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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已经降临,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汽车轮胎碾压地面的嘎吱声,中间停顿挣扎五秒后,然后继续加大油门,一路绝尘。
“这路还没修好呢,车胎陷进去还要五秒,这都多久了?”邱泽渊蹲在墙角,冲着身边的赵军抱怨着,只是为了减轻他们一起合作的紧张。
“邱队,您还真有闲心。嫌疑人进去都半小时了,还没出来呢。”
赵军移了移发麻的脚,十分认真,却显然并没明白邱泽渊的良苦用心。
邱泽渊暗自苦笑一声,眼睛、耳朵开始盯着那扇三扇的大铁门,不再言语。
临近海岸线,集装箱只要躲过一小时的海警盘查,就能到达另外的国度。
走私案,是虹光市最普通的案子,甚至和偷盗案比例,不相上下。
身经百战的邱泽渊,元固县最棒的刑警赵军,这搭档,严丝合缝,绝对不会出问题。
这是程局的评价,邱泽渊很是满意。
“时间太久,不行,翻门进去。”邱泽渊指着大仓库里亮着的灯光,眼神发亮。
时间,机会,让他们除了偷溜,别无他法。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窜上门楣。
赵军因为长得壮,动作有些迟缓,门扇之间发出轻微的声响,吓得他差点掉下来。
邱泽渊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他一条腿,咬牙推送,赵军借力,跳了过去。
正准备跳下的邱泽渊,发现沈云岭已经鬼鬼祟祟的往外走,顾不上许多,他朝着门外的方位,跳了下去。
作为初恋,他的身影,就像烙印,只需看个光影,邱泽渊都不会认错。这是他的秘密,他心灵的乌托邦,决不会让赵军知道,甚至程煜那老头。
咽了口水,邱泽渊将仅存的那点温存,强行按下。
他朝赵军摆摆手,做了个兵分两头的手势:赵军进仓库查看详情,他去跟踪沈云岭。
赵军狐疑地点头,在见到邱泽渊手指的方向后,他猛点头。
下窜、猫腰,动作无多余,不到三秒,邱泽渊朝着铁门的另一侧,摸了过去,和沈云岭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百米。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在昏暗里,湮没于黑夜之中,沈云岭瘦削的身影,如同鬼魅,迅速前行,他的身上,并无他物,那么,他现在处于监视居住期,却仍要到这个已经暴露的仓库来,到底是有多重要的事,需要他亲自出马?
邱泽渊很有兴趣,可他知道:自己内心是不希望在这样的场合和沈云岭相遇,可这节骨眼,他能怎么办,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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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私,不是随便的买几个集装箱的货运来,在转手卖出,赚取差价。
更何况沈云岭的走私,他是倒卖国家珍贵化工原料,赚取巨额钱财。
邱泽渊认识他的时候,只知道他出手阔绰,幽默风趣,一直在朋友和情人之间的界限游走,让他分不清是欣赏、喜欢还是爱?
直到去年的某一天,因为在缉凶现场被捅伤,在医院抢救时,沈云岭悲戚哀悯的神情让他心动,整整一个月,衣带不解地照顾着,两人最终确定关系。
为此,陈昌瑞气的高血压急剧飙升,在病床前,痛哭流涕,说是没替他老婆照顾好弟弟,自感惭愧。
为了摆脱陈昌瑞的唠叨,两人只好表面上不再来往。却暗地里甜甜蜜蜜,和其他情侣没啥不同。
沈云岭一直都说自己开办贸易公司,邱泽渊也没多在意,直到一个月前,一桩走私案牵扯出幕后的老板,居然是沈云岭。
邱泽渊这才意识到: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刺探情报,因为,虹光市所有的案件,都需要经过他的把关,包括最常见的走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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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岭比他瘦,行走起来不如他利索,不到一会,邱泽渊和他的距离,已经在最合适的距离之内。
前面50米,就是省道高速。
邱泽渊不免有些着急:如果有接应的,而他们的车,钥匙却在赵军身上,那该怎么追?
为了不让他逃跑,也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邱泽渊只好采取忽然包抄的形势,希望在他上车之前把他拿下,去审讯室让他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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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不管赵军是否出来的情况下,直接把沈云岭给铐了,并没去想同事的安危?那我们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有泄私愤的情绪在?因为你们曾经是恋人。”
坐在正中间,长相和夏沐有点像的领导犀利发问,脸色严肃。
邱泽渊抬眸,他不敢去看对方深究到底的眼睛,轻轻拽着西服的一角,故作镇定:“我就想先抓住他,捣毁他这次的行动。”
“是吗?可我从赵军的对话中,他说你们最先商量好,只是侦查不暴露,作为经验丰富的你,怎么会做打草惊蛇的事?”
