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姬灵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很快视线又死死黏在邱教授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

等到邱教授和他们打了个照面又匆匆离开，姬灵立刻去拉沈鉴衣袖：“刚才那个邱教授……”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手在空中比划了几圈：“他是真的！”

沈鉴的目光落在姬灵拉着他袖子的手上，觉得有必要私下和姬灵好好谈谈距离感的问题，轻轻把她手从袖子上拂下来点了点头：“那是邱教授本人，你在百越市见到的是他的机器人分身。”

姬灵有些懵懂地“唔”了一声，注意力又飞到了其他东西上：“我们要去什么教室？”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教室”门口，说是教室，其实就是一个没有门牌的空会议室，桌椅整齐地排在白板前，看起来真有几分上课的压迫感。

余且鲁推开门：“这是给有需要的同事开的社会生存常识课，刚加入的异祟同事或是特殊情况下救下的受害者有时候就需要这些，包括基础数理化知识、生活技巧、个人权益保障和生活必要的常用法律科普等等。”

“我们发现和玄学相关的人往往在生活常识方面相当欠缺，这算是基础扫盲课吧，没那么多教条，但是都很实用。”他叹了口气，拉过站在白板前的女孩，“这是我女儿常宁，也是这门课老师。她在燕京读研究生，平时没课的时候就在总部开课，你们加个好友，到时候把课表发你。”

女孩看起来脸很青涩，留着清爽的短发，一双杏仁眼看着灵动可爱，声音脆生生和他们地打招呼：“哈喽！叫我宁宁就好！”

姬灵不由得也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员工宿舍、迎新扫盲，九零四所安排得还真是事无巨细，相当周全。

她在心里轻轻对自己说。

只是不知道九零四所这热烈欢迎的排场下，到底有几分试探，几分真心？

总之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姬灵不甚在意地想。

除了迎新参观和扫盲课之外，九零四所对员工相当大方，员工宿舍是独立的单间公寓，里面装修简约家常，但家电设施一应俱全，拎包就能入住。

姬灵对软和的大床相当满意，结束第一天参观、拿到正式员工徽章之后，立刻猫在宿舍大睡一天，直到睡饱了觉想起来活动活动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宿舍唯一的缺点——

位置太偏。

为了掩人耳目，还要布下那样广阔精密的护山阵法，九零四所总部位置相当偏僻，连带着员工宿舍附近也没什么配套生活设施。

姬灵绕着公寓楼闲逛了几圈，遗憾地给自己下了宣判：

百越市酒店楼下那样热闹的小吃街，恐怕要永远离她而去了。

她陡然惆怅起来。

这点颓废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课时，让她根本听不进白板上写的什么“五险一金”“福利待遇”，颓废到连刚认识的常宁都发现了她的不对，更何况沈鉴。

沈鉴今天只是到负二十八楼外勤办公室交点材料，却意外捡到了愁云惨淡的姬灵。

他没费什么功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没发表什么评价，只是轻轻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点气声。

这点声音飘进姬灵耳朵里，更像一点没有说出口的嘲笑，让她立刻炸起了毛。

虽然沈鉴再三声称他没有任何其他意思，但还是禁不住姬灵不依不挠的吵闹，无奈答应了她逛超市的要求。

“这个多拿点，”姬灵穿过超市琳琅满目的货架，眼神紧紧黏在包装花里胡哨的糖果上，“这个也要！”

她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活像是刚出土的土包子进城，又像是老鼠掉进大米缸，双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想吃”二字，刚进门立刻兴奋地直接窜出去，被沈鉴眼明手快地一把抓回来扣上了鸭舌帽，又规规矩矩地盯着她带好口罩，这才稍微安分下来。

他们还没在零食区走出几米，偌大的购物车已经堆满了东西。

姬灵一边在前面兴奋地把看到的每个有意思的东西往购物车里塞，一边眼观六路地到处乱看寻找新的东西，忙得脚不沾地。

沈鉴一手扶着推车的方向，另一只手把姬灵一股脑塞进购物车的东西挑挑拣拣，颇为挑剔地筛选把关，不时地拿出一些放回原处。

“这个要自己回家加工，不是现成的，不太适合你。”沈鉴委婉地避开了一些对姬灵生活技能的评判，挑出购物车里的东西放回原处，“多拿点半成品吧。”

