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几日摆摊的经验后，她们的生意渐渐顺手起来，有些矿工拿走小吃后，偶尔会投来欲言又止的目光，甚至会有人对着黎想叹气说：“真是辛苦你了。”

霍缪对此一头雾水，黎想倒是从那些带着几分怜悯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阵后终于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斯卡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当两人对上视线后整个人都吓得一激灵，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等到收摊时，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连几天都是相似的情况，不像是来特地找茬的，也不来受保护费，倒像是帮她们来看场子的。

黎想若有所思，趁着空闲多做了一份小吃，让阿水悄悄绕开人群送了过去。

等到人都散了后，黎想拍了拍霍缪的肩膀：“你先收拾着，我过去一趟。”

她绕到巷口，斯卡正坐在一个台阶上狼吞虎咽，听到脚步声后毫无防备地回头，看清来人后差点吓得噎住。

他猛地锤了好几下胸口才咽下食物，满眼都是警惕：“你……你又想干什么？”

“又？”黎想挑眉，“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来这是做什么？天天在这里转悠，不收保护费了？”

斯卡用叉子戳着盘子，低头不吭声。

黎想也没追问，转而说道：“我跟你打听件事，有几个和霍缪差不多大的孩子，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她描述了一遍那天推霍缪那几个人的特征，斯卡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他们啊，应该是卡师初级学院的学生吧，也是渔村的，怎么，他们也找你麻烦了？”

卡师学院？

黎想眉头紧蹙，霍缪怎么会和他们有过节？

她抿了抿嘴：“之前看那帮人把霍缪推下海，小小年纪，心倒是挺狠。”

“嗐，这年头，能成为卡师的，就是另一个阶层了，自然就和以前不同了。”斯卡满脸不以为意，似乎对这种欺压弱者的情况见怪不怪了，“力量在谁手上，就得听谁的。”

“所以你也是这样？因为我是卡师，你就自愿帮我看场子？”黎想睨了他一眼。

斯卡脸色一僵，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路过。”

黎想回头看着兴高采烈的霍缪，把自己的疑惑压了下去。

收摊后，两人没回海边，而是去了镇上的卡牌店。

橱窗里的卡组依然是之前那套，几天来依旧无人问津。

黎想径直走向柜台，敲了敲台面：“老板，你这收基础卡牌吗？”

头发花白的老板拉下眼镜扫视了她一眼，懒洋洋道：“生活卡可不收哦。”

黎想爽快地将几张卡牌放在柜面上，她的制卡天赋只能算一般，但胜在稳定，这几张战斗卡牌不算稀有，但技能互补，一起卖也能提高些身价。

老板当即推了下眼镜凑近看了几眼，发现确实是战斗卡后，比了个手势：“2000星币。”

霍缪倏地转头，2000星币？！

除了空白卡牌之外，其他消耗的都是从她修炼的指缝中节省出来的材料，昨天总共的花销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制卡这么赚的吗？

但黎想对这个价钱不是很满意：“老板，你这就有些不地道了，这可是上届初级联赛中的热门卡组啊，应该不愁没人买吧？渔村这么偏，你想凑齐也要花上不少时间，我这也是帮你节省时间啊。”

老板蹙眉，有些为难地比了个手势：“……2100星币。”

“2500。”

“2200。”

“老板，你这样何必呢。”黎想无奈，“要不这样，2400星币，你再给我几张那里的卡牌。”她伸手指了指角落的箩筐里那堆残破的卡牌。

老板愣了下：“你要那些做什么？那都是些废卡啊，用不了几次的，打骨折都没人要买的。”

“我有收集卡牌的爱好，想看看有没有没见过的卡纹。”黎想面不改色道。

老板狐疑地打量她，再次提醒：“这些卡检测过好几次，确实废了，说不定还有污染，上头说不定还有污染呢，别回头发现亏了又来怨我。”

“放心吧，我纯收藏。”黎想满脸真诚。

“行吧行吧。”老板见她坚持，索性大手一挥，“框里的都送你了，也省得我去扔垃圾。”

交易完成，黎想又去交易市场买了些材料才回了海边。

船舱里，霍缪盯着满筐黯淡的废卡挠了挠头，忍不住伸手想碰：“这些卡还能用吗？”

啪！

黎想拍开她的手：“没听老板说上面有污染吗，就敢直接用手拿？”

霍缪讪讪收回手，看着黎想在手掌处凝聚出一层水膜，然后从中挑出一张卡牌。她尝试着也在手上汇聚灵力，半晌后掌心处“噗”地冒出一股黑烟，干咳两声，装作无事发生般将手背在了身后。

黎想的精神力沿着卡牌构纹游走，发现灵力回路其实没有受损，只是被污染的能量阻断了而已。

她将灵力汇聚到左手的印记上，温和的灵力涌出，顺着灵力回路将那些黑气打散消融，灵力重新流通后，卡牌的黯淡消失，重新焕发了“第二春”。

霍缪目瞪口呆：“这……这就修好了？”

黎想唇角微扬：“你说呢？”

霍缪不由地搓了搓手：“这张卡能卖多少啊？”

指尖触碰卡面，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仿佛里面蕴含着无数能量，跳跃的火焰纹路映在她的眼底。

