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内,空无一物。
舒之焉颤抖的唇,已经咬出血印子,本就不小的杏眼,几乎和眉额等距宽,快要撑出眼球。
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身体,想要揍人的欲—望。
废了那么多的心力,摆脱了该要摆脱的人,最终居然还是被人戏耍,她此时恨不得将白大山的骨灰从墓里捞出来撒了,才解心头之恨。
倏忽站起,把所有刚才关闭的窗帘打开,拉开窗户,舒之焉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将摒神聚力的那股劲,就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悉数释放。
冷寂下来之后,她再次转身,盯着床上那个小小的木盒再次凝神苦思。
木盒里一根楔木的木钉都没有,所有角度的契合完全按照构建房屋的榫卯结构来完成,这样精巧的工艺,只为了做成一个小小的盒子,可见主人放置在里面的宝贝,价值肯定无法估算。
舒之焉看着空盒子,回想起白大山曾经说过的话:“宝贝是有,可,你配得到吗?假闺女?”
“假…?”极度心虚的她,在对方的冷眉怒目中,没有勇气把整个称呼叫出来。
“还装什么蒜?我家白玉兰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你,一个女孩子,费尽心思,所为何来?”
舒之焉的心虚,在‘你们’两字的称谓中,减缓半分,起码,她有同伙,坏事不是她一个人干的。
“告诉我盒子在哪里?我就把你闺女还回来,你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如果…你要不告诉我,就只能和我这‘假闺女’相依为命一辈子了。我比你年轻,肯定熬得过你,到最后,宝贝你还是要乖乖的交给我继承,你说,何苦来哉?”
振振有词的舒之焉,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能说,也这么会说,反正,为了宝贝,她要做的事,这还只是开始。
“是吗?你觉得我会信你吗?假闺女?我家玉兰落在你们手上,肯定一定凶多吉少,我白大山也算经历风浪人,想要找到宝贝,做梦!”
气的脸色铁青的她,拿起床边的拐杖就打,白大山头顶瞬间起了大包,到了第二天,被人问起时,舒之焉还诡称是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白大山并没报警,也没和人提起过他的遭遇,直到现在,舒之焉都不清楚,他为什么不将她给举报抓走,她当时想:也许,他是害怕自己的破事也东窗事发。
原来,并不是,老不死的是在拖延时间,因为他知道,即使有了盒子,也没什么用。
正在这时,手机响起,打断了舒之焉的思路,及其不耐烦的她不用看是谁,就朝话筒那头粗声粗气地吼:\"又怎么了?老不死的在玩我,盒子里并没东西。。。我瞎说?我才没瞎说,是真的,盒子是空的。。。。我没想着独吞,你别那么啰嗦,好吗?哪像一个男的。\"
啪,挂断,关机,利落有力。
舒之焉把一身的黑色运动装换下,打算去厕所洗了澡,昨天钻了一天的山林子,落了不少的灰土,尽管还是逃难,也要有个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才行。
洗完澡出来再开机,一条短信,静悄悄地躺着:队伍已经找到白大山笔记本,你的计谋有效。
狡黠一笑,舒之焉哼着歌,抱着脏衣裳,走出卫生间。
查去吧,看你们能查到什么?等你们查到,我估计已经逃之夭夭。
舒之焉打算从背包里翻出套干净衣裳换换,可手指摸索中,她拿出一瓶香水,打开旋钮瓶盖,放肆在自己的身体上到处喷洒。
“我送你吧,森林和花香的味道。”,当时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哪知,还真在某一天给她送来,尽管只是多了个女人,她还是很高兴,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真正把她当回事,尽管带着虚假的成分,可她并不伤心。
在宿舍的慌乱收拾中,她居然不知不觉中把它带出来了。
这让她不免再次回想起白大山的死亡的那个雨天,舒之焉感觉:邱泽渊,就是上天派来扼制她的。
小红的谎话,是她费尽心思一字一句教她说的,为了印证话速、语气、神态等正常如否,舒之焉陪着那又傻又蠢的小红,培养了一年多的‘姐妹情深。’只因白玉兰说过的一句话:“我没什么朋友,除了隔壁的小红。”
为了让计划更周详,她甚至不惜出卖自身,让一口黄牙的黄群,占了便宜,充当她的帮凶,又让他去故意引诱对他有好感的小红,这样的感情小伎俩,舒之焉用在这些简单又愚昧的人身上,简直是水到渠成。
如果没有邱泽渊的介入的话,她想她应该已经拿到宝贝,置身事外,在国外的某一处沙滩上,晒太阳喝洋酒。
哪知陈昌瑞横插一杠子,计划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可惜呀,可惜。。。。。。
邱泽渊,你是我最大的障碍,所以,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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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泽渊赶到御龙镇时,很讲义气的李建设直接在邙山隧道那等他,不仅如此,还特意让小钟把所里唯一的那辆警车开出来,充当障眼法。
这次来的,除了邱泽渊,还有被他‘强制休假’的魏锦鸿。
两人一下车,坐进派出所警车,李建设便噼里啪啦地把所有情况作了汇报,甚至他还讲到夏沐给他偷偷说的那几句话。
“敢情,你安插了内线啊,邱队。”魏锦鸿打趣的同时,警惕地拿着望远镜在车窗外四处打量。
乜斜着眼,邱泽渊一脸冷笑:“内线个鬼,知道我被剥削权力,他攀高枝去了。”邱泽渊掏出特意给李建设弄的一大袋乱七八糟的茶叶,塞到李建设腿上。又变戏法般从驾驶座椅下掏出一盒子,递到小钟怀里:“新游戏机,我同事大头说很好玩,我顺便让他批发一个送你。”
两人连声谢谢,喜不自禁。
现在,邱泽渊急于想看到那本刘敏聪搜出来的白大山笔记本。
“怎么才能拿得到?”
