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完简陋的“装备”，走廊里压抑的恐慌气氛稍微缓解，但并未消散。那凭空消失的小女孩怨灵，以及简末匪夷所思的“操作”，在其余四人心中种下了混杂着希望与更深处疑虑的种子。

“姐……大佬，我们现在怎么办？”篮球男，自称叫王猛，此刻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恭敬问道。他手里的那袋驱邪盐仿佛有千斤重。

简末没立刻回答。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脑海中的悬浮框上。除了【积分商城】，她还发现了一个【借贷管理】的子选项。

点开，一行刺目的信息跳了出来：

【当前借款：抵押物“宅邸怨灵-小女儿爱丽丝（虚弱状态）”，借款积分：30。】

【借款日期：进入副本即时。】

【累计利息：0.17积分（实时更新中…）】

【预计24小时利息：15积分。】

【友情提示：逾期未还，系统将有权强制回收抵押物，并可能收取高额违约金，甚至……追加惩罚性副本。】

简末眼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日息50%，利滚利……这比现实世界里的高利贷还要黑心！强制回收抵押物？意思是把那小女孩怨灵再放出来？还是直接把她这个“优质客户”打包卖掉？

必须尽快搞到积分还债，或者……找到更“值钱”的东西进行“资产置换”。

她关闭界面，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队友，言简意赅：“找地方，等天亮，或者找任务提示。” 存活12小时是主线，但这鬼地方绝不会让他们安稳躲过去。

西装男，李成功，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笑道：“对，对，找个安全的房间躲起来最稳妥！”

时髦女，周娜，却皱着眉，点燃了刚才一直没点着的烟（这次成功了），吐出一口烟圈，冷静了不少：“躲？刚才那东西是能随便躲掉的？要不是这位……妹子手段厉害，我们刚才就减员了。这宅子这么大，不可能只有一个那种小鬼。”

高中生林晓紧紧抱着医疗包和手电，小声道：“我、我觉得周娜姐说得有道理……”

简末看了周娜一眼，点了点头：“所以，要主动收集信息。这宅子有‘规则’，找到它，利用它。”

她没有解释自己能力的来源，其他人也不敢多问，只当是某种强化的特殊技能。

五人小队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继续探索。简末打头，王猛断后，中间是李成功、周娜和林晓。

走廊两侧的房间大多锁着，偶尔有能推开的，里面也是积满灰尘，空空如也，或者堆放着一些无用的杂物。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墙壁上，仿佛随时会有东西从影子里钻出来。

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路通往更加深邃的黑暗，另一条路则通向一个类似起居室的空间，里面隐约传来老式留声机播放的、断断续续的华尔兹音乐。

“有声音！”李成功紧张地指向起居室。

“去看看。”简末率先迈步。被动等待危险降临不如主动接触可控的风险。

起居室比门厅小一些，布置着褪色的天鹅绒沙发、开裂的木质茶几。角落里的留声机自顾自地转动，发出沙哑扭曲的音乐。壁炉里没有火，只有冰冷的灰烬。

简末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壁炉上方悬挂的一幅巨大的肖像画上。

画中是一位穿着华丽复古长裙、面容苍白但五官精致的贵妇，她端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与走廊里那些阴森的画像不同，这位贵妇给人一种更加……“完整”和“强大”的感觉。

几乎在同时，悬浮框弹出：

【检测到可交互单位：“宅邸女主人-安娜夫人（残念投影）”】

【状态：强烈怨念聚合体，执念于生前的舞会与荣光。】

【威胁等级：中（规则触发型）】

【系统评估价值：80积分（可提交系统回收）】

【是否立即对“宅邸女主人-安娜夫人（残念投影）”发起抵押借贷申请？】

80积分！是刚才那小鬼的五倍还多！

简末心脏漏跳一拍，但立刻注意到“规则触发型”和“中”的威胁等级。这意味著不能像对付小鬼那样硬来。

“音乐……这音乐有问题。”周娜掐灭了烟，脸色凝重，“我心跳有点快。”

王猛也握紧了盐袋：“我也有点烦躁。”

林晓更是脸色发白，呼吸急促。

简末注意到，除了她自己，其他四人的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脚步不自觉地想要跟着那扭曲的华尔兹节奏移动。

“别听音乐！”简末低喝一声，试图唤醒他们，但效果甚微。

李成功眼神迷离，竟然开始模仿绅士的样子，对着空气做出邀舞的动作。王猛也在努力克制扭动身体的冲动。

就在这时，画中贵妇安娜夫人的眼睛，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聚焦在了行为最出格的李成功身上。

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香水气息的寒意陡然弥漫开来。

【警告！检测到规则之力波动！“安娜夫人的舞会”规则已触发！】

【规则内容：进入起居室者，若听到音乐，需在音乐结束前找到舞伴完成一曲华尔兹，否则将永远成为夫人的“舞会收藏品”。】

【规则漏洞（系统金融模块分析）：可雇佣“替代舞伴”。是否使用积分，为指定目标雇佣临时舞伴？】

还能这样？！

简末来不及细想这系统的骚操作，立刻看向选项。

【雇佣“无形的舞伴”（低级灵体，仅能完成基础舞步），消耗积分：10/人次。】

【雇佣“优雅的执事”（中级灵体，能提供一定保护），消耗积分：30/人次。】

……

她看了一眼自己仅剩的5积分，以及李成功那越来越僵硬的舞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借贷！

