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沈观棋周一早上去火车站送别了游教授之后,就一头扎进了那堆仿佛没有尽头的专著和文献中,脑子里很快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传播理论和宣传技巧。他对这个专业的了解度太低了,卷王沈教授光看一眼待办列表都觉得浑身刺挠。

佘雍那边似乎也忙得厉害,沈观棋光在手机推送新闻上都看到过好几次他的名字。不过二人倒是仍然进行着那个“二十一天养成一个新习惯”的小实验,在空余时间互相分享今日见闻。

而一边找工作一边沉浸式摆烂的秦令曦还抽空锐评过这一点:“就像情窦初开的男高中生。”

沈观棋倒是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合上书,手指轻轻拂过封面,上面烫金的标题被时间侵染得斑斑驳驳——《国立大学:一段历史》。

他把书放回书架上,对着打了一上午游戏的秦令曦轻声道:“我想去一趟校史馆。”

秦令曦回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哼哼,然后又贡献出了本局的第六个人头。

沈观棋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出了图书馆大楼。夏初的温度还勉强称得上怡人,中午时分,树影婆娑,林荫道上充满了临近毕业季的躁动青年。

沈观棋顺手给佘雍拍了张照片,报备了一下今日行程,佘雍的回复也很快过来,是一张食物的照片。

【佘雍:午饭。】

【沈观棋:看起来不错。】

【佘雍:泔水。】

【佘雍:希望你能度过一个比我愉快的午饭时间。】

沈观棋笑起来,他收起手机推开门,进入了空无一人的校史馆。

这里按照年份陈列着学校获得的专利、出版的书籍等等一系列藏品,甚至还有前代的奏折和那时候进步学生的手稿,沈观棋一路走过去,配合着刚刚书里的介绍,看得兴致盎然。

他一路走马观花,直到经过了一面照片墙前,突然脚步微顿,然后端详了许久。

沈观棋凝视着墙面中间的某张照片,而镜框里的人似乎也在隔着玻璃回望他。照片里的青年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短发随意向后梳起,正微微垂眸看向镜头,眼神中漫不经心和桀骜不驯并存,显出一种极自信的傲慢。相框下则钉着镀铜的铭牌:佘雍,校学生会会长、法学院明日之星获得者。

沈观棋笑起来,脑海中温和优雅的男人和桀骜不羁的青年分开又重合,最终他掏出手机,对着照片墙按下了快门键,仿佛记录下了过去时光的一角。

* * *

傍晚时分,佘雍垂眸靠在车边,等时间刚好走到了约定的六点半,才发出了那条几分钟前就编辑好的信息:“我到了,东门口。”

【沈观棋:好的,我马上就下来,今天我穿了蓝色的T恤。】

佘雍轻笑了一下,好像他还需要靠衣服才能认出对方似的。他刻意选了国立最清净的门口,以免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此刻在零星几个从东门出来的学生中,佘雍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俊美温和的青年。

对方今天似乎没打发蜡,头发柔软服帖地搭在额头上,见到他之后就欢快地向他挥了挥手,眼神亮晶晶的,配上他提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书包,看起来简直和春游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佘雍的舌尖在发痒的标记齿上舔了一下,笑着过去接过了沈观棋手里的提包。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不太自在地说了声谢谢。而佘雍则产生了自己这个穷小子在诱拐贵族小少爷私奔的错觉。

“没事。”他说,随即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你今天穿得很好看。”

沈观棋在那眼神中有点脸红,但也礼貌地回应道:“谢谢,你今天穿得也很帅,而且看起来一如既往的贵。”

佘雍给他打开车门,自己转身坐进驾驶座:“唔,可能这就是赚太多钱的副作用了。”

车门关上,仿佛也隔绝了外界,独留下两人相处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沈观棋系上安全带,偏头打量了一下车的内饰,称赞了一句:“很有你的风格。”

佘雍笑了笑,发动了汽车,优雅的蓝调布鲁斯在车内响起。

沈观棋看着车渐渐驶离国立大学,转到了通往城外的外环高速上,路上的车渐渐稀少,夕阳跟在他们身后,在地上打出长长的影子。他享受了一会儿静谧的气氛,然后开启了那个从中午就想好的话题:“佘学长?”

佘雍“嗯?”了一声,随后迅速推理出了现状:“你在校史馆看到我的照片了。”

沈观棋:“很酷。”

一向待人优雅体贴的佘雍对自己则毫不留情:“我最白痴的一段时间,我问过院长能不能把那张照片撤掉,但他告诉我除非捐一栋新教学楼。”

“你捐了吗?”