李建设弱弱说道,眼神同时往魏锦鸿那边瞥:“我注意看了,他放在身上,可以让夏沐帮着想法子。”
“我求他?!做梦去吧。”猛拍一声,邱泽渊把方向盘拍出一声闷响,车身同时跟着颤了颤。
“人家现在是皇亲国戚,你不求他,能截胡到最新消息吗?对得起我这莫名其妙的休假吗?”魏锦鸿悻悻然的语调,一声高过一声。
面红耳赤的两人,让李建设和小钟面面相觑。
当着面看吵架,还真挺尴尬的。
吵完之后的结果是:李建设负责把夏沐叫出来,邱泽渊当面请求他,去偷拿白大山的笔记本,以便魏锦鸿赶在他们前面拿出鉴定意见,从而掌握先机。
夏沐听到李建设传回来的消息时,已经是夜灯点点,鸡犬归笼。
“不大好吧,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当间谍吗?我不干。”
“我只是传话的,你要不要帮邱队,自己看着办,我得去泡杯好茶,抿口好酒了。”见夏沐没做声,李建设再次故意拔高嗓门乱嚷:“小钟,老苑,死哪去了?今晚我请客,你们不来吗?”
邱泽渊其实也没多少把握夏沐到底会不会帮,当他和魏锦鸿栖身于镇上新开的一家旅社时,夏沐已经在派出所的操场上跑了三圈。
刘敏聪和其他人打算去吃饭,在路过操场时问过他去不去,夏沐想都没想,找了个理由搪塞:“我今晚找李所叙叙旧,理由,你们懂得。。。”
如果能够拿到笔记本,那也只能最多在一个小时之内还回来,不然就暴露了。
想到这,赶紧给邱泽渊打电话 ,没成想,那孙子三秒就回了一句:“赶紧拿来。”随后报了个地址,掐线告别。
夏沐不是正儿八经的老实人,可做贼拿东西,却也只是零星行为,所以,费了好一阵子劲做心理建设,又在找本子的时候,撞见一个熟人,说了两句话,好在刘敏聪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作为重要物证的笔记本,就被他大大方方地放在临时办公室的并没上锁的抽屉里。
当急吼吼的夏沐怀揣着本子找到邱泽渊时,时间已经过去了20分钟。
魏锦鸿的随身百宝箱发挥出作用,不到一刻钟,程序完成。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夏沐看着很少邋遢的邱泽渊,不仅头发都是乱的,连胡子好像都没刮。
两人站在门框前,开始了一段对话:
“这么急着证明自己吗?”
“那可不,你是有黄袍在身,我有啥?现在连刘敏聪那厮,都在领导那,比我混的好。”
“还能怪谁?喜欢感情用事,你姐夫要是没那一出滥用亲情的话,舒之焉就只是一个简单的嫌疑人,你会下不了手,耽误时机?”
“就是说嘛,让那臭丫头和同伙钻了空子。”
“那你再跟程局解释解释啊,让他再给你机会,把案子从刘队这夺过去。”
“算了吧,我不低头,我要靠自己,也要比刘敏聪那厮早点破案。”
“随你吧,我有我的立场,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可别来烦我。”夏沐看不惯邱泽渊这番狂妄的言论,他想反驳,可最后只是扔给他一个大白眼球,转身去找魏锦鸿。
“我呸,拽啥拽,该烦还要烦,我有恩与你,这么想撇清,没门。”邱泽渊也不含糊,跟在后面大声唠叨。
拿着长长的镊子,魏锦鸿的金丝边眼镜在灯光下闪着光,他神情严肃,严肃得就像是一个疲于上课的老学究,面对一群调皮捣蛋孩子的最后通牒。
“笔记本是真的,字迹和白大山曾经预留在我市的笔迹一样,是他本人所书写。只是被撕走的最后那页上,应该还有什么,因为引印过来的字痕上,显示有字,至于是什么,时间太短,我还没明白。”
夏沐带上手套,拿起物证袋的边角,问:“你都拍了吗?我可要拿走了啊。”
“拍了,微型高清摄影,你要相信我的专业。”魏锦鸿得意地放下镊子,用纸巾擦拭镜片,冲站在最后面的邱泽渊喊:“化验费,辛苦费,记得都要结一下。”
“结你个大头,你的专业,在我这里,要是大杂烩,啥都要懂才有钱拿。”邱泽渊看着正在怀揣本子的夏沐突然发问:“白大山还真是奇怪,明明是坦白自己的所有事情,干嘛要藏得那么深?难道,最后那页上,有啥更大的秘密不成?”
“听不听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你能有啥意见?业务能力提升的这么快?刘敏聪那厮教导有方?”邱泽渊倚靠着墙,墙上的白灰立刻蹭了他一身,他厌弃地拍打衣裳。
“好吧,那我不说了。”夏沐的好心被一顿抢白,脸色发青,夺门欲走。
魏锦鸿立马拉住,两人勾肩搭背往外走:“别理他,他心情不好,你跟我说,咱们,去外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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