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时光在不经意间悄然溜走,尤其是与心上人相伴时,即便静坐良久,也只觉光阴短暂,丝毫不见漫长。
没过多久,一名护卫轻步上楼,恭敬地向秦烨禀报:“世子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启程前往凌霄宫赴宴了。”
秦烨伸了个懒腰,慢悠悠起身,转头看向沈清辞,带着几分戏谑笑道:“先生,走吧。再不动身,怕是你光吃干果就要吃饱了。”
沈清辞一听这话就来气,抬眼瞪他::“到底是我吃得多,还是你吃得多!”
秦烨见状,赶忙低下头,赔着笑哄道:“我吃得多,先生剥得多,辛苦先生了。”
“哼!”沈清辞冷哼一声,又瞪了他一眼,转身率先下楼,秦烨连忙快步跟上。
从青云阁到凌霄宫,需穿过东边那片广阔的枫树林。此时正值盛夏,林间的树冠郁郁葱葱,满眼皆是浓绿,虽不似秋日里那般层林尽染、橙黄红紫交相辉映的绚烂,却也透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清爽。
脚下的青石板小道,显然是被人精心打扫过的,虽称不上一尘不染,却也干干净净,不见半片腐叶残枝,走在上面格外舒心。
因离宫宴开席还有些时间,秦烨便与沈清辞并肩慢行,不慌不忙地朝着凌霄宫的方向走去。
二人之间的关系虽微妙,却自有一番无言的默契。
私下里,无论秦烨如何耍赖逗趣,或是沈清辞冷脸怼人,都不过是寻常相处的模样。
可一旦到了人前,两人便自觉端起该有的礼仪,恪守着尊卑规矩,半点不敢逾矩,生怕落人口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好比此刻,眼看快到凌霄宫外,沈清辞便自觉落后秦烨半步,姿态从容得体,毕竟他只是随行人员嘛。
宫门外早已候着几位宫人,一见秦烨与沈清辞走近,立刻躬身迎上前来,恭敬地说道:“见过世子殿下,见过沈监丞。宫宴还需片刻方能开席,陛下吩咐小的,先引二位去玉衡堂稍作歇息。太子殿下、各位皇子,还有各府的年公子们,此刻也都在那边等候呢。”
有宫人早就等在了这里,刚一瞧见秦烨,便躬身上前道:“见过世子,见过沈监丞,宫宴还有一会儿,陛下让小的带着二位去玉衡堂那边歇脚,太子与众位皇子,还有各府年轻子弟也都在那里。”
秦烨微微颔首,并未反对,任由那名宫人在前引路,与沈清辞一同踏入宫门,往玉衡堂而去。
玉衡堂坐落在一片青翠的竹林旁,待客的厅堂十分开阔。
四面墙壁中,有两面是打通的,只悬挂着晶莹的珠帘与轻薄的纱幔。
穿堂风拂过,带动珠帘轻晃,纱幔微扬,即便厅内未摆冰盆,也透着丝丝凉意,丝毫不见夏日的暑气逼人。
秦烨走进厅堂,目光一扫,先朝着坐在上首的太子秦显躬身行礼:“见过太子堂兄。”
随后,他又转身,依次向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问好:“二堂兄、三堂兄、四堂兄、五堂兄安好。”
再轮到年纪比他小的六、七、八、九、十这五位皇子时,便是几位小皇子先向秦烨行礼问好了。
其中,十来岁的六皇子似乎与秦烨最为亲近,一见他进来,便兴冲冲地凑到跟前,很是热络道:“烨堂哥,你可算来了!我听林总管说,你这次来行宫游玩,竟还带着先生补课,就连父皇都夸你好学上进呢。”
只是那夸奖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叫人听了感觉不怎么对味儿。
六皇子没想太多,转头看向沈清辞,带着几分敬重道:“这位想必就是沈监丞吧?劳烦您这位六首状元,特意来给烨堂哥补课,真是委屈您了。说句实话,烨堂哥的经史文章,怕是还不如我呢,哈哈!”
秦烨一听这话,当即伸手一胳膊夹住六皇子的脑袋,不客气地在他头上轻轻怼了两下,故作气哼哼地说:“哼,好啊你,真是我的好堂弟,竟当着先生的面揭我的短!”
六皇子笑着挣扎开来,乐呵呵打趣道:“烨堂哥的短,还用得着我来揭吗?沈监丞就管着明理堂,你学业如何,他难道还不清楚?”
