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月进了御书房,一点儿没停,步子倒腾得异常欢快,若不是裙摆,怕是都得跑起来。
宫御起身欲迎,还没完全站起来,就被他的贵妃扑得又坐回去了。
“陛下!”
兮月仰头,殷殷看着她。
宫御无奈,点点她的鼻尖,“你啊……”
兮月调皮往他眼前凑,“我怎么了?”
宫御贴了下她凑上来的红唇。
箍着她的腰,唇挪着贴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格外勾人,“是说爱妃今日蛾眉曼睩,天姿国色。”
兮月抱上他的脖子,“那可使陛下倾心?”
宫御低低地笑:“早已沦陷,不可自拔。”
“那你光看我吧,”兮月挪了挪,正正好挡住书桌,“不让陛下多看几眼,怎么对得起今日的妆呢。”
还有理有据,“女为悦己者容嘛。”
没想到,宫御真没动,面上的深情都没变化。
渐渐地,兮月觉得自个儿脸被看热了。
她瞅着宫御,发觉他耳根是红的。呀,她记得方才可没红。
所以这……是比谁抗得久吗?
可他脸皮怎么这么厚,她觉得自个儿都要熟了,他还没什么变化。
耳根脖子倒是有些明显,但这怎么够。
最后,宫御先服了软,拉她入怀。
她方感受到了他心跳得那么快。
他的手掌一只在腰,一只在肩,似乎都在微微发颤。
听他讨饶,“娘子面若桃花,动人心弦,便绕了为夫这一回,嗯?”
他最后“嗯”的一声,兮月腰都软了。
她去掰他的手,抓了两下才抓到,垂下汪着水的眸子,“嗯,好……好啊。”
他抱得好紧,她手揪着他的大手。
她真觉得力气都被他吸走了。带着鼻音,抱怨,“你都不松开……”
他甚至动了一下,抱得很紧。
兮月彻底软在他怀里。
良久。
兮月:“陛下,门口的臣子等好久了。”
宫御低笑一声,“那劳烦娘子移步去里间休息?”
“好啊。”她应着,人却是半点没动。
他也没动。
又过了会儿,他才将她一下抱起。
她勾着他的脖子,甜甜笑了。
宫御也笑,将她轻轻放在里间榻上,珍重落下额心一吻。
调笑,“特许爱妃听听墙角。”
“谁乐意听这些啊。”兮月嫌弃,“你和他们聊朝堂大事,又不是聊坊间流言、风流韵事,有什么好听的?”
“月儿爱听这些?”
兮月昂头,“嗯。”
“你看后头。”
兮月转头,哇了一声。
回头惊喜道:“这么多游记和话本子啊?”
她利落起身,到跟前一个一个地看。
头都没回,“那你快去吧。”
宫御摇头失笑。
往回走了坐到桌前,低语一句,“小没良心的。”
应宿公公正打算听命传人,却没听清这一句。
踌躇了下,怕是什么命令,还是开口问:“陛下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宫御道,“叫御史中丞进来吧。”
……
宫御一直留神听着里间的动静。
这一次,快一刻钟没什么声音了。
“陛下,陛下?”
宫御回过神,看向吏部尚书,也记不起他方才讲的什么。
一个手势让他稍候,起身去了里间。
果然,兮月歪在榻上睡着了,书随意撂在手边,书页翻开。
他拿过书签夹好,轻轻放在一旁。
书签是他吩咐的,今年初秋新落的银杏叶,千挑万选,十几步的工艺,最后封好成形。
而后展开裘被为她盖好。
兮月蹙眉,嘤咛:“嗯?”
宫御轻拍她的肩,“睡吧,还要一会儿。”
兮月翻了个身,不动了。
……
太阳挪到头顶,普照万物,光亮得刺眼。
兮月眼皮底下眼珠动了动,伸了个懒腰,习惯性要拿手揉眼睛。
被一只手拦住。
她不乐意得哼了哼,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他。
“干嘛呀陛下?”
“你可还记得你上了妆?”
“可一般兰儿会帮我卸啊。今日没有吗?”
宫御松开,“今日是我服侍的你。”
特意强调了我。
兮月被逗笑,“你过来。”
宫御弯腰。
“近一点嘛。”
她搂上他脖子,重重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他及时撑住床才没压她身上。
她笑得肆意,“这个就当感谢陛下啦。”
“起吧娘子,该用膳了。”
心口不一,有本事笑得别这么明显啊。
兮月挂在他身上,“要不陛下背我吧。”
“要不给您老人家把膳食都端进来?”
宫御给她穿鞋。
“那不太好吧。这可是御书房诶。”
宫御睨她一眼,“娘子的脸皮是愈发厚了。”
兮月嘿嘿笑起来,趴他背上,被他背着往外走。
.
