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费一番口舌，何晚舟才稳住姜尽寒。她打着需要熬药的理由，让人给他们在院内设了一个小灶台。

“初来乍到，食材没那么多，我给你做个白糖糕吧？这个简单点。”

何晚舟转头，笑容僵在脸上。

屋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姜尽寒？

这王八蛋压根就没消气！

他找人去了！

何晚舟并指在耳侧，想起来现在的姜尽寒用不了魔气也没有灵力，根本联系不上。

但何晚舟不怀疑他捏死徐凡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她没有犹豫，直接联系上了徐凡本人。

对面声音轻佻：“呦，师妹，你就想明白了？”

何晚舟深呼吸一口气，微笑问他在哪。

“你管……”

话未说完，那头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何晚舟叹气，结束了这段传音，调整好表情，给元一善传音道：“元大哥！不好了元大哥，掌门和你在一起吗？”

元一善：“出什么事了？”

何晚舟：“我刚刚本来想问徐凡大哥要些药材，可他忽然尖叫一声关掉了传音，我觉得他可能出事了。”

掌门率众人在一处低崖下找到惨烈无比的徐凡。

他像个摔烂的西红柿黏在地上，但好歹留了条性命。

不过何晚舟比较在意，喵授化作乌鸦，叼走了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是什么。

她正要仔细看，一只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姜尽寒：“不该看的别看。”

何晚舟惊叹：“真是我想的这样？不是，也太夸张了吧？”

姜尽寒：“那是喵授的私人癖好，与我无关。”

何晚舟更惊叹：“果然变态的手下也不正常吗？”

姜尽寒：“变态已经听见了。”

何晚舟立刻转移话题，小声说：“你怎么做到的？掌门说是他的灵兽发狂攻击了他。”

姜尽寒：“我的血能让任何东西发狂。”

何晚舟抬起他一只手，果见掌心一道血痕堪堪结痂。

“疼么？我回去给你包扎上点药。”

姜尽寒低头看她，覆手挡住伤口：“这也配叫伤？”

何晚舟蹙眉：“那也会痛吧？”

“今日倒不觉得我残忍。”姜尽寒点头，“你那没用的善心去哪了。”

何晚舟怒：“我知道好歹好吧？再说了你这不是……”

她声音略大，前头有人转过头看她。

她忙压低声音：“为我出气？”

“并不是。”姜尽寒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回去。”

他掉头要走，何晚舟还未跟上，有人抓住了她衣袖。

“你要去哪？”

完全不认识的弟子。

何晚舟奇怪道：“没我事了，我回去不行么？”

“不行！”躺在担架上的徐凡被抬上来，歇斯底里地吼，“你把我搞成这个样子，你想走？”

何晚舟指着自己：“我？是我救了你吧？你在胡说什么？”

元一善赶上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徐凡吃了不少丹药，脸色好转，声音也逐渐响亮，赤红着眼，“本来赤火兽好好的，你一给我传音它就开始发疯，不是你干的是谁！”

何晚舟笑了，她刚要说话，姜尽寒拉住她手腕：“废话什么，走了。”

“她不能走！”有弟子死死抓着何晚舟衣袖。

姜尽寒嗤笑，看向青云宗掌门：“这就是青云宗的待客之道？”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掌门身边的元一善。

还不等元一善说话，青云宗掌门张口：“发生这种事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也能理解二位小友此刻有情绪，可是我这弟子遭受……”

他还没说完，何晚舟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后面想说的才是重头戏。

姜尽寒已经做得很干净了，可对方非要找她麻烦，她很难全身而退。

“我……”

她颈边一重，姜尽寒整个身体的重量都砸在她身上，接着，大片大片鲜血染红她的法衣，惊得众人尖叫退散。

何晚舟僵直站在原地，姜尽寒的披风几乎要将她裹住。

她扭头，姜尽寒面白如纸，长睫羽投下的阴影盖住眼窝，呼吸声微弱不可闻。

“姜尽……姜，姜姜。”何晚舟声音发颤，捂住他的唇，指缝涌出的血根本止不住，“你怎么了？”

元一善推开众人冲过来，按住姜尽寒的脉搏，也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姜尽寒睁眼，将头靠在何晚舟肩上，沉声：“哭大声点，不会？”

何晚舟一愣，松了口气，接着提气‘嗷’地一声大哭出来。

她掐着姜尽寒的脖子，拼命摇晃：“姜姜，你别死啊！姜姜！”

元一善感慨：“你们感情真好。”

