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家家主谈严是谈历大哥,谈序的大伯,当然,在谈序没展现出学习上的天赋之前,他从没有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大伯,而他在江时融身边崭露头角后,身边血缘关系好像一下浓了起来。
谈家人像水蛭一样,扭曲游动,总会涌向新鲜血肉处。
年轻一辈中,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被送出给贪婪的猎人,猎人会撕开被献祭者血肉,品尝最鲜嫩的一块,然后留下财富。
谈家其他人则会一拥而上瓜分那些财富和剩余的血肉。
有趣的是,有相当一部分被献祭者被蚕食只剩下皑皑白骨,但却还会伺机等待下一位受害者。同其他人一起,冲上去侵吞血肉,然后在鲜血碎肉中重生。
顺利地从受害者转变为加害者。
这些从谈家这片沼泽长出来的血肉之花,好似天生就会掠夺。
不过谈家养蛊模式下,真正的获利者还是以谈严为首的嫡系男性。
作为谈家的养蛊人,谈严的寿宴辉煌盛大。
探云餐厅顶层近千平方,位于京市地标建筑之一顶层,因其高耸入云,站在顶楼便如同身在云间,故而得名探云。
外人觉得谈家像青楼,谈序深以为然。
所有人都看不起青楼,但喜欢逛窑子的人比比皆是,更别说谈家称得上男女通杀。
一个个被精心挑选,拥有美丽皮囊的男男女女汇集到探云餐厅。
谈序也是其中之一,谈家家主生日,在外面还活着的人都不敢缺席,谈序就在地下停车场看见了老熟人谈伶。
谈序将车停好后没有第一时间下车,此刻距离生日宴会开始还有一刻钟,他准备最后再动身,虽然碍于谈这个姓氏,没办法逃开这样的应酬,但他也不想提前上去和众人觥筹交错。
顶楼,探云餐厅。
谈严端着架子没有去门口迎宾,即使今天来人中有谈家需要攀附的对象,但今天他寿宴,自然是他最大。
他坐在包间的沙发上,双手交握按在立着的金丝楠木拐杖上,拐杖镶嵌着数颗价值连城的宝石。
谈严一生鲜少劳累,所以年到六十身体依旧健朗,拐杖只是他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此刻他双手按在拐杖顶端硕大的红宝石上,威严地问谈厉:“他还没到吗?”
谈厉和谈严一母同胞,年龄也没相差几岁,但周身气场却完全弱于谈严,此刻当着许多人的面被诘问,也只能讪讪赔笑,道:“大哥,万一他是和江先生一起来的,那来得迟一点也正常。”
江先生三个字好像有种魔力,让本来安安静静的包间里突然响起窃窃私语。
谈厉腰背立马挺直了两分,他认为其他人都是在羡慕他有个出息的儿子,要不是谈序,谈家怎么可能跟江家,跟江时融有关联。
他选择性忽略了谈序并不听他的话,而且从谈序认识江时融以来,他们谈家旗下所有子公司都没有和江氏有任何直接的业务往来。
谈厉能忽略,但其他人不能,房间里大多是和他同辈的谈家人,此刻就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忍不住捂嘴一笑,拿捏着腔调开口:“三哥,你就那么肯定谈序会和江先生一起来啊,江先生那么忙,谈序不过是江先生的一个助理,他又怎么会为一个助理屈尊降纡。”
谈厉的脸色霎时变了变,但强撑着说:“谈序和江先生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那么多年,除了谈序,谁还听过江先生身边有其他人,哼!”
他说到后面颇有几分得意。
那贵妇人撇了撇嘴,小声和身边姊妹说:“你瞧他那狗仗人势的样儿,说得好像江先生岳父一样,我看他连江先生一面都没见过。”
“就是,谈序跟他不亲谁都知道,这些年他也没从谈序那里讨个好,还摆架子,要是我,儿子傍上江先生那样的人物,我必不会叫他和我离心离德!”
说这话的贵妇人看谈厉的目光很是不屑,但又暗藏着艳羡。
这也是大多数人看谈厉的心情。
谈厉在谈家不过是占了个嫡枝的便宜,能力平平,眼高手低,他人生前四十年在谈家核心圈子只能算个背景板,偏偏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竟然靠上了江先生!
谈严微眯着眼,将一切尽收眼底,虽然心中冷笑,却还是帮谈厉打了个圆场:“好了,江先生这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来我这个糟老头子的生日宴,阿序能来就很好了,我们谈家,最重的就是孝道......”
他一篇大道理,众人心中如何暂且不论,面上却都非常赞同地看着谈严,连连点头附和。
谈厉也在其中之列,面上赔笑,心中却松了口气,他大话一放出去就后悔了,江先生不可能和谈序一起来,甚至谈序会不会来他都不敢确定。
那个狼心狗肺的逆子,恨不得他离他,离江氏、江先生千丈万丈远,别说江家本来就和他们家没有交情,只怕就是有,谈序都得劝着,使手段不让江先生过来!
