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沈鉴那个意味不明的“明天见”的意思不会是怕我跑了吧?
姬灵围着围巾跟在沈鉴身后,燕京的冷空气让她的鼻腔有些不太舒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九零四所员工宿舍在森林公园旁边,位置虽然偏僻,但环境倒是依山傍水非常清秀,附近不远处就是景区大门。
今早出门时姬灵本以为今天是要去总部,谁知出了宿舍后沈鉴却带着她买票进了公园。
检完票走进公园大门时她还特地确认了一下门口的题字,不由得发出疑问:“我们不是要去……”
她的话音突然停下,姬灵机敏地四下看了看登山的游人,凑到沈鉴身边小声说:“去总部吗?”
沈鉴伸手把她脖子上松松垮垮的围巾重新系了一下:“你还不是正式员工,没员工证明走不了员工通道,我们今天走外客拜访的路。”
他的动作无比自然,谁也没觉得不对。姬灵哦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把脸藏在围巾里跟着沈鉴继续走。
无言走了片刻之后,姬灵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忍住继续问道:“我们是在爬山吗?”
她皱着眉放慢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在向下走?”
可能因为天气太冷,山路上今天游客不多,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姬灵伸出手感受着掌心的空气,冷不丁朝经过的人摸去,却只摸到一个虚影,掌心落了个空。
沈鉴轻轻点头:“你很厉害,只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就察觉到了。很多人直到走到了总部门口才会意识到不对,你是怎么发现的?”
姬灵的手在空中一挥,回头看向他们来时走过的路:“从进门的时候就感觉背后有一阵小风,我们一直在顺着风走。”
她没多在意,沈鉴倒是不明显地挑了挑眉。
姬灵似乎总是能带给他惊喜。
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脚步没停继续走着:“我们确实是在往下走。这是通过阵法交叠的空间,只有知道怎么踩着阵眼走的人才能走对,是总部的护山迷阵。”
“燕京西、北、东三面环山,自古以来就有北枕居庸,西峙太行,东连山海,南俯中原之说。”沈鉴指了指远处连绵的山头,一一介绍,“总部就在三座山下,成一个环形,包围着燕京。”
从姬灵依稀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开始再走了不到十分钟,两人身边突然泛起一阵浓郁的雾气,让山路两边的景色开始模糊起来。
姬灵眯起眼,停下了脚步。
但奇异的是她虽然停下,却依旧能感受到身侧风的流动,似乎被那阵一直吹在身后的清风一路包裹着护送,等风的气息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一座气派的大门前。
这气派不是现代建筑物,而是一座恢弘古典琉璃瓦顶雕梁画栋的明楼。
每开间有四个槅扇,朱栏护廊,正门迎面是一堵青砖到顶的大影壁,看不清里面具体情形,门栏匾额处却是空的,仔细看去正中间一块有些微妙的颜色不同,似乎曾经挂着什么,现在已经被撤下了。
姬灵跟着沈鉴走进影壁,发现里面的风格大不相同。
大厅是相当冷酷严肃的现代风格,正门迎面进去是一堵高得看不见顶端尽头的墙,上面提着铁画银钩的十二个大字,正是九零四所的全名——国家超自然现象调查研究所,就在麦穗作环包裹着金龙绕日的徽章下方。
沈鉴领着姬灵进门介绍到:“外面看到的这门头的建筑是当年国师府的遗迹,现代经过修复之后,再三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保留,在里面用空间折叠的阵法拓宽了容积,就当是我们这些后世来人继承国师衣钵的敬畏之心。”
他率先进门时四周还没多少动静,但姬灵一走进大厅,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响了起来。
细密的交谈声还没有响多久,一个身量很高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来。这人看着三四十岁上下,走路时脚下带风,一看走路姿势就能想象到平时的雷厉风行。
他浓眉大眼眉宇周正,上来就热情地跟姬灵握手,声音浑厚如同擂鼓:“终于来了!我叫余且鲁,是九零四所外勤特别行动班班长,领导跟我说过你是外勤新来的同事,叫我今天来给你办入职,顺便带你四处看看。”
沈鉴不动声色地把两人隔开,避开余且鲁过分热情的动作,微微皱起眉:“这些事我来就行,不用劳烦鲁班亲自跑一趟。”
余且鲁有些恨铁不成钢大叹一口气,咬牙说:“我这还不是怕新人跑了!”
