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远被惊醒了,身体大幅度地颤动一下,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方,脸上一片濡湿。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窗的方向,那窗被拉上了厚厚的帘子,昏暗不可见,周遭阴凉,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他的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他不懂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女人到底是谁,还有那深刻入骨的感情都是他从没有触碰到的领域。
但似乎所要表达的东西让他极端的难过,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他忽然很慌他以后见不到她,于是赶忙站起来想寻找她。随着一阵眩晕,他重重地坐在地上,磕到了手肘,疼得他脸都皱了,他看向自己的手臂,已经重新被包扎了。
他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不安的喊着她:“姐……姐姐,你在吗?”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他,房间一片死寂。要不是手上的伤提醒他,他甚至会以为这是个梦。他重新再喊了几声,除了他的回声,什么也没有。
俞思远看向梳妆台,镜子上是他的身影,台面还静静地躺着一把黑色木梳,他把它捏得紧紧的,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这座古宅。
走出大门后,阳光充裕温暖,他再次回头向窗户上看,发现帘子开了一条缝,有一个红色的人影站在那儿静静地望着他,可一瞬间她又不见了。
他刚想扬起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不甘心地揉了揉眼睛,她确实不在了,就像是他的幻觉一般。
他想进去找她,可是妈妈还在家等着他,现在一定着急死了,他必须马上回去。
果不其然,妈妈一直在找他,看到他在门口立马冲过来把他紧紧抱住。看着她疲惫不堪的面容,和红肿的眼睛里对他深深的担忧,他愧疚又难过极了,他哽咽着对她说:“妈妈,对不起。”
妈妈哭得嗓子都哑了,不停地摸着他的头拍着他的背说:“思远,思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妈妈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追问他发生了什么。他把事情都告诉她,除了那个女“人”。
妈妈气得想带他找到老师找个说法,可他只是摇头强硬地制止了她。
他说:没用的妈妈,所有人都知道。老师会不知道吗?他只是不想多管闲事。
妈妈带他去看了医生,让他休息了几天。
他仔细观察那把梳子,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手握的地方好像还用繁体字刻着“静姝”两个字。他想:是那个姐姐的名字吗?真好听。他感受着它光滑的触感,漆黑无光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她的头发。
他把梳子珍视地放到了枕头底下。
晚上他又做了个梦,似乎是接着昨天的。
这次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穿着军装的男人,背对着他拿着一把黑色梳子帮那个女人梳着顺滑黑亮的头发,时不时还凑到女人的耳边说些什么,女人没有任何回应。
俞思远感觉到了那个男人由内向外散发的愉悦,和满腔的爱意。除此之外,他还看到那男人的白皙的后颈中间有一颗显眼的痣,不由得让他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还是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却诡异地觉得两个人一点都不般配。
他们分明只和他隔着不到两米,他再次尝试着跑过去,毫不意外,失败了。他很沮丧。
最后男人扶着女人肩头轻轻地吻上那个女人的耳垂。女人想偏过头,可是男人死死地压住她的肩膀,并且咬住了她的耳垂,鲜血淋漓。
第二天他满脸通红地惊醒,拍拍脸,一直在想着这个梦。几天后,他回到了学校,却得知那三个孩子也没来,听说那天踉跄着跑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同时病倒了,病得神志不清的,一问就不停地发抖,话也说不出,表情极度害怕。
听到这,俞思远默默握紧了拳头,暗骂一句:活该。
他过了几天的舒心日子,梦境好像也断了,那几个人还没有来。他抚摸着那梳子,心中蠢蠢欲动:想去古宅,再见一见静姝姐姐。
方静姝看着那孩子不舍地离开,宅子了连唯一的人气都没有了,她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她咋了咋舌,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他是她第一个见过的不怕她的人,虽然很喜欢哭让她很烦,但是至少有个说话的人不是?
算了算了,又不是第一次,早就习惯了。
方静姝趴在梳妆台前,指甲挠着头发,皱着细眉,眼神期待地望着窗外,叹了口气:真想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真可惜,她恐怕永远都出不去了。
可是真的好无趣啊。方静姝贴在墙上,眼神呆滞,漆黑尖利的指甲扣着墙面,发出次拉次拉刺耳的声音。
她已经找她的梳子好几天了,估计被那个孩子拿走了。那梳子陪了她很久,也算得上是她的老朋友,被拿走了让她心里很不爽,可是又无计可施。
啧,真烦人。
要是他下次再来,她非得吓吓他不可。
这不,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午,太阳已经微微夕落,俞思远拿着手电筒,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推开朱红的大门,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他来之前已经和妈妈打好招呼了,说要去同学家玩儿一会,下午就不回来吃饭了,这才敢过来这里。
俞思远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直达静姝姐姐的卧室。黑漆漆,空无一人,他小声地喊她:“静姝姐姐……”
他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毛骨悚然,手臂直起鸡皮疙瘩。他知道,她来了。
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
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头过去看,什么都没有,回过头,她已经和他脸贴脸了,白色的眼球和流着血泪的惨白的诡异笑容直击他的视觉,长指甲戳着他的脸,他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维持住表情。
她更靠近他,裂唇一笑,森冷的气呼在他面上:“嘻嘻嘻,你在……叫我吗?。”
他把梳子拿出来,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对她说:“静姝姐姐,我来还你东西了。”
方静姝一把夺过,愤愤地说:“就知道是你!”一生气就恢复了原本的面貌,表情生动。
俞思远自来熟一般地坐在床上,就这么言笑晏晏地看着她。方静姝无可奈何,面上却难掩开心。她很好奇他为什么还会来,就问他:“你不怕我吗?还回来干什么?”
