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光三中的林荫道，是全市所有学校中植被最茂密的，一来是因为学校建校早，规划好，二来是学校人杰地灵，出了不少人才。陈昌瑞，就是其一。

首都大学化学系高材生，不嫌家乡落后，投资环境差，毅然决然回乡创业，为虹光市的GDP做出自己的贡献。

所以，白玉兰才能一路开绿灯到这来当插班生。

黑魆魆的林荫道，梧桐树叶沙沙响，所有的树荫在路灯下，都是怪影。因为过节，夜晚的学校本就没什么人，沿路的楼道里，有些窗户有灯却安静祥和，调皮的孩子们晚上都变得规矩，没把自行车当玩具出来嬉戏玩耍。

邱泽渊给大头打电话，大头没接。

给还在宿舍的常倩倩打，也是忙音。

节骨眼上，搞什么名堂？！

有点急躁的他脚步加快，前面，一栋三层楼里，灯火全亮，每个阳台上有些白天晾晒的衣物还没来得及收，好一副灵动的生活画卷。

三楼的某一间，就是‘白玉兰’的宿舍。

拾阶而上，邱泽渊还没进入楼道，大头和小王已经急冲冲地下来，大头有些胖，力气不够，已经开始呼啦呼啦大口喘气。

“邱队，她。。。她。。。”喘不上气的大头，让邱泽渊送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和冷脸。一旁的精瘦小王迅速接话：“她不在，倩倩也不在。问一起住的另一个女孩，说晚上两人9点左右出去散步就没回。”

“都9点，还散什么步？”气急败坏的邱泽渊也懒得多寻思，拿起电话拨打，果不其然，关机。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白玉兰打电话，他不想打草惊蛇，很多次想要试探的念头，都被掐灭，今天，对方应该会接，如果还想继续演戏的话。

“别愣着，赶紧找，不行再叫人过来。”

额头的汗珠子，掉在眼窝处，他抬手擦，脑海里越来越有不好的念头：邪性的人，是不会太顾及人间情感，‘白玉兰’的眼神里，看不到太多情感，即使是姐夫，她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工具，一条可以利用的跳板。

邱泽渊坐在宿舍楼的台阶上，看着青春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走过，偶尔还有几个对着他背影指指点点的人，他完全将自己当成背景板，仔细分析所有的可能。

前几天倩倩说过：监听装备出现问题，有时接收不到白玉兰这边的消息。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意识到会出问题？

他从来没和倩倩说过一句‘要小心’，是对她业务能力的信任，还是对‘白玉兰’的轻视？

想到现在最主要的是常倩倩的安危，邱泽渊摈除其他杂念，清清嗓子，尝试联系倩倩父母。

得到的亲切回复是：今天没回家，也没说几时回家。末了还安慰他：工作为重，邱队，我们理解，支持孩子。

这话，让邱泽渊几乎快要哭出来。

忍着五味杂陈的情绪，他站起来，决心自己亲自到处找找，今晚，一定要找到！

刚走出不远，在楼的侧面遇见正拿衣角扇风的大头，见到邱泽渊，他一把扑过来，失望堆积脸上：“整栋楼都找过，小王去那边也瞧了，现在我估计两人不在学校里。”

邱泽渊滞脚，仰望黑夜，猛然想起什么，再次开始打电话：“你看看，刘三剑那一通舒家强的号码是什么时候打的？”

在得到答案之后，他对那头说：“赶紧让老谢继续加码审，刘三剑和她一定有事，不然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这边对大头说：“9点差5分，倩倩和她散步的时候，就是她给刘三剑打电话的时间，可惜，刘三剑没接，如果接了的话，会说什么呢？”

大头顿悟，“我都有后手逃了，你呢？还不是乖乖被抓？蠢货。”

“炫耀？对，女孩的心思一般都怕别人瞧不起，尤其同伴或对手是男人的时候，所以，特别容易自卑和自负，她的手上现在有了我们的人，无形中给自己增加筹码，所以，她要故意刺激不待见的刘三剑。”

“那么，她是知道我们一直在监视她的，可，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倩倩不是那么容易暴露，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大头的大脑袋已经被他薅成一团乱草，脸上额头最大的青春痘，几乎快要爆出来。

“还是赶紧找人吧，现在只能先找到倩倩再说。”邱泽渊大手一挥，继续打电话。

整个学校翻遍，包括后来支援的其他同志，都没找到她们两人的下落，就像人间蒸发一般，除了宿舍里倩倩还没啃完的半个苹果。

白玉兰的行李和书本，全都被翻了个遍:有价值的线索一点都没找到，甚至，她的行李和物品处于精简又精简状态，除了那些花枝招展打扮的衣裳配饰还在之外，最后价值的也只是她笔记本。

