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二点半。
夏沐被邱泽渊一通使唤,回到宿舍就睡了。
刘敏聪提溜他的时候,他正在和周公遨游。
“快起来,还睡呢,也不知道你是出来探案的,还是出来旅游叙旧的?精神一点压力没有,精神到挺差。。。”
他的唠叨,让夏沐丝毫不觉得很委屈,本来,他就是个搭头,要不是上头硬压,说这案子是他从头到尾都在跟的,就连‘白玉兰’的生活,也是最熟悉,方便破案等等,人家早就不想带他玩。
他知道,他都知道。
想到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他并不觉得憋屈,相反,忽然有了一种深入敌营的使命感,虽然不太光彩。
囫囵起床穿衣,拿上资料,跟车,前后只用十分钟,这中间,趁着撒尿的空当,还发了一条短信。
这节奏,别提特么的刺激。
“舒之焉躲在一家县城小旅社里,我们行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那臭丫头的邪性邱泽渊可是领教过的,所以,务必小心,还有,谁要是走漏风声,老子回去就让他下岗。”
“切。。。一个小丫头,她有十八般武艺?”
“谁知道呢?头儿怎么说怎么做,你话忒多了点。”
“。。。。。。”
夏沐不做声,他在回想那个雨夜,白大山墓前,他见到的情景,软着腿,颤颤巍巍地爬回家,别提多狼狈的那个人,好像只有自己。
太窝囊,真没种。
腹诽一句,夏沐闭目养神,脑海里却有新的疑问冒出头:舒之焉为啥要去成固县城?难道有人接应还是有宝贝在那?
如果没有引路人的话,她明知现在到处对她进行大搜捕,为啥不远走他乡,危险岂不是会小更多?非要在那么明显有危险的地方?
她,应该有必须去那里的理由。
坐着车到达县城时,已经是凌晨二点半。
县城的灯光透着一丝慵懒祥和,一阵风吹来,这五月的夜居然带着一丝凉意,夏沐不禁拢了拢衣裳的领口,加快脚步,跟在大家的后面。
舒之焉住在县城东边的一家没有名字的小旅社,这里入住,不需要看身份证,这也许是她选择这里的原因,可夏沐总觉得奇怪:刘敏聪和成固县同行交流的机会还没邱泽渊多,为什么有人把消息透露给他了呢?
想到白天搜到白大山日记时他着急向胡局请功的样子,夏沐顿时明白了:敢情他还是有了不得的内线呢,不然怎么那么笃信自己已经破案,都是内线告诉他的。
前面一栋不到小小的楼房,和其他成片连接的街铺不同,它是单独矗立在马路的对面,它的那一边,一侧是稻田,一侧是一家汽车修理厂。
“注意,不要暴露。”扔下这句话,刘敏聪自行走在最前面,从胸袋里掏出了铁家伙,其他人随后,左右自然分开,中间留出一条道。
对于舒之焉,夏沐还是有些害怕的,所以,他装作无意中,走在最后面。
在接待处,大致说明情况,旅馆老板便乖乖地蹲坐一侧,由一人看守,其他人继续查找。
一楼靠近楼梯的两侧,一侧是公共卫生间,一侧的第一间就是线报说的来的舒之焉的房间。
整间房,黑魆魆的,静的头顶日光灯的电流声,都能听到。
有只野猫忽然窜出来,喵呜一声叫起,刘敏聪眼疾手快迅速将它踢开,同时用手势制止了大家的小小骚动。
这一举动,让夏沐发觉:他还是有两下子的。
两边自然分散开,各守房门一侧,刘敏聪示意让站在最后的夏沐来敲门。
夏沐不敢违逆,只得在众人的眼光中,硬着头皮上前。
嘟嘟嘟,三声,无人应答。
再次嘟嘟嘟嘟,四声,比前面的声响稍大,依然无人回应,就连灯光,都没打开一盏。
刘敏聪当机立断,示意踹门。
不到两分钟,房门踹开,灯光全开,只有微微敞开的被子,显示着这间房,曾经有人住过。
小小的卫生间,氤氲雾气还未完全消散,通过淡淡的香味,代表着这间房子的客人,是位刚刚洗澡不久的女性。
“跑了?”
“谁报的信?”
“邪门了啊,这。。。”
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刘敏聪手插腰,大力捶打着房门,盛怒不已的脸已经变得赤红:“这特么,臭丫头是属兔子的?”