沈清辞见两人斗嘴,气氛渐渐活络起来,也跟着开了句玩笑:“启禀六殿下,世子上次季考时溜号未参加,下官还真不太清楚他学得究竟如何。”
这时,与六皇子同出一母的十皇子殿下也凑了过来,不到四岁的奶团子,小手轻轻扯了扯沈清辞的衣袍,奶声奶气地说道:“沈先生,我知道烨堂哥学得怎么样!他连《论语》都背不全,我都已经会背了呢。”
沈清辞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神色,连声赞赏道:“十殿下小小年纪,竟已能背诵《论语》,当真是聪慧过人,不简单啊。”
十皇子被夸得有些得意,刚挺起小胸脯,想再说些什么,坐在上首的太子便笑着打断道:“好了好了,今日出来游玩,就别总提学业的事了,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
十皇子闻言,小嘴微微一瘪,有些委屈。六皇子却神色不变,笑着将胞弟抱起来,温声宽慰道:“好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烨堂哥教你玩投壶吗?”说罢,他转头看向秦烨,满眼期待地问:“烨堂哥,咱们去玩投壶吧?”
可惜,六皇子的这个提议依旧没能实现。
太子见他们几个说说笑笑,气氛热闹,不知为何,脸上已带了几分不耐,他冷着脸打断道:“再过不久就要开席了,大家都在这儿好好坐着说话,别东跑西跑的,失了规矩!”
六皇子这回落了个没趣,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抱着十皇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六皇子这回算是彻底哑了火,不情不愿地回了句:“知道了”,便带着胞弟坐回了原位。
厅堂内,除了十位皇子之外,还有另外二十来名年轻的勋贵宗室子弟,以及一些朝廷官员家的公子,其中便有郑睿的身影。
宫宴不在此处,又几乎都是同辈之人,这会儿倒也没刻意排什么座次,众人只随意坐着,但该有的尊卑,却还是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烨瞥了一眼大大咧咧坐在太子左后方,却又与二皇子等人几乎平齐的曹怀谦一眼,心里那叫一个无语,竟险些要冷笑出声。
六皇子招呼秦烨坐在他们兄弟旁边,可惜秦烨却不肯,竟带着沈清辞走到郑睿身边,示意他往旁边挪一挪,便与沈清辞一同坐下,算是跟国子监的同窗们抱了团。
太子本就不是个健谈之人,此刻他坐在上首,众人虽态度恭敬,却都低着头装死,没一个人愿意开口打圆场,说是坐着一块说说话,却都不吭声,这场面实在是尴尬得很。
秦烨暗自思忖:皇伯父这人,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很有成算,就连生孩子也是一样,只看在场十位皇子的年纪,便能看出端倪。
太子是嫡长子,今年二十五岁;接着二皇子是二十三岁,三皇子是二十二岁,四皇子是二十一岁,五皇子是十九岁。
前五位皇子年纪相差不大,都是皇伯父还未登基时便有的,集中生一堆,为的是增加登顶的筹码,以及登顶后能有个延续社稷的继承人。
秦烨与二堂兄、三堂兄、四堂兄、五堂兄四人,都不算投契。
主要是皇伯父登基后,为了稳固社稷,在确立嫡长子为太子后,便时常敲打那几位与太子年纪相仿的皇子,久而久之,便将他们都养成了要么安分守己、要么谨小慎微的性子。
秦烨与他们不过接触过一两回,便没了深交的兴致,平日里也只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至于六皇子之后的几位堂弟,几乎都是皇伯父登基后才出生的。
他们的年龄依次是:六皇子十岁,七皇子九岁,八皇子六岁,九皇子也是六岁,十皇子三岁快满四岁了。宫里还有十一、十二、十三皇子,年纪都不满三岁。
这些个堂弟与太子年纪相差过大,皇伯父自然也犯不着敲打,一个个几乎都是自在散漫着长大,性子也是鲜明又张扬。
其中又以六皇子与十皇子最是聪慧,毕竟他们的生母贤妃娘娘,可是当朝太傅之女,出身于绵延三朝的书香门第,未入宫前,便是闻名京城的才女。
反倒眼前这位太子堂兄,身为一国储君,却生得十分文弱,秦烨私下里看得明白:皇伯父如今也才只有四十四岁,身体康健得很,前些日子拿鞭子追着他打的时候,身手比北境有些将士还要利落,可见一时半会儿绝无驾崩的可能。
倒是眼前这位太子堂兄,还歹也是一国储君,生得文弱也就算了,眉宇间却总萦绕着几分化不开的愁苦,瞧着便不是心胸宽广之人,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他亲爹……?
沈清辞这会儿正无聊地缩在后排发呆走神,没功夫去琢磨秦烨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若是叫他知道了秦烨心里那些大胆的预测,怕是要忍不住为秦烨狠狠鼓掌!