摩拳擦掌,有些兴致勃勃。
俞思远垂下眼睫,笑容渐渐消失,他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是来道谢的。”
“非常感谢静姝姐姐救我。你是这世上除了妈妈对我好的第二个人了。所以我不怕你。”
“我,我很喜欢静姝姐姐。我想和你做朋友。”说完还红着脸偏过头。
方静姝也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关系。喔对了,你,你的手好了没?”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真是难得居然有人不怕她还喜欢她,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俞思远点点头,气氛沉默又尴尬。方静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不一会儿,俞思远低下了头,向她讲了他的故事。
方静姝认真地听完了。那孩子到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和她控诉这个世界的不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她也想知道。可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因为她没有经历过,除了在这宅子里的日子,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飘过去,笨拙地用袖子擦他泪水,她的手被灼出了一个个窟窿,可是她面不改色地一直一直帮他擦眼泪,她温柔地说道:“别哭,没关系,没关系。”
俞思远泪眼模糊地抬头望向她,仿佛这才是她生前本来的样子,温柔动人,举止优雅,富有善心。
可是心底最深处却冒出一个邪恶可怕的声音:她是我的。
他也仿佛被蛊惑了不由自主地说:“她是我的。”
方静姝没听清,这孩子傻愣愣的,怪不得人家喜欢欺负他。她拍了他的头一下,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俞思远摇摇头,咬着嘴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说出了那番话。他吸了吸鼻子,重新展开笑容对她说:“对不起静姝姐姐,我控制不住。我们聊聊天吧,等一会儿我就要走了,不然妈妈该担心了。”
方静姝打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情况,想了一会儿和他说:“俞思远,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说:“我的阴气太重,你可不能和我待太长时间,对身体很不好。”
“明白吗俞思远?”还把指尖亮了出来,一副不听话就戳死你的样子。
俞思远缓缓地点头,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那我可不可以和静姝姐姐要一个拥抱,就一个?”
方静姝拒绝了。俞思远很失望。
他最后提了一个请求:“那,静姝姐姐,我,我可以要你的梳子吗?”方静姝表情挣扎,还是给了他。
他最后被她赶了出去。她飘在门口看他离去,他还是跑回来拥抱了她一下,冰冷僵硬的躯体却让他不舍得放开。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跑了。
方静姝深吸一口气:真想打死他。可是内心却是愉悦的,一百多年了,她终于有一个朋友了。
俞思远害羞的跑回家,连脚步都是轻快的。妈妈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交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很喜欢她。
晚上俞思远又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片红色,红烛喜房,还有静静地坐在床上穿着喜服的新娘。俞思远站在一边,像一个看客。
不一会儿,新郎推门进来。依旧是背对着他,还有那颗显眼的痣。他站在新娘面前好久好久,就像被冻住了一样。可是俞思远看到地上湿了一点,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地上。
他颤抖着手挑起了新娘的红盖头,他也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面目,俞思远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男人低沉缓慢的声音响起,带着浓烈的独占欲:“阿殊……你终于是我的了。”
方静姝表情木然,不带一丝感情。她的耳朵上还有伤痕,即使妆容再精致,也掩不住她满心的疲惫和痛苦。
俞思远被迫看了场情事,他紧紧地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他也难过的要死了,忍不住看向方静姝,她睁着无声地哭泣,剧烈的动作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和现在的她一点都不一样。他好心疼,他想救她,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罪。
静姝姐姐,我该怎么办?
方静姝的眼睛忽然朝他的方向看过来,黑沉沉的,手伸过来好像在向他求救。可是他知道,她看不到他。
一切都是虚幻。
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可是却泪流满面地从梦中惊醒。
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把梳子。
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蛤,我更新了,这次比较长,大概会有一段时间不更新了,因为要考试复习_(:з」∠)_。
但是会一点点的码,还有隔壁那篇大家也可以帮我看看有什么问题吗?(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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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困困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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