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突然传来两声悦耳的鸟鸣,水芸泽芝一心扑在杨赫背后的伤上,没什么反应。
杜清萱眨了两下眼,回头看见季幕正躲在门后朝自己挤眉弄眼,心知计谋成了就对水芸说道:“你去厨房看看药煎好没有,煎好就端过来吧。”
水芸没有多想,快步去了,刚出门就看见霞儿匆匆忙忙地往院外跑。
“哎!”
听见水芸的声音,霞儿跑得越发快了。
水芸恼怒院里的人如此懈怠,过去踢了看门的小厮一脚:“你们怎么回事!我刚怎么看见咱们院里跑出去一个人啊!”
小厮揉着惺忪的睡眼给水芸认错:“姐姐息怒,春日容易犯困,就饶了小的们这次吧!”
院内打瞌睡的其他人听见声音也醒了,小声嘀咕道:“今日怎么困得这样奇怪,一点精神都没有。”
忌惮着水芸向公子告状,他们只好强打着精神起身各忙各的去了。
水芸皱了皱眉,想起杜清萱的话,赶紧去厨房端了药回去。
“姑娘,药熬好了。”
杜清萱接过药碗,心里有些忐忑。
杨赫此时也醒了,浅笑着看她。
“你,喝药吗?”杜清萱紧盯着他的眼睛。
杨赫唇边笑意更深:“清萱给的,当然要喝。”
杜清萱心没来由地慌了,看着杨赫不知所措,却见他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他,应当不知道吧?
杜清萱有些心虚,想借送药碗去厨房的由头躲出去,却被杨赫拉住了手腕。
“清萱,陪我坐一会儿吧。”
杜清萱不自然地点头笑笑,如坐针毡地陪在杨赫身旁。
没一会儿,杨赫就吐了血,嫣红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明知药粉里大多是面粉,只有一点点老鼠药,杜清萱还是吓坏了。
“大夫!快去找大夫!”水芸泽芝焦急地往院外冲。
杨赫抬手捂住嘴,可血液还是止不住地从他指尖溢出来。
杜清萱吓得退了两步,听见他低哑着声音说道:“清萱别怕!我不会死的。”
一瞬间,杜清萱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害怕还是愧疚,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新夫人领着御医来时,杨赫已经晕了过去,一日之内,又是鞭伤又是中毒,身体当然承受不住。
御医给杨赫把了脉,又去看他的药碗,叹了口气:“大公子误食了鼠药,身体状况实在不好。”
杜清萱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里有些不忍。
好在水芸不负所望,立即闹腾起来:“是有人下毒!我今日去端药时看见一个穿织金缎的女子从院里跑出去了!”
“织金缎?”新夫人眉头一皱,扫了身旁的人一眼:“今早那个扑上来打人的女使穿的是不是织金缎?”
女使们回想一会儿,重重点头:“是,那女使叫霞儿,是老夫人院里的,今早打死的李妈妈是她母亲。”
新夫人冷哼一声:“这是寻仇来了。”
水芸哭喊着就去给新夫人磕头:“求夫人做主!把霞儿抓过来细细审问,必须要还我们公子一个公道啊!”
新夫人冲身后杨妈妈递了个眼神:“大公子被霞儿投了老鼠药,你们此去务必人脏并获!”
杨妈妈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领着人出门又故意缩在最后,趁没人注意,悄悄进库房藏了半包老鼠药,又在他们进祥云斋的时候跟着进去了。
霞儿正伺候着老夫人用膳,就被杨妈妈揪着耳朵提到了院里。
“不要命的小蹄子,竟敢给大公子下毒!”
老夫人还没受过被人闯入屋中拿人的欺辱,记恨着新夫人早上打死了李妈妈,她气得摔了汤盏过去。
“还没闹够?你当我是死的吗!”
老夫人脸气得通红,扶着桌面颤颤巍巍地起身:“你们是看着我老了,不中用了!一个个都敢骑到我头上来了,来啊!去把大人请来!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忍心看着别人逼死他亲娘!”
“哟!我听着老夫人中气很足嘛!看来身体好得很呐!”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新夫人请了杨大人一起过来。
杨大人此时披风未摘,一看就是被人急急请回来的。
老夫人见他面色不善,率先卖惨:“儿啊!你这新夫人是要逼死我啊!我好好吃着饭,她手底下的冲进来又掀桌子又打人的,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哪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啊!”
新夫人闻言只是嗤笑一声:“大公子都快被人害死了,您做祖母的还能吃得下饭,当真是狠心呐!”
接着她话锋一转,拍了拍自己脑袋:“你看我这脑子,霞儿姑娘就是老夫人院里的人,保不齐是得了老夫人授意呢!”
杨大人终究偏心母亲,吼了新夫人:“有你这样恶意揣度长辈的吗?”
岂料新夫人不吃这套,摆了摆手:“大人息怒,我已经求永安公主进宫请御医来给大公子保命了,大人与其操心我如何揣度长辈,不如操心明日朝堂上旁人是如何揣度你的。”
杨大人忍无可忍扇了她一耳光:“毒妇,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新夫人擦着嘴角的鲜血,挑衅的看着他:“谁的家?这是你们的家,又不是我家,外人唾沫星子喷的也是你,与我有什么关系?”