【是否对“宅邸女主人-安娜夫人（残念投影）”发起抵押借贷？申请额度？】

“申请！30积分！”她需要雇佣一个“无形的舞伴”给李成功，还得留点积分备用。

【申请提交……评估中……评估通过！借款30积分已发放！当前总积分：35，总负债：60积分。】

利息滚得更快了！简末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她飞快地花费10积分，为李成功雇佣了一个“无形的舞伴”。

几乎在积分扣除的瞬间，李成功身边出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几乎看不见的透明人形轮廓，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引导着他开始跳起了蹩脚但符合节奏的华尔兹。李成功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虽然依旧惊恐，但身体已经被那无形的力量带着动了起来。

音乐还在继续。

王猛、周娜和林晓的情况也在恶化。

简末一咬牙，又花了10积分给王猛雇佣了一个。

轮到周娜和林晓时，她犹豫了。周娜似乎还在凭借意志力抵抗，而林晓已经快要瘫软在地。

“我……还能撑一会！”周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头沁出冷汗。

简末果断给状态最差的林晓也雇佣了一个。积分瞬间只剩下5点。

现在，只剩下周娜和简末自己还没有“舞伴”。周娜紧咬着下唇，指甲几乎掐进手心，抵抗着音乐的侵蚀。简末则因为系统加身，似乎对这类精神影响有一定抗性，但时间久了也难免中招。

画中的安娜夫人，目光似乎更多地投向了还在硬撑的周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室内的温度更低了。

必须尽快结束这音乐！或者……找到停止音乐的方法！

简末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起居室，最终定格在那个吱呀作响的留声机上。

“王猛！配合我！”简末低喝一声，不再犹豫，猛地将手中那袋驱邪盐朝着留声机的方向撒去！

盐粒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白光，大部分落在了留声机周围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灼烧了什么无形之物。音乐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王猛虽然被无形的舞伴带着跳舞，但听到简末的指令，还是奋力将手中的盐袋也扔向了留声机！

两股微弱的驱邪力量干扰，音乐扭曲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周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趁着音乐不稳、规则之力稍减的瞬间，猛地冲向壁炉，不是去碰留声机，而是伸手抓向壁炉上方——那幅安娜夫人的肖像画！

她不是想破坏画，而是试图将画框扭转过去，让画中夫人背对房间！

“别碰画！”简末出声阻止，但已经晚了。

在周娜的手指触碰到画框的瞬间——

音乐戛然而止。

整个起居室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被雇佣的“无形的舞伴”瞬间消失。李成功、王猛、林晓虚脱般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周娜保持着触碰画框的姿势，一动不动。

画中的安娜夫人，头颅缓缓地、以一种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正面看向了周娜！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燃烧起两簇幽蓝色的火焰！

冰冷的、磅礴的怨气如同实质般压向周娜！

【警告！目标“安娜夫人”规则被强行干扰，怨念激增！威胁等级提升至高！触发即死攻击概率大幅上升！】

完了！

所有人都冒出了这个念头。

周娜脸色惨白，身体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禁锢，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幅变得无比恐怖的画。

简末大脑飞速运转，借贷？抵押？自己这点积分和负债额度，根本不够看！商城里有能对付这玩意的东西吗？至少上百积分！

千钧一发之际——

“啧，这么热闹？”

一个略带慵懒，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男声，从起居室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正倚在门框上。他容貌极其出众，眉眼疏朗，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里还把玩着一枚闪烁着幽光的蓝宝石领针。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身处恐怖副本，倒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闲逛。

画中安娜夫人的动作顿住了，幽蓝的火焰跳动了一下，似乎也被这个不速之客吸引了注意。

男人目光扫过瘫坐在地的三人，掠过僵直的周娜，最后落在唯一还站着的、表情凝重的简末身上，挑了挑眉。

然后，他像是没看到那幅恐怖的画和即将爆发的危机一样，慢悠悠地抬起手腕，露出手腕上一个造型科幻的银色手环，手指在上面随意点了几下。

一道柔和但坚韧的金色光幕瞬间展开，挡在了周娜和那幅画之间，将安娜夫人那恐怖的怨气隔绝开来。

同时，男人手腕上的手环发出清晰的电子音：

【已购买并激活“神圣守护卷轴（小型）”，消耗积分：500。】

【已购买并激活“高级静音符文”，消耗积分：200。】

【已购买“灵魂安抚精油（对怨灵特攻）”，消耗积分：300。物品已传送至用户储物空间。】

一连串的消费提示，每一个数字都让简末眼皮直跳。

男人仿佛只是买了几杯咖啡，他无视了光幕后面愤怒扭曲的安娜夫人，径直走到简末面前，微微俯身，露出一个堪称迷人的笑容：

“你好，我叫沈予。”

他的目光落在简末因为紧握而有些发白的手指上，语气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

“看你刚才操作挺熟练的。打扰一下，你那个能临时兑换积分或者抵押贷款的渠道……利息怎么样？能分期吗？”

简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