午后小憩,兮月提起与兮晏的谈话。
嘟着小嘴,叹了口气:“我也只是试试,不知有没有用。”
宫御闭着眼,“今日见了,又心软了?”
“也算不上……”
又想了想,一个兮晏,确实无足轻重。她本可敷衍事了,甚至拿他出气。
可她到底给了他一个选择。
最终笑笑,妥协,“确实,算是心软。”
又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宫御把她揽近了些,让她枕上他肩膀。
“现在问,月儿不觉得晚了点?”
“也是,”兮月觉得有道理,“那我就不问了,不跟你客气。”
“……”
“那还是劳烦您客气客气。”
兮月难掩笑意,“那好叭。”
伸手过去把他另一只胳膊扒过来。
那只胳膊被她拉着跨了整个身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宫御干脆微一用力,就让她整个人趴在了他身上。
“呀!”
兮月下巴搁在他胸膛上,头仰着,才没让鼻子遭殃。
手肘挪着微微撑起一点,“干嘛呀?”
自身的重量让两个人贴得好紧,一点点细微之处都能感觉到。
不过他身体也太硬了,床多软多舒服啊。
她挣扎着就想下去。
可他两只胳膊搂着她,怎么也挣不开。
兮月累了,卸力趴下来,“你松开。”
话音未落,一瞬天翻地覆,他翻身将他俩掉了个个儿,他在上她在下。
兮月手抵着他胸膛,害怕他压下来。
他低下身子,兮月眼睛闭上,听他在她耳边,“想睡吗?不睡要不做点其它的?”
“嗯?”泛着水光的眸子睁开,她被他灼热的呼吸扰得脑子有点儿迷糊。
他吻下来,其间挤出两个字:“助眠。”
……
耽误了下午批奏折的时间,只得晚上点灯熬油。
拔步床帐子遮光很好,将书桌那儿两座烛山明晃晃的光亮尽数挡在外头,里面安安静静、一片昏暗。
兮月还睡着,他不放心,总是过一会儿便停笔走过来看看她。
帐子轻轻拉开关上反复几次。
最后兮月皱起眉,一气之下直接把被子拉过头顶。
宫御刚将帐子放下,听到后停了动作,小声:“月儿?”
兮月兀自在被子里生气,听到也没回。
宫御停了一会儿,便回了书桌前继续。
兮月闭着眼,睡着睡着有点捂着了,把被子侧边支起一条缝隙。
躺到自己不气了,才拉下被子。
她悄悄起身,轻轻拉开帐子,一边挂在帐钩上。坐在床沿看他的背影。
端正,伟岸,挺拔。
她翘起唇角,点点烛光映在瞳孔里,像是住了许多小星星。
而后,她下了床,小心翼翼往他那儿走。
动作缓慢,到他身后时突然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他还没说话,她就先笑起来。
“陛下,还余几本呀?”
他没拉下她的手,凭感觉将笔准确放置好,“三本,快了。”
她手往下,圈住他的脖子,同时身子绕过来。
被他轻轻一带,就坐到了他腿上。
这时宫御才看清她没穿鞋的脚。眉头刚皱起,侍女便已拿着鞋过来了,他接过来,侍女行礼退下。
兮月脚随意荡来荡去,他递给她,沉声道:“穿上。”
兮月脚一下不动了,乖乖接过来,一个一个穿上。
他怕她跌下去,牢牢搂着她的腰。
她穿上坐好了。他手用力,让她往后靠在他胸膛。
而后拿起笔,就着刚才的继续写,一言不发。
兮月也不敢出声,扭过头看他,离得太近了也看不清神色。
视线只好落下面前的奏章上,看他一笔一划的朱批。
渐渐地,她心静下来,沉浸在他书写的韵律里。
他没说错,只剩下三本,这三本,有的只批几个字,有的好几行。言辞简练,区别只在于表达内容的多少。
最后一个字落笔,他在结尾轻轻一点。
低头看她,她靠在他颈窝,闭眼睡着了,软软小小的,无知无觉,烛光摇曳中,像朵初生的花。
乌发洒了他半身,他为她轻轻拢好。
就这样抱着她,没动。
突然。
“嘶!”一声痛呼,眼没睁开,她手就去摸自己的后腰。
本来腰就酸,坐着不动久了,不知扯到了哪里。
躬起身子,额头抵着他的锁骨。
他摸到她手的位置,帮她揉。
“陛下。”她轻声叫他,拖长尾音。
“嗯?”
她委委屈屈,“你怎么不说话啊?”
宫御:“……”
“你不知道吗?”
她知道他气她下地没穿鞋。可就只有几步呀,现在不也穿上了嘛。
兮月眼眶微红,“我只是忘了,我光想着要吓你一跳了……那,那你不开心,可以给我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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