何晚舟晃得他更加卖力，感觉再努努力能直接给他摇死。

反正现在姜尽寒也不能反……抗？

她结结实实挨了姜尽寒一头锤。锤得她眼冒金星，一时间呆在原地，傻傻地望着前方。

耳畔一声轻笑。

何晚舟心口一酥，转头看他，却只见他双眉紧锁，色淡且薄的唇微抿，鲜红凝在上面，就像艳丽蝴蝶翅上红斑。

姜尽寒平日睁着眼睛，气场强到很难让人过多关注他的脸。

一旦他闭上眼，不露出他那对深黑到险恶的眸子，眉目都显得柔和起来。

他眼睫纤长笔直，松松垂着，竟然有几分脆弱。

何晚舟下意识抬手，用食指拭去他唇边鲜血。温热蔓延在指尖，触感柔软，按下去……

姜尽寒眼皮掀开一道缝，正在审视她。

何晚舟惊醒，慌忙缩手。

她在做什么？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人物也完全不对！

她到底在走什么神？

是了，一定是上次姜尽寒救她，吊桥效应让她生出了一点扭曲的情愫。

她不可能对姜尽寒有其他的心思，她又没有病。

“先送去仙医那里。”元一善说，“他再继续呕血，怕撑不了一年。晚舟，晚舟，你听得见么？”

何晚舟很快镇定，和众人一起将姜尽寒送去仙医馆，诊治后和元一善一起回了住处。

“胡来，简直是胡来鸦！”喵授满屋子飞来飞去，恼得用翅膀在何晚舟头顶扇来扇去。

何晚舟难得没拍开它：“你再说一遍？他震碎自己的内脏？我没听错吧？”

“你怀疑我但是不能怀疑我的医术鸦！”喵授站在何晚舟脑袋顶上，用喙啄她的头发，“不过没关系，他回趟魔界，什么伤都会好鸦。”

但姜尽寒此刻没法回魔界。

青云掌门一直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此次灵兽暴动，愈发加重他的疑心。如果这时候姜尽寒回魔界，一定会被抓出现行。

元一善将屋内结界设好，确定无人能闯入亦或是监听，才踱步进来：“喵授你回魔界带回些魔核。尊上此举实属无奈，若他不这么做，晚舟被他们压下，我们只会更加被动。”

“也只能如此鸦。”喵授说着依依不舍飞出窗外，“小晚晚，白糖糕留一个我回来吃！”

它鸦鸦飞远，消失在花廊拐角处。

“我不好在这里久留。”元一善说，“晚舟，这段时间辛苦你。”

何晚舟点头，将元一善送出门外后折了回来。

姜尽寒半卧床，靠在枕上，低头翻阅书册，除了面色稍白与往日并无不同。

何晚舟想了想，端了一碟子白糖糕坐在他旁边，见他看得认真，并未出声打扰。倒是姜尽寒自己先开口说话：“不必这副表情，我此举并非为你。”

何晚舟沉默。

姜尽寒又道：“对徐凡出手，只是因为我厌恶旁人挑衅。”

何晚舟问：“那为什么要伤自己。”

姜尽寒道：“因为我讨厌受制于人。如果你被他们钳制，我会很头痛。”

何晚舟不语。

姜尽寒说：“上次你问我讨要的一次免死机会，难道想这么快就用掉？”

何晚舟将白糖糕塞进他嘴里，怒道：“你还是吃点心，少说话为好！”

姜尽寒就着她的手吃完一个，舔了舔唇：“还要一个。”

何晚舟将碟子搁进他手里：“我看你还能自己动，自己拿着吃。”

“你要去哪。”姜尽寒见她起身，眉头微蹙。

何晚舟：“去给你拿药。虽说喵授回魔界给你拿，但这边我要是没动作，着实惹人怀疑。你慢慢吃，吃完我就该回来了。”

姜尽寒半仰，闭目用鼻子轻轻‘嗯’了声。

何晚舟出门，合上门的那一刻，垮了脸。

她脑中回响着樊情的讯息：来勤天楼，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在离开魔界前，樊情就说他会跟着他们一起混进青云宗，可何晚舟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

讯息很短，交代的事情却足够多。

樊情不仅比他们更早混入青云宗，甚至还已经有了身份。

简直是强到令人咋舌的行动力。

勤天楼距离何晚舟的住处不远，想来樊情也已经考量过才会选在这里。

按照他的说法，何晚舟推开一间教室的后门，悄悄溜进去坐在了最后排。而讲台上抡着一对圆眼，手摇折扇的讲师，就是樊情本人。

看见何晚舟，他颔首，继续上课。

他说：“这堂史学课就要结束，最后再插个题外话，我们来聊聊魔界的形成，说说姜尽寒此人。”

何晚舟猛地抬头。

樊情笑着问，或者有人愿意分享他们所知道的魔尊？

众人七嘴八舌说完一通后，樊情收敛了神色：“白发、黑瞳、以强硬手段高压统治了原本一盘散沙的魔界。”

樊情道：“打造了一支魔族大军，战杀妖族十万余众。这就是迄今为止我们对他全部的认知。”

姜尽寒：我是魔，没有人性，所以我不喜欢她

何晚舟：我很正常，没有病，所以我也不喜欢他

作者棠：我喜欢，我特爱，我收藏，我点赞，我还库库灌【开始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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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人物完全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