按照书里的剧情,还真就被秦烨给猜对了。
元狩帝活到六十来岁依旧身体倍儿棒,围猎场上能射狼呢,怀揣着一个虽老,却依旧强壮的雄心,半点也没有要退位,当太上皇的意思。
熬到最后,竟是逼得一直看不见希望的太子主动造反了,只可惜没能成功就是了。
太子见厅堂内气氛愈发沉闷,总归不是办法。
他想起前几日无意间听到的消息,便隔着老远对秦烨问道:“烨堂弟,我听说王叔来了信,有意让父皇在京中为你物色一门婚事。你来得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可有看中哪家的姑娘?”
这话头起得实在莫名其妙,不过同辈兄弟之间,拿婚事开开玩笑,倒也合乎常理,尽管秦烨与太子的关系远没亲近到能随意聊起此事的地步。
秦烨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语气随意道:“我才来京城几日,也没见过几个人,哪有什么看上的。”
太子听了这换,竟是起了做媒的心思,认真替秦烨盘算道:“父皇常说烨堂弟性子跳脱,我看找一个性子稳重的姑娘,倒是最合适你。”
秦烨心里泛起一丝不耐,却不好直接冷脸,只得忍着脾气反驳道:“光是沉稳,那便算了。我这人肤浅,只喜欢生得美的,最好是美到只看第一眼,便能走进我心里的才行。”
说这话时,秦烨的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往沈清辞身上瞟了瞟,这细微的举动落在一旁的郑睿眼里,让他心头微微一动,生出几分疑惑。只是这猜测太过大胆,他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
另一头,太子倒好似得了准话一般,竟拊掌感叹道:“哎呀,这可真是巧了!我有一妻妹,生得极美,偏性子还稳重,倒是方方面面都与烨堂弟相配呢。”
这话一出,厅堂内几乎是满座皆惊。
郑睿更是猛地抬眸,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太子,脸上挂着一丝皮笑肉不笑,语气带着几分质询:“我辅国府公只有大姐一位千金,八年前便嫁入东宫做了太子妃。倒是不知殿下,又何来‘妻妹’一说?”
太子与曹氏表妹乃真心相爱,私下里也只认她一个妻子,可明面上却不敢违背规矩礼仪。
此刻被郑睿当众顶撞,又想起自己方才失言,脸上顿时有些难堪,便想随口敷衍过去:“哦,是我一时口误。我说的是曹良娣的亲妹,虽不是妻妹,却是实打实的表妹。”
说到这里,太子索性不给郑睿半个眼色,只对着秦烨玩笑道:“烨表弟若是娶了曹家二表妹,咱们可就不只是堂兄弟,将来还能成连襟呢。”
“……”
先前是一时口误,这会儿又是口误么?良娣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妾室,娶了妾室的表妹,竟也能算得上连襟?这竟是一国储君能说出口的话!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番话究竟是将太子妃置于何地?又将辅国公府的颜面放在何处?更别提是将靖王世子的身份视作什么了!
就连平日里最是安分守己、少言寡语的四皇子,此刻也忍不住像看智障似的,偷偷瞟了太子一眼,眼神里满是嘲讽:看吧,这便是父皇所看重的嫡子,呵呵!
郑睿的脸色更是瞬间黑沉得如同泼了墨,腮帮子咬得死紧,左手死死攥着手中的茶杯,那股无处发泄的愤恨全凝聚在指端,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青花茶盏竟被他硬生生捏得粉碎。
锋利的碎瓷划破掌心,殷红的鲜血当即涌了出来,顺着指缝滴落在桌幔上,洇开点点刺目的红。
秦烨懒得理会太子那番所谓“连襟”的狗屁说法,只转头对着郑睿,半是笑骂半是解围道:“郑老二,你可真不愧是个武夫,竟连喝茶都不会,白白浪费了这么好一个青花瓷茶盏!”
郑睿这才回过神,脸上勉强挤出半分笑意,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戾气,却又不得不压着性子道:“我郑家满门皆是武夫,粗手笨脚的,倒让世子殿下见笑了。”
沈清辞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干净的素色帕子,递给郑睿道:“先简单包扎一下吧。”
却又扭头看着秦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调侃:“世子也好意思说郑二公子是武夫?论起学业,郑二公子季考排在国子监前二百名,可比某些直接溜号不敢应考的人强多了。”
国子监四堂加起来足有六百余名学子,郑睿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平日里张扬肆意,油嘴滑舌,可那学业却是实打实排在中上游的。
郑睿拿着手帕在掌心绕了两圈,然后叫身边的另一名勋贵子弟给帮着打了结。
听了沈清辞的话,他那点郁气也散了大半,又恢复了往日的油滑,拍着胸脯耍宝道:“监丞大人,您可算是发现我的优秀啦!这还得多亏有世子殿下作对比,我郑睿竟然也能得一回表扬,当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哈哈。”
秦烨朝他翻了个白眼,笑骂道:“就这点出息!”
