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熟的爱情在向我招手七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我就来到了季学的家里。我轻轻推开门,大胖果然在睡觉。今天是一个大晴天,屋子里很明亮,地上有大胖撒欢时扯出来的小玩具。我将小玩具收到一起摆放好,然后给大胖换了新鲜的水和猫粮,又给它换了猫砂,在这过程中大胖一直在睡觉。

这是一只失去警惕性的猫科动物,才两年,它就已经忘记了当初瑟瑟发抖的蜷缩在灌木丛下的自己。如果那晚没有人经过并带走它,那么它的下场可能就是死亡。现在,它慵懒的躺在自己的小窝里,睡得昏天黑地。

能清晰记得过往的痛苦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偶尔还能回忆起很小的时候母亲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的样子,我不知她为什么离开,但是我看得出来她不开心,每一天,她都不开心。直到离开的前一晚,她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的一面,那一晚她给我讲了几个睡前故事,然后我在妈妈温柔的哼唱声中睡去。

再醒来,家里变得安静无比。爸爸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他说,苏青,妈妈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以后可能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点点头,又闭上眼睛睡去。她不属于我,不属于我们的家庭,我早就知道。

你现在开心了么,妈妈?离开这个家庭,是否获得了你想象中的快乐。如果你后悔了,请不要来找我。我的妈妈已经在家乡的山坡上长眠,她和爸爸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

我在明亮的光线下给大胖拍照片,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看我,轻轻叫了两声,好像在对我打招呼,告诉我它很困,没空招待我。

我轻轻转身,关上门离开。

“早啊,苏青,今天怎么去那么早。”我刚想给季学发大胖的照片打卡,他的微信已经先到了。

看来他在摄像头里已经看到了我。

“看完大胖正好去上班。”我把大胖照片发给他。

季学也发过来一张照片,是他的早饭。他吃饭的位置靠着窗,外面是江面,江面上有白色的水汽。

“你吃了什么早饭,苏青?”

“我现在去买,你吃吧,季老师,晚上再给你发照片。”

季学保持着与我恰到好处的沟通,不会让我厌烦,也不会让我感到疏离。

那他看中了我什么呢,还是肤浅的外表吗。也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让一对男女互相吸引呢。美丽的外表,多金的家庭,优秀的工作,满足这其中的任何一条,就会有人因此被吸引。然后互相靠近,了解,继而相爱、相离。

即便所有的感情都是如此,我还是渴望甜美的爱情。渴望炙热的拥抱,甜腻的情话,温柔的注视。我渴望有人一成不变的爱我,一如最初,荷尔蒙上头后的承诺。

林一没有践行他的承诺,所以我帮他完成了。林一,遇到我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的狗!”

一个男人抱着一条大狗跑了进来,是一条拉布拉多犬。狗狗还在不停呕吐,感觉已经吐出了胃里的所有东西。男人穿着睡衣和拖鞋,似乎是出门太匆忙了,睡裤的带子耷拉着,没有系好。

经过叶归详细的检查,确定是急性胰腺炎,询问今早吃了什么,原来今天是大狗的生日,主人给他用肉做了一个蛋糕,大狗全部吃了进去,加上它本身过于肥胖,诱发了急性胰腺炎。

“现在必须禁食禁水,然后留观点滴,最少在这里挂水五天。”叶归摘下医用手套,坐在办公桌前。

我在电脑前给大狗写病历。大狗的名字是阿布,刚满一周岁。

“医生,禁食禁水那阿布能挺住吗?”男人胡子拉碴的,可以看出很紧张阿布。

“它被你喂得太胖了,加上突然间进食大量肉类,这才诱发急性胰腺炎。如果现在不进行禁食禁水,它很可能挺不过去。”

“医生,阿布会有生命危险吗?”

“把它放在这里,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男人走到笼子前,看着正在挂点滴的大狗,轻轻摸了摸它挨在门边的毛毛。“阿布乖,坚持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大狗已经痛得失去了力气,只是蔫蔫的看着主人。

“医生,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救它啊!”

“放心吧,今天让它休息吧,你可以明天再来看它。”我看他的睡裤马上要掉下来了,希望他在睡裤掉下来之前赶紧回家。

男人看了看我,点点头,去缴费然后离开了。

“叶医生,阿布的指标那么高,会有生命危险吗?”阿布化验结果各项指标都超标很多,主要是本来狗狗就过于肥胖,又暴饮暴食,现在的指标很凶险。

“只要严格禁食禁水三天左右,应该没大问题。你看他的主人,苏青,抱着阿布来的时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有时候就是因为这样的主人,才导致宠物生病甚至死亡。他们的爱用错了方向,如果他一开始就严格控制大狗的体重,今天不给它做那么大的纯肉蛋糕,就不会引起这么严重的炎症反应。如果爱用错了方向,那就是一种伤害。”叶归看着我,又似乎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看到阿布的主人蹲在阿布的笼子前。今天阿布的痛苦应该减轻很多,虽然一直禁食禁水,但是在输营养液,只是狗狗经过昨天的折腾仍然很蔫。

“医生,今天它还是不能吃饭吗?”男人抬头看着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显然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它有在输营养液,不会饿坏,这点你不要担心。”

“但是它精神很差。”男人不安的看着大狗。

叶归正好从外面走进来。“阿布的病就是因为吃的太多,你去任何一家动物诊所都要禁食禁水。”

男人不再说话,继续转头看着笼子里面的狗。

“苏青,你拿着这张告知单让他签字。”叶归打印出一张关于急性胰腺炎的注意事项告知单,里面有字体加粗写着禁食禁水字样,一式两份,一份留诊所存档,一份给男人自己带回去。

男人签好字,我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一直坐在阿布笼子旁边。

上午很忙碌,有很多小动物生病,还好都是比较轻的病症。中午午休时,我看到男人依然在笼子旁陪着狗狗。

“先生,你可以去那边沙发坐一下,或者回家休息,我们这边有专门的护理人员,你不要担心。”我总觉得阿布主人的精神状态有一些不对劲,似乎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情绪在他身上。

他抬头看看我,没说话,继续坐在那里。

“叶医生,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叶归正在看书,听到我说话,抬起头看了看那边。“不用理他,你去休息吧,该签的资料也签了,留观室里也有监控。”

“好吧,那我休息去了。”

我只在椅子上闭目靠了二十分钟,就听到留观室里传来尖锐的喊声。“阿布!阿布!”

我起身冲过去,叶归已经在那里对狗狗进行急救,狗狗又开始剧烈呕吐,同时背部弓起,呈剧痛状。

诊所的几个执业医生一起按住阿布,紧急注射了针剂。

三十分钟后,阿布失去了生命体征。

那个男人看着阿布没有呼吸的身体突然抓住了叶归的衣领,“你不是说它没有生命危险吗,为什么,为什么它死了???”

叶归扭住男人的手腕,男人吃痛放手,叶归狠狠扇了男人一巴掌,男人的脸上慢慢浮现五个手指的红印。

“你在我的诊所害死了我的小动物。因为你违规喂食正在留观中的病狗,导致狗狗突发死亡,对我的诊所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等着收法院传票吧,狗狗尸体作为证据会暂时放到我们诊所冰库。给你三秒钟离开,要不然我会报警。”叶归看着他,面无表情。

他看着手术台上的阿布,恨恨的转头离开了。

叶归好像对于处理此事已经驾轻就熟,他将狗狗呕吐物打包做好标记,准备进行检验。阿布的尸体暂时放入我们诊所的冰库中。

我想起早上看到的男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起来他那么关心阿布,但是他用自己的关心杀死了它。

以爱之名,结束了心爱之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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