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剑的顺从,并没让邱泽渊放松警惕。
他一边安排常倩倩密切注意白玉兰的动向,一边调派人手,尽快往这边赶。
随后赶来的其他人员,包括穿着拖鞋,衣服扣错的夏沐。
大家全都围着汽车查看时,邱泽渊已经开始对刘三剑开始第一次面对面的现场盘问。
“身份证,驾驶证。”
刘三剑歪着嘴,全部乖乖拿出来,嘴里还不忘嘟囔:“刚才交警都查验过了,警官大人。”
“交警是交警,我们是市公安局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身份证,没错,驾驶证,是本人。
都是真证件。
“说吧,干嘛要跟踪我们那辆车?”
“说了,警官,我没跟,只是顺路而已。”
“是吗?从香悦餐厅的地下车库开始就顺路,对吧?”
刘三剑脂肪堆积的脸上,微微颤动一秒,随后归于平静:“难道我不吃饭的吗?何况今天是过节哦,警官大人。”
“不对吧,我见到你时,你可是在我们车的后面。说吧,有什么企图?”
“吃完了不就走喽?我还要说你是跟踪我呢。”
“我在餐厅仔细看过,压根就没见过吃饭的你!还有,你身上有酸菜味,那家是自助餐,压根就没酸菜为原料或者辅料的菜。你是饿了,躲在车里吃的方便面!不信让我闻闻,你手指尖还有撕毁调料包时粘上的调料!”越说声调越高越急,邱泽渊最后陡然语调放低:“狡辩吧你就,刘三剑,有你哭的时候。”
刘三剑没做声,还真闻闻自己的指尖,脸色诧异。
大头偷偷跟上来:“头儿,你鼻子这么灵?我怎么没闻到?”
“诈的,小点声,我只闻到他嘴里有点酸菜味而已。”
夏沐靸着拖鞋啪嗒嗒地过来,一看他样子,邱泽渊便一脸鄙夷,可也不好当面发作,只是沉声问:“查到什么?”
“过来一下,邱队。”
大头识趣走开,对着邱泽渊的后背,竖起大拇指。
夏沐望了眼刘三剑,将邱泽渊拉到车后,神秘兮兮地,“这人,我好像见过。”
“当然,昨天不是看了老魏拍的东头公园的照片吗?”邱泽渊在空中假装按下大头的拇指,伸长脖颈,接受他的赞。
“并不是,是。。。”挠着头,夏沐继续回忆:“我在御龙镇的时候,因为他块头太大,我当时还在想:咱们这怎么会有这么魁梧的人?”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提?”
“因为那是照片,没想起来。今天是见到真人,所以比较直观。。”
邱泽渊没耐心,直接打断,“你这能力。。。也是醉了。好吧,你去忙。”厌燥摆手,邱泽渊着急去看汽车内部。
夏沐看着不远处摇头晃脑,依然嚣张的刘三剑,十分理解邱泽渊对他态度的不逊。
“查到什么了?”
\"没有,队长,车很干净。\"
“行,没证据,那就放他走吧。”邱泽渊语调闷缓,好像突然背上千斤重,正要失望转身。
“等等,这有血迹!”
这句话,吸引所有人的视线,期望的眼神,就像火焰,几乎燃烧掉那块汽车后座坐垫转折处,小到绿豆大的血迹。
“赶紧弄,回去库里作比对,如果是他本人就作罢,如果是别人,故事就好看了。”
“那现在。。。?”
“放他走,暗中跟踪,有动静汇报。”
这一艰巨任务,再次落到大头身上,这次,他没让夏沐一起,派了另外的一位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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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锦鸿很烦躁,本来打算相亲的人,费心搭配的装扮,却被死党给叫来办公,还不能有一点怨言。
“我是为我,也是为你,到时上台授奖的可不止我一个。不然,你就不拿奖金,都归我。”言辞铮铮,不服都不行。
“凭什么?!”
“既然贪心,那就对了,老实来吧,一条绳上的蚂蚱。”
“。。。。。。”
“血迹是ab型,比对过血库,说出来你们会大吃一惊:白玉兰,真正的白玉兰。也就是沙小夏遇害那天要拿的化验报告上的人的血型是一模一样。
“卧槽,这。。。?”邱泽渊爆粗口,让高欣轻轻踹了一脚,他并没躲,结实挨着。
“邱泽渊。。。哦。不,邱队。”夏沐口不择言,都忘了称呼该叫什么。
邱泽渊此时很有点懵,他要找熟悉的人求证,在场的人中只有夏沐,经历过案子的所有经过,只有他,才能听懂他的所有问话。
“夏沐,沙小夏的事,你最清楚,你说说,那份报告虽然不见,可有复印件是不是?记得当时结果是:血迹化验的结果证实和白大山有血缘关系,对不对?”
“是的。我当时还问过成固县局的同事肖飒,这份报告的真实性。邱队。。。”
欲言又止的夏沐,让邱泽渊再次烦躁:“说,什么事?别吞吞吐吐。”
“就是高欣摸骨那天,我当时还说过要再次比对dna或者血型来着,你当时没理。”
“是吗?我当时真的没理,还是你没说?”邱泽渊脸色有点挂不住,继续说道:“还有,你当时怎么不坚持继续提?”