本来十拿九稳的结果,居然成了无疾而终,这落差,让夏沐都好半天没回神,别提想要利用抓捕成功回去请赏的刘敏聪。
众人折戟而归,那边胡局在电话里,把刘敏聪叱责的狗血淋头,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趁着这个当口,夏沐给魏锦鸿发短信,大致说了下,最后加了一句:查查今晚我们局里谁知道这个消息,我找县局的人也偷偷打听一下。
舒之焉,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消失的,从房间里只掀开一半的被子,厕所里洗澡的痕迹来看,肯定是得到准确的情报,不然,她不会无故消失。
**
邱泽渊赶到成固县城时,刘敏聪已经带着他的人,灰溜溜赶回虹光市复命,除了熟悉当地情况的夏沐被留下。
魏锦鸿一落地,就躲到一边不知在和谁通话,邱泽渊只好单独尴尬地面对夏沐。
“恭喜你,走了一圈,还是你牛。”
眉眼带笑,明显是真心的夏沐,邱泽渊却感觉听出一丝嘲笑,当即反讽:“想不到吧,爷也有翻身的一天,还是不费多大劲。只怪大刘业务太菜,怪不得我再夺兵权啊,赶紧的,把我需要的资料都报上来,包括你们后面找到的。”
夏沐瘪嘴,对着他脑袋一顿喷:“大哥,资料你都记得呢,还最新的,最新的不是都偷给你了吗?”
邱泽渊哑然,心道:也是,舒之焉这臭丫头,他都能猜到:没有内应,她是跑不了的,可,内应,内应是谁呢?
“沙大寒怎么还不出来?这案子现在可不光是我们虹光市的案子了哦。他想坐稳,就必须。。。”话音未落,沙大寒顶着大肚子,一身便装,出现在县公安局的大门口。
再一次见他,也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他,曾经油光满面的人,已经颇显老态:鬓角染白,眼窝深陷,就连走路,也不再虎虎生风,带着一丝。。。蹒跚。
“别盯人看,沙局不喜欢。“夏沐扯扯衣角,见邱泽渊没反应,他不得不狠狠地踢他的鞋帮,邱泽渊这才回过神来,脸带业务交往式微笑,寒暄起来:”沙局,好久不见。这次我们。。。”
“甭客套话,上面给我说了,这案子我也在盯着,这位。。。?”指着玉树临风的魏锦鸿:“面生得很。”
“我们局里的技术骨干,老魏。”
魏锦鸿礼貌点头,三人步入大楼。
一进办公室,邱泽渊便发觉:直觉这东西,有时候真是狗屎,原以为儿子去世会懈怠业务,会老态龙钟,不谙世事。
可见沙大寒一关上门迅速转身那劲头,邱泽渊便知道:这老家伙,也在演戏呢。
径直都到局长大班桌那,沙大寒蹲下,捣鼓了好一会,掏出一扎用黄信封包好的东西,扔在桌上,招呼:“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过来,不仅这案子,就连沙小夏的意外坠亡,都意外有联系,我可就等你来。”沙大寒说这话,直接掰过邱泽渊的肩膀,按倒在他大班桌前:“没监控,也没录音,我这有一组照片,你们赶紧过来分析一下。”
魏锦鸿和邱泽渊毕竟是身经多战,只是闪楞几分钟,迅速回神。
夏沐则是他们两人已经挤在大班椅上看照片,他才明白:沙大寒这老狐狸,原来是在弄障眼法呢。
“夏沐,守门,谁也不让进。”沙大寒急切又严肃神态,夏沐自然应声点头,迅速就位,站到了门外面,急速关上门。
他现在又不是我的领导,我干嘛要听他的?
摸着后脑勺,夏沐才想起这茬。
魏锦鸿在另一张对着窗户比较明亮的桌子上,在一张张的翻拍照片,并做技术分析,邱泽渊则和沙大寒聊起案情。
“这些照片都是我偶然在儿子随身的相机里发现的,当时去世之后太过伤心,就把相机交给局里的刑侦组,我也就没管这事,案子进展也是毫无眉目。后来我发现,这案子并不是毫无眉目,而是有人在故意拖延,因为他们居然说,把我儿子的相机搞丢了,找不到新线索。我当时气的把大赵在办公室好好踹了一顿,还被县纪委要求写了份检讨来着。”
“大赵管沙小夏的意外坠亡案?”邱泽渊手掌顶着下巴,眼神闪烁,再次发问:“您的意思是大赵在使绊子,不想破了沙小夏的案子?”
“目前还不清楚,估计是有这个可能。正因为我是这么怀疑的,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后来也就假装心气不足,只顾着本职工作,没怎么过问我儿子那案子,其实,我自己在暗中调查。所以,搞到这些照片,至于相机,还没找到。”
“照片不是相机里的吗?怎么会有照片,而找不到相机?”
沙大寒讷然,“邱队,你懂不懂一个词:其他手段?”
邱泽渊秒懂,“明白,沙局身居高位居然被逼成这样,看来,你们这局里,水也很深呐。”歪着脖子,他忽然发问:“你怎么觉得你儿子的事能和舒之焉,哦,就是假白玉兰,连到一块呢?难道,他那些照片有明显线索?”
魏锦鸿在那,拿着一张照片:“还真有,这案子,还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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