谈序不知道谈厉心中所想,不然一定会称赞谈厉的自知之明。
他是踩点到的探云餐厅,电梯到达顶楼,开门的那一刻,时间刚好跳转到谈严生日宴会开始时间,不差一秒钟。
谈序拎了一个白色纸袋,里面是一盒纸盒包装的茶叶。
他将茶叶交给迎宾登记,脸上挂上浅淡的微笑,说:“知道大伯喜欢喝茶,这是我亲手为大伯炒制的茶叶。”
他说‘亲手’两字时,加重了声音,迎宾立马笑着连连赞叹他的用心,双手接过纸袋,在礼簿上恭恭敬敬地写下谈序赠亲手炮制茶叶一份。
谈序满意地点点头,他身边有人听见了他的话,端着酒杯上来就夸赞他:“谈总助真是细心又周到,谈老爷子要是知道定会大感慰怀。”
“是啊,谈助这样的大忙人,还能亲手为长辈炮制茶叶,不仅年轻有为,还那么孝顺,真应该让我家那个不成器地跟您好好学学!”
“谈助真是有心了......”
一群人立马就围了上来应承谈序,谈序应付这种场面多了,但这次又有些不一样,这些人的笑多了两分真切和讨好,少了些轻视。
谈序原来没觉得什么,还是上回商参落提醒,让谈序在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多了两分思索。
说起来这些年,众人看他的目光确实一直在变......
他想着,就有人说起:“谈助这次收购韩家的案子真是做得漂亮,七家分韩,这是要载入我们京市商界史册的!”
谈序淡笑一声,面上没有多半分得意,端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更让人高看他两分。
“谈助来了——”一个拖长了尾调的慵懒男声破开杂音,落入谈序耳中,与此同时还有许多人听见,纷纷让开一条路。
谈伶挽着莫奚赫,俊男靓女款款向谈序走来。
“莫总!”
“莫总好啊。”
“莫总最近是真的发财了啊哈哈哈——”
莫奚赫和谈伶走到谈序身前,谈序第一眼看到的是谈伶,她比上回见面似乎憔悴了些,但浓妆淡抹的,谈序看得并不真切,或许只是他多心了。
他没多探究,目光移向莫奚赫,平静地打招呼:“莫总。”
莫奚赫目光露骨地上上下下打量谈序,谈序觉得那种被冷血动物蛇信子舔舐的感觉又隐隐出现。
莫奚赫仔细看过谈序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道:“我还以为谈助不会来,没想到谈助那么孝顺知礼,不愧是谈家出来的。”
谈序听着他的嘲讽没什么感觉,但挽着莫奚赫的谈伶却是一僵。谈序立马敏锐注意到,又看了谈伶一眼。
他挑了挑嘴角对莫奚赫说:“长辈生日,作为小辈我理当出席,就是不知道莫总前来,是作为谈家合作伙伴,还是...”
谈序话音微顿,变得有些玩味,轻声道:“作为谈家女婿前来。”
莫奚赫眉毛一挑,谈伶却是立马瞪向谈序,而后又去看莫奚赫的脸色。
谈序分明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期待。
但莫奚赫笑了笑没回答,反而注视着谈序说:“没见谈助在江先生面前这么嘴尖牙利,是给我的限定吗?”
谈序顿时像吃了个油包,胃里翻涌。
他不明白,白涵书都出国了,莫奚赫还这么坚持不懈恶心自己,这个舔狗未免当得太敬业了些。
其他人则惊讶地看着莫奚赫,他们没有听错吧,莫奚赫这是在调侃或者说调戏谈序?调戏江时融的人?
震惊于莫奚赫的大胆,周围都安静了不少。
还好这时寿星出现,解了尴尬的局面。
餐厅最中心处,搭建了一个大半人高的高台,谈严便在一众谈家人的簇拥之下,缓步走上高台,笑容满面地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带着笑意道:“感谢各位来宾百忙之中还抽空,拨冗参加我谈某人的生日宴会......”
寿星发言,大家出于礼貌都要安静地看着,听着,连莫奚赫这种反骨仔也不例外。
谈序也看着高台上的谈严,探云餐厅不小,却也说不上多大,层高4米平时看起来足够开阔,可那高台高了,便显得突兀狭窄起来。
要是谈序安排,绝不会搭一个那么高的高台,人的威仪和地位超然,并不需要高台来营造,没有能力,站得比所有人都高,只会让你的**和贪婪都无所遁形。
谈序看着红光满面地站在高台之上的谈严,可惜他们谈家这位家主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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