他的话音落在半空，没有人回应。

就他回头放东西的片刻功夫，姬灵已经一下脱离他的视线窜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人潮里。

排列整齐的货架间穿梭着流鱼般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人想要藏进人群，就像水融于水中。

突如其来的心悸如电流般刺进沈鉴的心脏，他的手已经下意识探进了口袋里摸上符咒。

刚才消失不见的姬灵却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出现时手上还捧着两块试吃饼干。

“那边有人在发东西吃！”她殷勤地把饼干递给沈鉴，刚心满意足地吃完又跃跃欲试想去继续排队，“我帮你拿了，不用谢我。”

沈鉴感觉刚才剧烈跳动的心脏又轰然落回原处，砸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咳嗽起来。

她那么好的眼力，那么快的速度，没想着为祸人间，现在全用在排队领试吃上了。

沈鉴边咳嗽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被她燎得满山跑的黄鸟和玄蛇要是知道，怕是能气得哭出来。

结完账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沈鉴拎着两个塞满了零食的购物袋，周到地把姬灵送到宿舍门口，放下东西后却没急着走。

姬灵毫无防备地向他敞开着大门。

她的心思全在那一大堆零食上，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看起来有些踌躇的沈鉴，就这么相当不客气地把他抛在原地。

过了一会，她神色有些窘迫地从厨房中探出头来：“我的微波炉吐了。”

沈鉴心头压着事，欲言又止半天，听到姬灵这话走进厨房一看，微波炉里热的牛奶正缓缓顺着门流下，旁边是不知所措站着的姬灵。

这知道自己闯了祸瑟缩的画面似乎还有点眼熟。

“我知道不能直接放，还特地用了杯子，”姬灵的疑惑中夹杂着点委屈，“怎么还是弄成这样了？”

“时间太长了，”沈鉴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敲了敲姬灵的头，认命地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微波炉的使用时间不是固定的……”

“所以沈队就给你擦微波炉了？”常宁的语气中有些惊讶，“他看起来这么不好相处，我都有点不太敢跟他随便说话，你可真是……”

翌日上课途中正在和常宁聊天的姬灵撇了撇嘴：“不止这样，他又敲了我的头！搞得我好像很笨一样。”

常宁捂嘴笑起来：“原来沈队还有这样一面，你们俩可真有意思。”

姬灵煞有其事地揉了揉头，很快注意力就从沈鉴身上溜走了。

“不说他了，”姬灵有些在意那天在荣山遇到的那位支援，打听道，“你知道楚婧吗？”

她做事雷厉风行，还有一双很奇怪的眼睛，让姬灵十分在意。

“楚姐啊，当然认识。”常宁不愧是外勤班老大的女儿，对部门这点人事了如指掌，“楚姐大名楚婧，和沈队一起并称外勤部双兵，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又捂嘴笑起来：“也有人说他们是‘双冰’，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冷冰冰看着不太好相处的类型，其实接触起来人都挺好的。”

“她的……”姬灵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太确定怎么开口问比较好，说话的声音小了下去，“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

“背后说人不太好，但这事大家都知道。”常宁收起了笑意，同样小声说，“修炼这事分先天后天，沈队那种就是先天能够掌握灵气，但楚姐是后天的。当时她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医生说已经救不回来了，总部就提出了这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给她移植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难怪楚婧一边眼珠是这样奇怪的色泽。

姬灵心下了然，突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她还不太习惯这个名叫“手机”的小方盒在她身边的感觉，好几次都错过了消息，被沈鉴三申五令要随身带好。

就在姬灵伸手去摸手机的片刻功夫，手机又震动一下，专属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沈鉴”二字。

常宁看到这电话有些好笑：“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就提了一嘴，正主这不就来了。”

姬灵不太熟练地划开屏幕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见电话那端沈鉴迅速地说了句什么，没几秒就挂了电话。

常宁在一边有些好奇：“这是怎么了？”

“他说，我要出差了。”姬灵也有些莫名其妙，“新安市。”

下一章开始新一个连环杀人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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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