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远,很快两人便找到了水流处,比想象中的要长和宽阔,与其说是泉,不如说是溪,看上去略深,但胜在清,阳光下照,通透似玉,一看就很清凉。
上流于岩峰间泻出,下流曲折落差大,有几处杂石立其间,水流砸石,声响震耳,像个小瀑布,碎出一片白沫。
余江时蹲下身,用手探了探,冰冰凉凉的,很能去热。
他立马从衣间拿出手帕,浸入溪水中打湿,拧干擦了擦额头、脸、脖子,那不适的黏湿感去了大半,好多了。
他又将手帕浸入,这时,却忽听到一声奇异声音,清灵空悠,便抬头朝声源看去。
只见重重绿簇木碍中,有一处角落可见一细枝状的蜒长盘扎的东西,下一秒便猝不防移动了下,整只鹿头冒出了草獾,鹿眼圆润水亮,灵活优雅地穿行林间,时不时低头啃几嘴嫩草,原来是只斑鹿。
余江时放下心来,正要收目,忽觉手心被一物撞了一下,他一惊,下意识松了松手,又将手抬起来一些,等回神低头一看时,手心一空,手帕早已被卷入溪中顺下流而去,不知所踪。
但见一尾锦鱼跃起半空,又一头扎了下去,消失于岩间而溅起星点水光。
“……”
一时竟无语凝噎,最后,他收回视线,幽幽地叹了口气,双手浸入溪流,正要捧水简单洗个脸了事,一只手伸至面前。
“阿余,用我的吧,刚买没多久,还未用过。”闻悉鹤显然望完了方才情景,也有些好笑,他说:“我不怎么用,先给你用着吧,待会儿还有好一段路程,这种天气,温差大,别染上风寒了。”
“谢谢,那我就先借用一下,等你用了就叫我,”余江时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但没有拒绝,他接过了手帕。
虽未用过,但到底归属贴身物品,好歹也贴近里衣放置了一些时日了,便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人的气息。
躺在手心的手帕,此时便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纸墨香气,并不难闻,有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再多闻几下。
浸湿后,他又擦了遍淌汗的皮肤,这下墨香氤氲,更加肆意的弥漫开来,也更加清晰了。
继续上路,过路的树木也由青葱转为深秋色,火红的枫叶随风摇曳,翻飞坠落,铺满山径小路。
满目皆秋色。
余江时望着远处于林间浅显的一角寺宇楼阁,吃完手中糕点最后一口,说:“应该快到了,还有一段路,等会儿我们去了财福寺后,再往顶峰走走吧,听说上头还有座寺庙。”
“好,”闻悉鹤看了他一眼,之后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好吃吗?”
“当然,我买的是丹杈楼里最好吃的一类点心呢,”余江时看他不像是会去点心楼买点心的人,便又说:“城里最出色的一个点心楼,就算是不嗜甜的人,吃上一次也嗜上了。”
余江时边说边吃,手上拿着剩下的一半糕点,腮帮子鼓得圆滚滚,吃完另一半后,他将怀里糕点拿出,打开,“闻兄想吃吗?我这还有。”
闻悉鹤看着他,刚想说什么,便被拉过手腕,手心被塞进一块点心,耳边响起青年热络又认真的声音。
“闻兄还是吃一块吧,走了那么多的路,将近午晌,却还要再走片刻才能到寺里休歇与用膳,正好路上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也恢复些力气。”
闻悉鹤望着青年那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亮光的眸眼,瞧出了几分期待与关怀,整个人都明亮暖人。
比这阳光更甚。
他另一只手微微蜷缩,面上则露出了清浅的一抹笑,应了一声,等对方收回手,便在注目下将点心一口吃下去。
点心是肉馅的,味道不全是甜,而是香中带甜,香占大部分,其间夹杂的甜味反而冲淡了腻,多添上了几分可口,每一分味道都恰到好处而均匀,果然如余江时所说味道很出色。
“好吃吧?”余江时观察着他的表情,眸中闪着笑意。
“嗯,确实好吃。”闻悉鹤看了他一会儿,咽下点心,忽然低声说:“你头上有东西。”
余江时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抬手朝头上拍了拍,刚想问一句哪里,便见视线里那张令人心醉的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鼻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气味,跟在手帕上的香相似,清雅浅淡。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人,一时竟没了反应,只觉得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张脸近到一个距离后便停止,对方垂下眼,抬手伸到余江时脑后。
手指擦过发丝,捏住了那一叶残碎的枫叶。
垂落腕下的长袖擦过余江时埋在发间的耳朵,痒痒的。
阳光下,眼前人那本就白皙的肤色更白了,跟洁白的雪似的,放大的脸更是显得完美无瑕,凤目尾部上扬,鼻梁高挺,朱色薄唇,下颚线锋利流畅,俊美无俦。
原本他的长相应是偏凌厉而富有攻击性的,但在他周身温润的气质浸融下,减少了一些锐利而多了几分柔和亲随,他的长相与气质的不同反而跟那身上的气息一样,让人有种矛盾的吸引力与星点好感。
无愧为全国美男榜之榜首,名副其实,他很早就有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闻兄的唇怎么会这么红,他怎么记得,闻兄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喝过水啊?倒是他时不时地喝几下。
余江时脑中漫无目的地想来想去,忽地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神。
“在这里,”闻悉鹤收回手,将捏在手中的枫叶给余江时看了下,便将叶子扔掉,同时重新来到一个正常交往的距离。
“……谢谢,”余江时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扇了扇手中折扇,后知后觉感到脸颊有些热。应是太阳晒的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