“疯了!疯了!”
杨大人气得嘴唇直哆嗦,又想动手却见御医提着箱子进来了。
“见过杨大人,臣施针催吐,大公子的命现下已经保住了。”
杨大人急忙收了手,去院里给御医行了礼:“原来是毕大人,失敬失敬,犬子误食毒物,有劳您走一趟了,还望别跟旁人说起,也算是给我留点脸面。”
杨大人说着掏出圆鼓鼓的钱袋塞过去:“一点诊金,您别嫌浅薄,一定要收下。”
可惜御医是永安公主的人,岂是这么容易收买的,他推开钱袋,站到了新夫人身侧。
杨大人笑容一僵,愣在了原地。
杨妈妈适时将霞儿扔到了杨大人面前,接着将半包鼠药递给御医:“烦请大人看看,这是在霞儿房里搜出来的,可与公子所中毒物一致?”
御医接过一闻,重重点头:“正是此物。”
杨大人垮了脸:“鼠药哪里都有,怎么就能说是故意投毒呢?”
闻言,跟着来的水芸跪到地上:“老爷明鉴,奴婢亲眼看见霞儿姑娘进湘雅轩投的毒!”
“你!”杨大人狠狠盯着她。
杨妈妈及时说道:“老爷,我们盘查了府中的下人,好些都看见霞儿跌跌撞撞地从湘雅轩出来,就连管家都瞧见了,您不妨自己去问问。”
杨大人这才看见立在墙边,面色阴沉的秦耘,只见他上前一步:“是,今日午时我正巧路过湘雅轩,亲眼看见霞儿从里面跑出来。”
新夫人冷冷看向老夫人:“霞儿怎么去了湘雅轩,老夫人您知道吗?”
老夫人惊得坐到椅子上,这事她是不知道的,现在有外人在场,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她不能不为自己儿子的脸面考虑,必须先摘干净了自己。
连忙摇头:“此事我不知情。”
杨大人不欲纠缠,招了小厮上前:“霞儿谋害大公子,立即打死!”
听着棍棒声重重落下,新夫人得意的走了,杨妈妈搀着她,心里也高兴。
“夫人真是神机妙算,如今您断了老夫人的做膀右臂,从今往后,府上再没人敢与您作对了!”
然而新夫人笑容一冷:“法子是杨赫出的,你别说,我这大姐姐生的儿子还真是有本事,等御医把事情传扬出去,杨大人刻薄嫡长子的事就坐实了,以后杨赫要是有个好歹,所有人都会去猜忌他爹。”
杨妈妈点头:“这招甚好!不仅杨大人以后不敢轻举妄动,大公子还能博得不少同情怜悯。”
秦耘从祥云斋里出来,呆愣愣地往账房走,却听见一旁赶来作证的守卫说道:“咱们大公子还真是命硬啊!今天遭了两回毒手,都活下来了!”
季幕悄悄观察者秦耘,揽着守卫说道:“嗐!估计是大夫人在天有灵,庇佑着大公子呢!说起这大夫人也真是可怜,刚走三个月,杨府又敲敲打打的开始给老夫人办寿宴。”
守卫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听说光席面就定了四十桌,这排场可真够大的!”
季幕注意到秦耘的拳已经攥紧了,继续刺激道:“是啊!咱们公子还病得起不来身,秋萍院里的缟素也还没摘,祥云斋就锣鼓喧天的办寿宴,这心可真够狠的!”
守卫接着说道:“这会儿谁还操心这个,只要她们别再来害大公子就行。”
说着他啧了一声:“你是不知道,大公子那脸白的,再折腾一次指定玩完!”
“是吗?”季幕佯装惊讶,搂着守卫走远了。
秦耘见周遭没了人,一拳头砸上了祥云斋的外墙,若再不动手,只怕大公子真要葬送在这个老妖婆手里了。
秦耘回头看着祥云斋高高挂起的红灯笼,恨意愈发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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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杨府门前宾客如云,祥云斋更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杨赫坐在席间,给杜清萱剥了一只虾:“你尝尝,要是不喜欢就给我。”
杜清萱冲他笑笑,把虾吃了,低声说道:“你伤还没好全,别吃牛羊鱼虾这些发物,仔细伤口疼。”
说着她叹了口气,看向杨赫的眼里满是心疼:“杨大人也真是狠心,为了防止别人说闲话,明明你还病着,非得逼你来参加老夫人的寿宴。”
杨赫笑笑,抚着她的脸颊说道:“清萱心疼我就足够了。”
这时,角落里偷偷观察他们许久的陈昌乐忍不住上来了:“杨兄,我敬你一杯。”
杨赫端起茶杯与他碰了碰:“旧伤未愈,以茶代酒,昌乐不要生气。”
“怎会。”陈昌乐爽快地喝了酒,目光却始终落在杜清萱身上。
老鼠药是霞儿捡季幕撒下的,原本就是面粉里面搀了一点老鼠药,萱萱故意引霞儿投毒杨赫,再一次刺激管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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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霞儿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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