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严讲完话之后,又上去了两个年轻人,是谈严的儿子,拿着话筒高声歌颂谈严的美德和对谈家巨大的贡献。
这话别说谈序,就是谈伶听了都笑不出来,站在莫奚赫身边冷眼看着,但在谈严目光扫到这一片时,立马挂上温和的笑。
她不是谈序,没有底气完全脱离谈家,她的父母兄弟也都要在谈严手底下讨生活,她和谈序这种白眼狼不一样。
谈严却不是看她,而是在找谈序,谈序目光和谈严对上,微微一笑,谈严庄重的点了点头便移开目光。看起来像一个严肃的长辈。
等台上的谈家人都发言完,谈厉才带着两个儿子在宴会厅中行走。
谈严的生日宴看起来热热闹闹,但根本没来几个真有分量的人物,要说起来,恐怕身价地位最高的,得是莫奚赫了。
所以等谈严走到莫奚赫面前的时候,谈伶一脸风光,笑容娇艳得像五月的春花。
谈序跟了江先生又怎样,江先生会为他出头吗?连这么重要的宴会都不出席。
虽然莫奚赫是昨天晚上突然答应她的,但终归陪她来了,说明莫奚赫心里还是有她的!
谈伶看着远处被簇拥的谈序,眼中闪过嫉妒,但很快又被优越感替代。
谈严笑着和莫奚赫打招呼,聊起生意上的事儿,谈伶插不上嘴,便微笑着扮演一只合格的花瓶。
不过他们也没说多久,莫奚赫便兴致缺缺地转头,谈严儿子对他轻慢的态度感到愤怒,他父亲也是家主,还是长辈,这个姓莫的未免太没有礼貌。
但谈严却还是好脾气地道别走了,带着人超谈序那边走去。
谈严并没有直接去和谈序说话,他一个长辈,怎么会主动去跟小辈搭话,尤其是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大庭广众之下。
谈序早就看见谈严一众人朝自己走过来,但他没有上前,而是继续跟着面前的人交谈。
对方只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没想到在谈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上能碰到谈序,谈序竟然还和他谈话!
他立马抓紧这个机会,向谈序介绍自己的公司,能给谈助留个印象也好!
谈序过耳不过心,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大厅的钟,宴会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但正在众人社交的**,这时候离开多少有点不礼貌。
那可太好了。
谈序不动声色打断面前人的喋喋不休,拿着杯香槟要朝谈严走去,就听见身边有人说:“谈助!可算是见到你了!”
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大步朝谈序走来,肚子圆脑袋也圆,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可以想见不笑的时候应该也不太显眼。
男人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隐约可见里面一条粗重的大金链子。随胖,但灵活,三两步走到谈序面前,拦住谈序去路。
谈序平视着他,略带疑惑地问:“您是?”
中年男人爽朗一笑,从西装口袋掏出自己的名片,一边说:“我是朝阳矿产的武勇,久闻谈助大名,今日终于得一见啊哈哈哈!”
谈序脸色不变,收起武勇递过来的名片,他今天收到不知多少张。
武勇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递了名片寒暄两句就走,而是用口音浓重的普通话继续和谈序搭话,他说:“谈助跟江先生都是大忙人啊,合作那么久都没能见谈助一面,不过我们也都能理解!江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们这点小生意怎么会劳动他亲自出手,这段时间老武我在京市也是长见识了,连吞并韩家这样的大项目,江先生都没有出面,交给了谈助全权负责!”
武勇又是一笑,自以为是地拍了个马屁:“谈助不愧是江氏二把手,江先生之下的第一人啊!”
谈序在武勇开始说话之后脸色就微变,这会儿面上已经彻底冷下来,面无表情地跟武勇说:“武先生慎言,谈某不过是江先生一个助理。”
经常有这样自作聪明的人在谈序面前夸夸其词,他已经习惯,谈序更关注的是武勇口中的另一件事,他脑海中快速略过自己记忆中江氏的项目,不记得合作伙伴中有一个朝阳矿产。
谈序问:“不知武先生说的合作是?”
武勇还是笑呵呵地,好像没看见谈序的冷脸,凑近谈序嘿嘿一笑,好似密谋一般小声说:“就是江先生授意,让谈家在山河省那边竞标的煤矿啊,老武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嘿嘿,最近我的产业准备向京市转移,少不得谈助帮忙......”
谈序此时眼底已经没有了温度,后退半步,离武勇远一点,直视着他,问:“武先生既然准备进京,和谈家合作之前不打听打听吗,谈家和江氏可没有任何合作关系,武先生口中的授意,更是无稽之谈。”
“怎么没打听!”武勇一听谈序这话急了,声音就没压住,引起附近好些人侧目,他们本来就密切关注着谈序一举一动,不然不会聚在这边。
武勇转头瞪了一眼看着自己的一个人,又压低声音和谈序说:“江先生和谈家没有合作关系,但不是...和你有关系吗!还有比这更紧密的合作关系?”
