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我出发了，你晚上再过来给大胖换水即可。”早上七点，我收到了季学的微信。

“好的，季老师，我会照顾好大胖的。”季学回了一个大胖的表情包给我。大胖的表情包真的好多，也不知道季学到底给它制作了多少个。

“叶医生，你快帮我看看贝贝怎么了嘛！”那个总是喜欢和叶医生贴贴的女人又来了，我一听见她的声音就往待观室走去，上次因为我一直在给叶医生辅助检查，挨了她好多眼刀。

“苏青，你来给贝贝检查下皮肤。”贝贝是只蝴蝶犬，它的皮肤病总是反反复复，叶归怀疑贝贝的皮肤病是因为主人没有按时上药，所以总是无法治愈，它的身上有几处已经彻底破溃。

我不情愿的走进叶归的办公室，今天贝贝的主人依旧穿着火辣大胆，脸上还画着浓浓的妆，她挨着叶医生站着，抱着自己的宠物犬，泫然欲泣。

“叶医生，我就要你检查，不要别人！”

“这是我的得意助手，放心，我已经把所有看家本领都交给她了。”我又收获了贝贝主人的三计眼刀。

我给小狗仔细检查完，调出电脑上次的病例，这一次与上一次发病仅仅间隔一个月，症状一模一样，应该是上次没有完全治愈。

“应该是上次的皮肤病没有治愈，所以一直反复，这次需要一直坚持上药至少一个月。”

“啊，上一次为什么没有治愈？上一次不是叶医生给我们贝贝看的嘛，叶医生，为什么没有治愈嘛？”她的半个身体都已经靠在了叶归身上。

叶归没有动，任由她靠着。“苏医生，你来说一下目前最佳的治疗方案。”

叶归看着我，表情严肃，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往待观室瞟。

“皮肤病总是反复，可能与免疫力有关，最好能在诊所留观，等到彻底痊愈再离开。如果贝贝的皮肤病一直治不好，到时候恐怕还会诱发别的疾病。先留观一个月吧，你说呢，叶医生？”

我看着他，他点点头，将贝贝主人的身体扶正，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贝贝妈啊，留观在这里一个月的费用可是很高的，你能承受吗？”

贝贝主人近距离接受叶归的颜值暴击，当时就晕头转向了。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嘛，叶医生。”她低下头，眼睛上的假睫毛像巨大的蜘蛛腿，忽上忽下。

“苏医生，去给贝贝开下清单，然后拿过来。”叶归拿出一瓶饮料递给贝贝的主人。

当我把费用清单递给贝贝主人时，我看到了她一瞬间皱在一起的眉头，差一点把额头上的粉挤出两条褶子。

“把贝贝放这里，你每天都可以来看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好吗？”见她迟疑，叶归又进行了近距离的颜值蛊惑，贝贝主人忽忽悠悠就同意了。

贝贝的皮肤病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也不知道这主人到底是上心还是不上心。说她上心，但是每次开药都不能按时按量抹，说她不上心，每次都带着贝贝来花钱看病。

养宠物除了花钱，还要付出精力与时间，既然这主人不能好好照顾它，只能多花点钱来让专业人士照顾了。

终于送走了贝贝的主人，叶归抹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朝向我，“这月给你加点奖金，刚才表现不错。”

“叶医生，奖金我受之有愧啊，你是用美男计才拿下贝贝这个大单的。”

“没事，以后多用点美女计，我一样给你奖金。”我白了他一眼。

“只给花钱看病又不去照顾，不管是人还是宠物，都不会好的。我不能砸了我们的招牌，让人家觉得一个小小的皮肤病都治不好，你说是不是，苏医生？”叶归调出了贝贝的所有病例，给它加了点营养药剂。

“刚买来的时候当成绝世珍宝，时间久了就嫌照顾太烦。什么时候人类才能去掉不长情这个缺点呢。”我看着在地上自己转圈圈玩的贝贝，它的身上有四五处毛发都掉光了，再下去可能皮肤都要溃烂了。

“只有让他们多多投入，时间也好，金钱也好，投得越多就越难以放手。一旦放开失去的就更多，这样他们就会一直长情了。”叶归拿起手机，看着壁纸里那个朝气蓬勃的女孩。“我们俩都是抓住就不会放手的人，你说主动伸出双手，递给我们的人，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没有说话，带着贝贝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幸运还是不幸要问那个递出双手的人，不过可能没有问出这个问题的机会了。

我用钥匙正在开门的时候，就听见门里面大胖的叫声，好像在喊我快点进去。

我一开门它就在门口，疯狂用它肥大软乎乎的身躯蹭我的小腿。我给他换了饮用水，填了猫粮，又铲了猫砂。随后等它进食完毕，把它带到阳台，我们俩一起坐在阳台，看着外面的天空。天空一片漆黑，我回来的路上用了太多时间，怪不得大胖在门口叫，应该是过了平时的饭点了，一直不见人回来。

“大胖，你主人出差了。”我边抚摸它边对它说道。

它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惬意声音。

“晚上自己睡不要害怕哦。”我给它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离开了。

“季老师，这是大胖今天的靓照，我知道你透过监控能看到它，不过为了表明我每天都有按时去照顾它，我就用照片打卡吧。”我给季学发了五张大胖的照片，大胖被他照顾得很好，虽然绝育时战斗力很强，但是现在，它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大橘。”

学校后门有很多小吃摊，我经过这些小吃摊时看到很多朝气蓬勃的脸，他们的脸上、身上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曾经因为这种气息让我迷恋上了林一，我爱他热烈、不顾一切的样子，但是这气息注定短暂，无法持久。他们很快就会消耗掉自己的所有热情，最终变成一个疲惫、懒散的成年人。

距离我给季学发大胖照片十分钟后，季学给我发过来一张照片，里面是他和一桌饭，其他人只能看到手。

“辛苦了，苏青，我现在在和同事聚餐，你吃晚饭了吗？”

“我已经买好了，回宿舍吃。”

“明天你先吃饭再去喂大胖吧，它比你胖，它可以晚一些再吃。”附带一张大胖疯狂干饭表情包。

“好，明天我买好饭去和大胖一起吃。”我看着自己拿在手里的一个蛋堡，对比一下季学刚才发过来的图片，觉得自己可真是节省啊。但是我对食物并没有那么热爱，只是为了不被饿死，我才按时进食。

“我吃完饭再和你聊哦，苏青，他们不让我玩手机了。”

“回去我要学习了，明天再给你发大胖照片，季老师。”

我回到宿舍，吃完一个蛋堡当晚饭，开始看叶归给我的《人体解剖学》。

人体和动物的内部结构并无本质区别，我想象着自己正在解剖一只青蛙或者一只小白鼠，或者一只毛茸茸的白兔，或者一个成年人类，这些并无本质不同。

我想象着有一天我解开一个动物的内里，看到它内部的构造竟和外表的呈现一模一样，那么这一定是属于造物主的恩赐，这是真正的表里如一。

“苏青，我回酒店了，你睡了吗，给你看今天摄像头抓拍的一张照片。”

季学发过来一张照片，里面是我和大胖的背影，我们一起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我的手还搭在大胖的身上，大胖的头挨着我的脚，外面是霓虹灯闪烁下的夜空。

我没有回他，过了十分钟，他又发来一句话。

“晚安，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