“市价估计200星币吧，毕竟是二手卡，比不上全新。”黎想把卡牌递过去，“你试试，这张卡你应该能用。”

这是一张白阶的【火球术】，对比其他战斗卡，品阶是低了点，但是和霍缪的灵力属性相合，使用起来应该能顺畅些。

霍缪猛地将手缩回，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去卖掉吧，我现在用不上这些的。”

黎想蹙眉：“你应该知道，等攒齐了航票钱我就要走了，到那时你就得靠自己了。”

“我知道。”霍缪坐直身体，“我现在也在很努力地修炼灵力了，肯定能保护好自己的。”

“不，你不能。”黎想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到有些冷酷，“我之前也以为只要你能使用灵力，对付那些混混肯定不成问题，但是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和卡师学院的人也有牵扯。”

霍缪张了张嘴，倏地沉默了下去。

黎想直视着霍缪突然躲闪的眼睛，指尖轻轻敲击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其实你是知道自己可以使用灵力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她看到自己使用灵力的时候并没有太过震惊，相比较斯卡他们才是正常反应。

霍缪的视线飘向舷窗外晃动的海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脖子上的旧伤疤：“以前……有卡师想收我做学生，但是在检测时我忽然又用不出那些能量了，听那人我这种情况是‘假性天赋’，所以……”

黎想目光沉了下来：“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挺多的吧。”霍缪向后用双手撑住地板，忽然笑了笑，“卡师和我们不一样，想在贫民窟收个学生，消息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但我这不是没被收走嘛，大家对我还挺同情的，就连租这个船屋都打折了呢。”

“你在做检测之前，和那几个卡师学院的见过？”

“应该见过吧？”霍缪努力回想了一下：“那时候我们关系还没那么糟……”

黎想有些恨铁不成钢，用力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现在明明能使用灵力，还觉得自己真的是假性天赋？就没想过当初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了？”

霍缪这下彻底沉默了。

她抿了抿嘴：“也不是没想过，但是想这些没有意义，我喜欢朝前看，我其实不是很喜欢那个卡师，又古板又高傲的，发现我有‘天赋’时态度还算亲切，一听说我检测失败，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她抬眼看着黎想，“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不用鼻孔看人的卡师。”

黎想无奈到想笑，然后正色道：“你觉得人家用鼻孔看你，你又何尝不是在仰视他。像我这样的卡师其实还有很多，但你得自己站起来。”

她再次把卡牌推过去：“现在我们换一下目标，光会使用灵力可不够，你必须在我走之前觉醒天赋，然后，去参加社招，堂堂正正地获取一个身份。”

霍缪脸上闪过几分挣扎，嗫嚅道：“我真的可以吗？”

“放心，我有经验。”黎想眼底闪过自信的光，“我虽然决定不了你的天赋，但怎么通过社招，我可是‘专家’。”

……

等霍缪自行去熟悉卡牌期间，黎想又泡进了海里，灵力在体内流转，舒适地呼出一口气。

海水没过她的胸前，随着波浪微微起伏，她游到一处无人的海域，悄悄潜了下去。

水中飘着微弱的灵力，她将卡灵们都放了出来，在海水的包裹中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目前计划有所更改，要是等霍缪顺利觉醒开始社招后她再离开，那就得在麦加星多逗留一些日子，也不知道昭宁那边怎么样了，估计等她回去，又少不了几顿苦瓜大餐伺候。

她好笑地摇摇头，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异常的波动。

黎想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向更深处，那里的水昏暗不清，悄然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不是嗅觉感知到的腥臭，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层面的厌恶，像腐烂的海藻缠绕着神经，出于本能的排斥。

哗啦！

一道缠着水草的身影瞬间窜了出来，黎想反应极快，足尖轻点，顺着水流倒退数米，手中灵力操控着水波凝聚出锁链，四面八方缠过去，将那袭击者牢牢束缚住。

水下作战凶险万分，她必须全神贯注。

阿水和蛋黄灵光微闪，同时附着在她背后，体内的灵力形成一个循环，她的力量顿时更足了些。

那东西疯狂挣扎起来，几下便逃开了水链的桎梏。他的动作十分诡异，下肢轻摆身形立马推近了数米，就像有无形的力量推动他进行了瞬移一般。

眨眼间，那人已经近在眼前！

黎想目光一凝，对方对水元素的操控并不比她低，她抬手凝聚灵力，卡包里光芒一闪，掌心的海水海水瞬间压缩成高压水弹，左手微微温热，独特的能量加持下，水弹内部旋转着星沙般的蓝色光粒。

她一个翻身，高雅水弹径直向前方炮轰而去。

那人来不及躲闪，当场被击中，狂涌的激流在胸口炸开，周遭的水流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将附着在那人身上的污秽杂物尽数冲刷了个干净。

清澈的海水中，袭击者的真容逐渐清晰起来：左边脸惨白孱弱，右边脸却被又厚又杂乱的病态青灰鱼鳞包裹，那双眼睛瞳孔已然缩成了一条细线。

在水面阳光的照射下，那双眼时而疯狂暴戾，时而挣扎清明，脖颈间狰狞的血管突突跳动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黎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症状，怎么会和基因病发作时这么像？

_(:3 」∠ )＜..。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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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污染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