“我。。。”嗫嚅着,夏沐感觉有点不顺,可又不甘心,狠狠掐自己手掌心,最终还是保持缄默。
邱泽渊对他态度透出的不屑甚至厌烦,他是能感觉到的,可为了尽快让大家不带着有色眼镜看他,除了舔着脸,多努力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总不至于让叔叔再给自己换个岗位吧?
他还是怀念在御龙镇时,彼此之间的坦然:想说就说,想骂就骂,多畅快。
起码比现在自己这像小媳妇的憋屈样,强太多。
每次回到家,郁郁寡欢的时候,夏不言都会说着相同的话来宽慰他:“只要你舍得用心交朋友,他们是会接纳你的。他们这些人,我比你了解,所以,好好干,侄子,总有一天,你会真正成为其中一份子。”
可那一天,又是哪一天呢?
夏沐不知道。
邱泽渊知道夏沐情绪不好,可他也懒得搭理,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想搭理他,因为,他太孬,和他完全不在一个路数。
暗爽的畅快,让他语速越来越快:“那就是说:验证血迹的那天,真正的白玉兰还是活着的。不然,那天的血液样本应该就是假的白玉兰,也就是还没确定的舒之焉,当天,她是怎么做到的?亦或者,有人暗中换了?成固县公安局有人在暗中帮助假的白玉兰?刘三剑车里的血迹说明他是同案犯,这就说明:在刘三剑和白玉兰之间,还有一个暗中帮助的内部人,那真正的白玉兰,现在怎样了?”
“这么多天了,应该。。。”
高欣第一次见到如此亢奋的邱泽渊,插嘴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不行!赶紧抓刘三剑来审!还有白玉兰!老魏。。老魏,催眠专家联系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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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语音消息:
刘三剑把车开到一处家附近停车场,去吃路边摊。
他吃的烧烤喝的啤酒,有个老妇人找他招揽擦鞋生意,他擦了,给了五十块。
有电话打进来,他并没接,还顺势关了手机。
听到这,邱泽渊打断对方的讲述问:“号码?看清楚了吗?”
“没有,我俩眼神没你好,没看清。”大头那边继续:“他挂了之后,好像很气愤,因为,他踢开了一个垃圾桶。还骂了一句:臭婆娘。
“会不会是骂白玉兰的?”夏沐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怼问邱泽渊。
“这称呼,泛指所有女性或他特指其他人,不一定就是白玉兰一个人。还要再多听听再做决定,行吗?夏同志?”
夏沐闭嘴不说,耳根子感觉有点发烧。
刘三剑被大头小王送来时,还不到夜里九点。
肥硕的他坐在椅子上,立即塞满整张椅子。
主持审讯的是不爱扎推打闹,也不跑外勤的精英队边缘人物老谢,谢光祖。
他是副局胡大江的亲信,所以和胡大江不太对付的邱泽渊,只能说保持着同事间的正常工作来往。
由经验丰富的他来审讯,邱泽渊会很放心,只因他有一个最好的优点:正直。
“抓我干嘛?我又没犯罪。”喝口桌上的热水,刘三剑斜眯眼,右手搭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面对言语和动作的双重挑衅,老谢不急不恼:“是吗?可我们在车号XL3569的车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能解释解释吗?如果能解释的好,你马上就可以出去,如果解释的不好,那就只好在这里熬夜了,直到你解释好为止,懂吗?”
刘三剑低头,右手乖乖收回。
“白玉兰,哦,应该说那个御龙镇白大山家的白玉兰,你认识吗”见对方没急着回,他故意接着说:“可别说不认识,车里的血迹可是她的哦。”
“车里有血迹?!”刘三剑瞬间弹站起来,脱口而出:“她不是说全都清理干净了吗?”
“谁?是谁?帮你清理?”
“。。。臭娘们,故意的。”
老谢声音开始音量加大,语速变急:“谁?臭娘们是谁?别跟我打哑谜,说真名!”
“舒之焉那臭丫头,跟我玩这套?!妈的。”
“舒之焉是谁?跟我从头说起。”
*
这边房间的邱泽渊一行,已经将刘三剑手机里最后打电话的人查到:名字没写,可电脑一查:舒家强。
再一查,舒家强昨天中午自打见过\'白玉兰\'之后,心绞痛发作,一直在社区医院病床躺着输液,压根就没机会打电话。
邱泽渊顿时明白:‘白玉兰’,也就是现在正式证实的舒之焉,拿着舒家强的身份证,去营业厅开的电话卡。
“通知常倩倩,可以收网。”在门口停了会对夏沐说:“那女孩诡异,我亲自去,让大头和小王去三中寄宿部门口等我。”
“是,明白。”声音简短有利。
邱泽渊很有意味地看了眼正在拨号的夏沐:衣裳不知什么换上制服,拖鞋也换成皮鞋。
老谢这边不断有新消息出来:真正的白玉兰被她们打晕后,塞进御龙镇的一座山坳里,至于是哪里,他不是本地人,不清楚,要问舒之焉。
舒之焉为什么要冒充白玉兰,原因不明白,他只是有人给他消息,给他账户打钱,他便去。
“戴绿宝石男,你们问他认识吗?”说话时,已经到了。
邱泽渊悄咪咪地把车停在学校旁树木最密的一条街上,他不想惊动太多学生,以免引起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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