“捐了。”

沈观棋想到那张还好好挂在展板上的照片,终于忍不住闷笑了起来。他回身拉开后座上的旅行包,找出了一大袋棉花糖:“为了感谢佘学长对学校教育的杰出贡献,我认为值得颁发一个棉花糖奖章。”

这是他这几天旁敲侧击出来的小细节。佘雍当年和父亲出门的时候,晚上经常会在营火边烤棉花糖。佘雍当时可能正在赶路,发过来的是语音消息,语调慵懒:“很难吃,但是当年看电视剧看多了,总觉得那是什么露营的仪式,所以每次出门都说再也不要吃了,但是下次还是会买。”

沈观棋掂起一块粉白交错的棉花糖送到佘雍嘴边:“虽然不是烤的,但是我觉得味道也还不错?”

佘雍目视前方,只偏头叼过了那块棉花糖,然后自然地舔去了下唇上沾着的糖粉。猩红的舌尖从唇角一闪而过,而沈观棋强行绷住了肌肉才没有触电似的缩回手指。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从他指尖舔过去了?

佘雍面带笑意,吐出的每个字都又轻又缓:“谢谢,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就获得了两次沈博士的颁奖,真是值得铭记的一天。”

沈观棋缓缓收回手,指尖慢慢蜷在掌心里,佘雍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耳尖都红了。

“真可爱。”佘雍想道,同时感觉标记齿更痒了。

两人又默契地沉默下来,但是这次空气中流淌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等他们开到山脚时,天已经黑了,但这边的车倒是不少。山脚下堆满了趁着周末带家人孩子出来自驾游的疲惫社畜,他们三三两两地靠在车边,抽着烟放松醒神。

佘雍瞥了一眼时间问道:“要休息一会儿吗?”

沈观棋刚刚正随着车身轻微的晃动昏昏欲睡,此刻听到问话,便凭着本能自然而然地答道:“休息一会儿,然后我来开吧。”

佘雍挑眉,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食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掌下的皮革,虽然过去几年他从没关注过,但是他似乎记得……

佘雍善意提醒道:“沈博士的驾照带了吗?”

沈观棋一愣,随即彻底清醒过来。他前阵子整理了一遍原主的资料,而不知道是剧情需要还是怎么的,原主根本不会开车。

他呼了口气,放松了略微紧绷的声带,这才抱歉道:“完全忘了这事了。”

佘雍从善如流:“还是我来开吧,到山顶也用不了多久了。”

随即他便打开了转向灯,往标着“山顶方向”的路口开去。

沈观棋则拉了拉领口,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突然紧张还是车内空调打得偏高,他现在觉得有点儿热了。

之前就说了,这座山的商业化程度很高,山间公路修得很宽,两辆车并排通过也仍有富裕,路边是密密麻麻的路灯和装饰灯带,把路面和山体上的标语照得恍如白昼。

沈观棋偏头看向驾驶位,佘雍开车的时候显得十分专注,双手都好好放在方向盘上,目光也很少偏离路面。此刻明明暗暗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沉静又神秘。

佘雍感受到他的视线,侧头看了看他,嘴角就勾起了一点弧度:“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到了。”

沈观棋一边想着这句话好像在哄小孩,一边难以抑制地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中。

他又梦到了那场婚礼。

苍老的声音神圣又威严:“佘雍先生,你是否愿意与他结为伴侣,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而男人的声音平静如无风的深海:“我愿意。”

汽车慢慢停下的顿挫感唤醒了沈观棋,他睁开眼,还带着点刚刚回神的愣怔。

车已经开到了山顶的停车场,外面充满了欢呼笑闹的孩子,父母们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玩成一团,眼神中充满了和满电儿童困在一辆车上五小时后,劫后余生的欣慰和解脱。

沈观棋眨了眨眼,已经不愿深究自己怎么能把那个离谱的梦做成连续剧了。他抹了把脸,把后座的包捞到腿上,从里面翻出了一整捆荧光棒,随即掰亮了一根递给佘雍,眼中笑意盈盈:“我觉得,这次不是野营的野营或许也能有点儿创新的部分?”

佘雍也看了看窗外,声音带笑:“我有预感,咱们下去之后马上就能变成孩子王。”

沈观棋摸了摸下巴:“唔,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实施统治整个山顶的邪恶计划了。”

佘雍从他手里抽走了一根荧光棒,顺手弯成圆形固定好,然后托起沈观棋的左手,轻轻把它推到手腕上:“愿意为您和您的伟大计划效劳。”

而沈观棋则难以抑制地想起了方才梦中,男人在失焦的背景下从托盘上拿起戒指后转向他的场景。

我没救了。沈观棋平静地想。

本章看点:招式老套但有用的佘董和没见识过活魅魔的沈教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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