可惜，除了只能确定字体和御龙镇笔记本的字体出自一人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有备而来，有备而走，好顺势带了个人质。

为了稳住对手，还放出幌子说毕业要去国外。

这女人，真是厉害。

……

邱泽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觉得脑袋不断的嗡嗡响，坐到办公室才发觉：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

关心的，嘲笑的，全都有。

胡大江和程煜就像两尊门神，在办公室的大门口，互相看着。

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整个房间，静悄悄，静到天花板灯管的电流声，都能清晰听到。

有同志在舒家强家找到了舒之焉之前穿过的衣服，和‘白玉兰’宿舍的东西一比对：属于同一人。

舒家强已经被带回来，等待下一步的审讯。

现在，完全可以确定：现在带着常倩倩失踪的，就是舒之焉。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一分钟，夏沐在两位局长之间悄悄地说着什么。

两位局长，几乎同时，转身离开。来到审讯室隔壁的那间房。

审讯室里灯火更亮，硕大一排灯泡直直的将刘三剑拢在中间，支持审讯的人，除了谢光祖和记录员之外，还有坐在墙角椅子上的两个人：脑袋锃亮的心理学家赵教授和一身白大褂的魏锦鸿。

这边连接的电脑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谈话记录：

夏沐舔舔干涸的嘴唇，开始给两位领导解释：“刘三剑供认的老板是御龙镇中学对面文具店的老板王强，据他说：都是短信联系发布任务后，刘三剑参与行动。

白玉兰就是他和舒之焉联手一起塞进山林，现在御龙镇那边已经发动所有人员搜山，可具体位置不清，难度很大。

舒之焉带着常倩倩，应该不会在虹光市久藏，被控制的是我们内部的人，她内心肯定忌惮，所以，她会逃走，逃到一处她认为安全的地方。”

“他的背后居然只是一个边远小镇的文具店老板？这老板实力够雄厚，手伸的够长啊？赶紧查，感觉没那么简单。”

“是的，胡局。”乖巧的夏沐，瞥了眼后面，见到门开的侧边，邱泽渊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他有点急，和胡大江对话时，眼睛斜撇着邱泽渊的方向，语速明显变得更快。

不知是谁，顺手掩上虚掩的门，夏沐这才收回目光，专心应付着胡局长的所有问题。

胡大江在前面问夏沐一些案子的具体细节，程煜悄悄走到门口，拉过还在气喘吁吁的大头：“邱泽渊还好吧？”

“哪能好啊，程局，这一次，意想不到的栽在小姑娘手里。估计打击比上次还大。”

“赶紧细查，细想，把所有环节都理清楚，倩倩可不能有事。不然，邱泽渊前途难保。”程煜拍拍大头的脑袋，脸色及其难看。

邱泽渊闷头闷脑地过来，所有同事很有默契地让出了最中间的椅子给他，懂事的高欣放下电脑，给他偷偷弄了杯温热的蜂蜜水。

一仰而尽的邱泽渊，总算缓过气来。

隔壁的审讯仍在继续，和御龙镇那边的联系，一直都是夏沐负责的，邱泽渊则在不停地拨打电话：常倩倩，舒之焉，两个人轮换着打，依然毫无消息。

李建设那边到了凌晨三点才传来消息：成固县公安局的赵军带人参加搜寻，在警犬到白家转了一圈后，在临近他家不远的后山一棵树底下，发现了白玉兰的尸体，具体死亡多少天，死亡原因，做了尸检才知道。

这个消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赵军亲自绕过夏沐，直接给邱泽渊打电话时，他正在和魏锦鸿和赵教授分析刘三剑话里的真伪比重占多少。

舒之焉，不可能像刘三剑说的那样：把她打晕就完事。

为了以绝后患，舒之焉肯定是一个字：死。

正如白大山、黄群那般，都是为了她的个人利益而已。

邱泽渊很是感激苦难之后，赵军给予的帮助和关心。可现在，不是说噶感谢的时候。

“怎么样？大军，那边？”

赵军在电话里和他说了不少，挂电话时他真诚无比地邀请：“有机会一起吃饭，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王强带回去了，如果有需要，可以押解到虹光市来审，白玉兰尸体回去做尸检，有消息及时汇报过来。

刘三剑在和盘托出中，提到一个让人敏感的地名：悬壶山。

悬壶山下有玄机，藏在深山人不知。

邱泽渊激动不已：“下一句呢？”

“鬼知道？舒之焉那臭婆娘，不得好死。。。”

刘三剑，再次唾沫横飞，开始新一轮的谩骂。

开始进入针锋相对，可算到了。

夏沐的人物弧光正在慢慢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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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更也是病，得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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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