听注意。一有动向，及时跟踪。”

\"她会不会是察觉我了？故意这么做？\"

“不会，你的业务能力我是有信心的。之所以这么多次电话，肯定是有人需要联系，既然她能够忍受看八次电话，那么，说明事请对于她来说，很重要，之所以还没及时联系上是还没到时候，放心吧，迟早都会有消息。漏到几次没观察到也不要紧，这小丫头精贼得很，你也别太刻意了。”

邱泽渊又嘱咐了常倩倩几句，门外秦姨问他喝不喝牛奶，要喝的话她给热上就回家去，邱泽渊嗯嗯答复，门外，再次安静。

披着浴巾出来，电脑□□上有图像闪动：夏沐和小钟，都是问他到家了没。

他发出去一个握手的姿势后，没在理会。

直到第二天太阳大亮。

一周后。

程煜让他赶紧去他办公室，上面调查组的人到了。

换了身深灰色的西装，穿了很少穿的黑皮鞋黑袜子，西装里面的白衬衣太单调，他把唯一的一条浅蓝色领带拿出来。

可看着领带，他呆杵良久。

这是沈云岭，在认识之后，送给他的唯一的一件礼物。

“你长得黑，带这颜色领带衬肤色显白。”

可后来邱泽渊才知道：浅蓝色显肤黑，他是为了开玩笑，而自己还屁颠屁颠的带了好多天，即使穿牛仔服，都要打上领带，被局里的人调侃他：装逼。

嘴角一抹笑意，在镜子里显现，经久不散。

沈云岭，是不是已经被判刑？多少年呢？

按照走私罪，起码会十年以上吧？

可自己，怎么就没一点感伤和触动呢？

罪有应得，还是命运不济，邱泽渊无法判断。因为，程局的电话再次催来。

踏进感觉好久都没回的虹光市公安局，邱泽渊感觉恍如隔世，可再一琢磨：也就十天左右而已。

“哟，邱队，欢迎帅哥回来”。

“哟，精英，楼上有请”。

邱泽渊面对真诚的玩笑还是假意的戏谑，他都随意应和，因为他知道：作为他，不可能都是对手，也不可能全是朋友。

7楼，电梯直达。

程煜脂肪超标的身材出现在电梯口，这让邱泽渊有点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身价这么高，需要局长大人亲自迎接？

“你小子，领导们还要等你，你面子这么大啊？赶紧的。。。赶紧的，进去。”

大手掌一扯，邱泽渊的西服下摆两道印子出现。

“别扯，领导，我这衣裳才熨的，没看到褶子处能当刀子使吗？”

话是这么说，可他一点都没回避，甚至，快到门口，程煜已经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进去吧，他们问什么你回答就是了。”拍拍邱泽渊的屁股，程煜一脸带笑：“你知道的，我不方便在场，我去楼下转几圈，督促督促你们队的工作。”

邱泽渊轻呼口气，推开了朱红木质门。

黑色大真皮沙发上，坐着三位领导，一位文书，三位领导依次排座，脸色严肃。

当邱泽渊一一微笑招呼时，正中间的领导让他不免多看几眼：眉眼间，怎么和夏沐有点相像？如果夏沐老了，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只是没有领导有威严。

而这位领导，正好姓夏，是省厅新调来一位副厅长。

文书打开电脑，领导们看着材料，邱泽渊灵神聚气，将半年前的那一晚，完完本本的再次回忆一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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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