武勇:“我已经打听过了,谈家和不少人家有这样的合作关系,当然,老武我本人对这样的合作关系没有任何看法!谈助你本人的能力也相当出众嘛!这次七家分韩真是给我们长见识了,您只要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我们这些小虾小蟹吃个肚皮圆滚了。”
谈序敏锐地抓住武勇话里的异样:“我们?除了你还有谁?”
武勇说:“山河省那边的新煤矿哪里是我一家能够运作的,当然还有我几个老伙计,官家那边也有两个人,江先生不是和卫家关系好吗,那些人虽看在卫家面子上得给些薄面,但少不得要孝敬一些。”
听到这话,谈序目光如炬直视着武勇,武勇眼神闪烁两下,又理直气壮地看向谈序。
谈序便明白了,他当下没再理武勇,直径朝谈严走去。
谈严一直关注着这边,看到谈序朝自己走来,适时结束和上一个人的话题,随意理了理袖口等待谈序过来。
谈序走到谈严身前,不冷不热地叫了声:“大伯。”
谈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温和又不失威严地应声:“是阿序啊,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吧?”
他明知故问,最近七家分韩闹得沸沸扬扬,他又怎会不知道。
谈序想笑笑,但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干脆面无表情地说:“承大伯的福,最近过得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好日子。”
他看了眼武勇,武勇也关注着这边,见谈序看过来便是咧嘴一笑。
谈序收回视线,问谈厉:“我怎么不知道江先生有示意谈家竞标山河省的新煤矿,大伯是直接跟江先生谈的?”
他的心中难受,语气难免带上一些尖锐嘲讽,谈严还没说什么,他身后半步的谈厉脸色先是一边,呵斥他:“没大没小的兔崽子,不跟你亲爹,跟你伯伯姑姑们打招呼就算了,你对你大伯这是什么语气?啊!”
谈序看了眼涨红了脸的谈厉,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谈严看,谈厉感觉到谈序的轻慢更是不满,心中痛骂:狼心狗肺的崽子,白养他这么大,他可是他老子,一点天理人伦都不讲,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他认回谈家;认回来也应该严加管教才对......
谈严的脸色却还好,还笑了一声,才慢悠悠地说:“阿序这是什么意思?江先生不喜欢老头谁不知道,怎么会跟大伯谈这些,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别这么生气上火。”
他大儿子在他身边补充:“就是,我们怎么敢扯着江先生的大旗四处招摇,肯定是有人误会了,想着阿序你是我们谈家人,又在江先生身边做事,以为能从我们家占便宜呢,他们怎么会想到你谈序是最刚正不阿地那一个哈哈哈。”
谈序被他们挤兑不是一回两回,却没有一次像这回那么愤怒,他深吸一口气,深深地看了谈严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样啊,那我可得好好澄清澄清。”
“看着大伯还健朗,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谈序话落,直径往外走。
手中酒杯随手放进路过侍者的托盘上。
谈序的一举一动自然不少人关注,这会儿见他提前离场,不少人匆匆凑过来问谈严和谈厉怎么回事。
谈厉不知怎么答,谈严却面色如常,乐呵呵地和大家说:“阿序在江氏做事,刚刚结束这么大个项目,自然是忙的,抽空来看看我老头子,这不,又被叫回去了。”
他信口胡诌,也没说被谁叫回去,但大家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谈严便和自己大儿子说:“年级大了,喝不得酒了,阿序是不是亲手给我炮制了茶叶,你去给我倒一杯来。”
他大儿子机灵,立马应下:“是的,阿序想着您呢,直到您喜欢喝茶,真是有心!”
说罢,他才动身去泡茶。
听到这话,立马有人附和:“老爷子子孙都孝顺,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谈助这么忙都想着您,可见您在他心中的分量。”
“也是您做得好,孩子才都这么孝顺......”
武勇也凑了过来夸赞:“我就说嘛,谈老爷子是有大福气之人!”
谈严听着众人的奉承,脸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
那茶很快奉上来了,谈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品了品,然后笑容更深了,一边随手递给儿子拿着,一边夸赞:“阿序的手艺真不错,上好的武夷大红袍,他真是用心了!”
“哎呦,那可不得了!”
“我看这岩韵就不一般!”
......
谈严乐呵呵地点头,好像真是一个因为小辈心意而无比欣慰的慈善长辈。
武勇看得高兴,谈家和谈序关系好对他才有利,这会儿便不遗余力地讨好谈严:“这茶香闻得我都馋了!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赏脸给我们也喝一杯啊!”
他自然有小心思,这可是江先生身边的大红人谈助炮制的茶,这要是能喝一杯,说出去多有面子!
周围跟他心思一样地人不少,大家不约而同开始起哄。
谈严笑骂武勇两句,又说:“这我可舍不得,阿序的孝心,我得留着自己喝,谁我都不给。”
前去泡茶的谭睿立马点头附和,将自己父亲只喝了一口的茶连忙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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