他一咬牙,那点雷厉风行的严肃气质就散了,反而因为叹气显出几分随和来,眼含热切地看向姬灵,姬灵几乎可以确定从他眼中看到了感动的热泪。
九零四所的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姬灵脑中依稀的疑惑刚升起来,就听到余且鲁相当感动又浑厚的嗓音:“你是今年以来入职的第一个新人,在连续三年在职人员数量负增长之后,我们外勤今年终于员工人数呈正增长了!我一定要把这个写进我的年终报告!”
这不是姬灵的错觉,余且鲁确实眼含热泪地捅了捅沈鉴:“务必要让新来的小同志感受到组织春天般的温暖知道了吗?”
沈鉴没有理他,嘴角的弧度看起来似乎有些无语。
余且鲁也没管沈鉴的反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红徽章交给姬灵:“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今天先带你逛逛总部哈。”
这徽章姬灵在钟骊身上见过,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正式员工证明”,她按照记忆中钟骊的样子把徽章别在领口,余且鲁看到又是老怀欣慰地感叹:“哎!年轻人真好!看起来就是朝气蓬勃!别说外勤,整个总部都好久看不到年轻面孔了!”
我可不是什么年轻人。
姬灵轻轻地在心里嘀咕,敏锐地发现了余且鲁话里的感慨:“为什么?”
她奇怪地追问:“外勤待遇不是很好吗?”
这传说中实力强横的新人员工居然还挺现实!
余且鲁像是没料到姬灵会提起待遇,有些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说:“没办法,现在玄学相关的新人本来就少,就算有相关人士,很多人不愿意干危险的外勤,这太平盛世的,也能理解。”
说话间他们一路走进电梯。
电梯里没有按钮,只在门框边上有个藤编的小窝,里面舒舒服服地躺着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猫。
余且鲁对着黑猫说了一声“负二十八楼”,小猫还是懒洋洋地趴着,尾巴在空中一挥,在虚空中划出二十八的数字模样,电梯就嗡的一声启动起来。
也许是姬灵疑惑的眼神太明显,余且鲁笑着介绍道:“想要抓住她救助的时候吃了我们几十条鱼,打工还债要还两百年,只好来给我们按电梯了。”
他下电梯前把猫摸了个遍,这才满意地出门。
负二十八层是外勤特别行动班的办公室,看起来和别的办事部门没有多大区别,宽敞的走廊两边是一个个大门紧闭的办公室会议室,门上打斗挂着“外出”或者“勿扰”的牌子。
姬灵正好奇地东看西看,突然边上的一个会议室传来巨大的“哐啷”一声,随后又是掀翻桌椅的“哐啷”几声巨响。
余且鲁无奈曲起指节敲了敲会议室的大门,扯着嗓子朝里面大喊:“能不能小点动静啊?丁零当啷一上午了,不能消停会吗?给新人看见影响多不好。”
随后他立刻回头放低声音,几乎是轻声细语地跟姬灵说:“外勤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别介意啊。”
看来他真的很怕留不住今年这独苗的新员工。
沈鉴冷眼旁观余且鲁的变脸绝活,姬灵好奇地透过门上的小块玻璃往会议室里看,就看见一个不大的会议室里塞着满满当当一条玄蛇。
他正试图把下半身一圈一圈巨大的蛇身盘起,尽量离坐在他对面的楚婧远点,动作时又带翻了一张椅子。
楚婧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打开门朝三人点了点头:“鲁班,他不配合。”
玄蛇又激动地怪叫起来,上半身人身的两条手臂不停地在空中夸张比划着什么,蛇信子嘶嘶作响。
姬灵歪着头侧耳倾听半晌:“他在尖叫着说自己很配合呢,就是不会说话……”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见走廊对面迎面走来一个面容严肃夹着报告册的老头,花白的头发规矩地束在脑后。
他似乎也嫌弃这边会议室太吵,一见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皱起了眉,开口就是赶人:“余班长,我记得您今天是准备带姬小姐去教室的。”
余且鲁没管他的冷脸,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邱教授看着气色不错啊,我们这就要去了。”
教室?
姬灵迅猛地回头看向沈鉴。
不是吧,上班就上班,还要上课吗?
到总部前小鸟:升职加薪走上鸟生巅峰!
到总部后小鸟:还要上课啊溜了溜了.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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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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