“当时一心想着不能让他跑,所以没想那么多。”邱泽渊再次强调,眼神坚定。
“你的鲁莽行为,造成仓库里的人把所有证据全都销毁,导致这桩案子现在毫无进展,不过,沈云岭,大概只能在监狱里待着,直到案子了结后定罪。”
三位领导互相看看,最后说:“好吧,暂且相信你的话,我们还会做进一步调查的,等候通知。”
邱泽渊缓缓走到门口回头问:“夏领导,请问你籍贯是不是成固县?”
夏不言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因为我是刑警。再见。”
大大的玻璃窗,阳光斜射进来,把他的身影拉到墙上,呈现怪异图像,他重重吐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该帮的我已经帮了,以后该判多少年,都是你的命运,咱俩,两清。
下得楼来,程煜正在化验室门口和魏锦鸿说着什么,见他走近,赶紧停住。
邱泽渊装作没注意的神情,双手依然插兜,笑逐颜开地朝他们走来:“今天我做了件好事,替那位姓夏的领导找到他亲戚,你们等着后续的消息吧。”
“和夏沐吗?你能确定是亲戚?”
“老实说,不能,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无非是领导亲自去了解一下而已,万一真是呢?我不就搭上夏领导这条线了吗?”
“你还真是官油子,老胡没说错。问的怎么样,情况?”
“估计不久之后,我就会官复原职,回来听领导调遣。”
“你这么自信?上级说要调查清楚的。”
“是,因为我是邱精英。”嚣张的他,抢过魏锦鸿手里拿着的茶杯,使劲抿一口:“这茶,不好喝,我现在居然喜欢喝李建设的小树叶子。”
“那是个嘛玩意儿?”程煜对茶叶很感兴趣,邱泽渊故意转换的话题,显然让他上了钩。
“一种长在特定地区、特定环境、特定气候、特定时间的茶,程局,等我回来工作,我让‘蛇蛇’给你整几两尝尝?”
“什么乱七八糟的?才几两?好吧,我等着,你小子别放空炮。”豪迈摆摆手,程煜踱着八字步,朝电梯口走去。
魏锦鸿捂嘴偷笑:“你这打马虎眼的本事越来越厉害,把程局都给唬住了,老实说,上级会不会继续追究?”
“不清楚,这就要看夏沐,能不能替我在他亲戚面前多美言几句,凭我对他的了解,应该还算有点情谊吧。”
魏锦鸿白他一眼,嗫嚅着,最后还是端起茶杯,把剩下的茶汤一饮而尽。
“所以,老魏,你要帮我,赶紧将白大山的底细查清,我才有机会迅速回来主持工作,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拿下侦破,在领导们面前,有显示清白的底气。”
“去我办公室谈。”
魏锦鸿的办公室,其实也就是他的单独实验室兼办公室。
上到五楼,魏锦鸿打开门,一股浓烈的怪味扑鼻而来,邱泽渊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走了进去。
“你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吗?你来看。。。”
魏锦鸿指着宽大玻璃台面下泛黄的纸条:“这就是那张白大山拐杖里的纸条,我用了目前最先进的试剂,和本市最精密的仪器检测过:这就是一张已经泛黄的普通白纸,上面那两句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增加,所以说:纸条这边,线索到此为止。。。还有这笔记本。。。”他将收拾在抽屉里已经被裁剪过,放在透明物证袋的粉红色笔记本拿了出来:“笔迹鉴定一直认为:是同一人所写,包括笔记本上的指纹,都是指向同一人。至于日记里表达感情的差异,这个,就只能问书写者本人白玉兰了。”
邱泽渊托腮问:“心理学家应该可以分析出,你有没有同学干这行的?”
“有,我还没来得及。”
“白大山?他的底细呢?”
“18年前,他因为参与一场诈骗,拐走很多钱,仇家四处寻找,所以他逃走了。后来好像查出来不是他,是一个叫做舒家强的人,所以,他才得已安全躲过,档案里没写他跑到哪里,现在发现,他居然去了御龙镇。”
“这条消息,劲爆,你得再继续查,某淑萍和他生下白玉兰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从倩倩发来的消息看:目前被陈昌瑞捐助的白玉兰,也许并不是真的白玉兰,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我啊?我哪知道?”魏锦鸿摊手耸肩,收拾好证物袋:“我觉得,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让倩倩小妞继续盯,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天。”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常倩倩,邱泽渊迅速接起,语气冷静:“说。。什么?她背着书包被人接走?你确定看了不是我姐夫?。。。好,我和锦鸿马上来!你发个定位给我们。”
“怎么了?”魏锦鸿一边脱白大褂,一边脱拖鞋,换皮鞋。
“白玉兰憋不住,总算出洞。这下。。。我们的敌手,真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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