这一边笑笑闹闹,另一头却被忽视了一个彻底。
太子同样黑了脸,惹得周遭之人战战兢兢,可惜不等太子找着由头发作,殿外便有宫人匆匆进来通报,说宫宴即将开席,请各位殿下与公子移步凌霄宫正殿,恭候圣驾。
太子率先起身,憋着一股子郁气走在前头。
秦烨带着沈清辞走在最后,周围还跟着郑睿等人,就连六皇子也牵着弟弟走了过来,冲着秦烨面前,挤眉弄眼道:“烨堂哥,你方才说只喜欢美人?好巧啊,将来我选妃,也一定要选长得最美的!”
秦烨伸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没好气道:“我看你想得倒是挺美!”
*
玉衡堂离着正殿不算远,不快不慢地走过去,只半盏茶的功夫就到。
到了正式入席的时候,那座次却不像之前那般随意,尊卑长幼、亲疏远近,那真是半点都错不得,即便太子,这会儿也再不敢将曹怀谦给叫到前面来了。
秦烨被安排坐在了五皇子与六皇子之间,沈清辞则是坐在他后面一排,众人等候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圣上才在一众文武大臣的簇拥下,缓步走入殿中。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沈清辞跟着众人一同起身,躬身行礼,声音整齐划一,透着肃穆。
元狩帝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平身,待他在最上方的御座上坐定,又招呼众人入座,随后便没再多言,只吩咐身边的总管太监郭怀礼传旨上菜、奏乐,宣布开席。
这般场合,除了吃吃喝喝,听曲赏舞之外,原本是没什么正事好说的。
可偏偏元狩帝自始至终脸色都不太好,赏舞赏到一半,忽然抬手叫停了乐舞。
刹那间,殿内的丝竹声戛然而止,舞姬们也连忙停下动作,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众人各怀心思,全都屏气凝神,暗自揣测圣上的心思,整个大殿安静得几乎是落针可闻。
元狩帝本就不是憋屈自个的性子,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秦显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喜怒:“太子,听说你方才在玉衡堂,给你堂弟做媒,想把他和曹家的女儿凑到一处,可有此事?”
太子倒不意外父皇会知道此事,在他看来,自己撮合堂弟与表妹本是一片好意,没什么不妥,因此毫不心虚地起身,躬身答道:“回父皇,烨堂弟性子跳脱,又看重容貌,儿臣想着曹家表妹性子稳重,容貌更是出众,与烨堂弟倒是般配……”
“般配?!”不等太子说完,元狩帝猛地抄起手边的一个白玉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酒杯四分五裂,他随即厉声怒斥:“我竟不知道,什么样的阿猫阿狗,也配和烨哥儿谈般配!烨哥儿再是性子跳脱,那也是十二三岁便带兵驰骋沙场、斩将杀敌的勇士,是镇守北境、护我大胤疆土的堂堂靖王世子!你们同出一脉,你倒先想着贬低自家兄弟,抬高那些个不知所谓的人!”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太子心上。
他顿时懵了,满心委屈:自己何时贬低烨堂弟了?更何况,“烨堂弟性子跳脱”这话,还是父皇您亲口说过的啊!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被元狩帝眼中的怒火吓得把话咽了回去,只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满是茫然。
沈清辞坐在后排,将这一幕看得真切,见太子到了此刻,竟还半点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心疼起元狩帝来。
只有当过先生的人才最清楚,叛逆的学生虽难管,多收拾几回却总能掰过来。
这这鲁钝之人才是最难指导,哪怕你把道理掰开揉碎了塞进他脑子里,他也未必能悟出半分真谛。
想来,陛下这些年费心费力培养太子,大约也是深深体会到了指导鲁钝之人的艰难与痛苦。
此刻再瞧见太子那一脸委屈又茫然的模样,元狩帝心中最后一点火气也化作了浓浓的无力感。
他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兴阑珊:“都散了吧。今晚好好歇息,明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去。”
一句话,便草草结束了这场不欢而散的宫宴。
沈清辞有些可惜,这好酒好菜他都还没吃上几口呢,独子还空着大半,也就只剩下之前吃的坚果打了一层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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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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