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回到岸边的时候天都快亮了，霍缪在岸边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她的瞬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她快步上前几步，又忽然停下：“我还以为你离开了。”

小孩的语气有些闷闷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黎想挑眉：“我航票钱都没凑齐呢，能跑哪儿去啊？”

霍缪别开脸：“你还可以出售卡牌啊，比起摆摊来说轻松多了。”

黎想多看了她一眼，忽然明白过来小孩这是怕自己把她一个人丢下，心头一软。

她微微俯身：“放心，就算要走，我也会好好和你道别的。”

霍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住她的衣摆：“你回去后，也是在蓝星上学吗？”

“嗯，我没打算去别的星球。”

黎想：“应该吧，我也”

“那我也要报蓝星的学院。”小孩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

黎想怔了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啊！到时候我请你吃最正宗的华夏美食！”

两人回到船屋开始整理食材。

小银鱼在狭小的船舱里来回打转，时不时撞在黎想的背上。

“别闹。”黎想放下手中的活，一把揪住莫名躁动的天赋卡灵，突然发现了一丝异常。

小银鱼的眼里闪动着异彩：“x……xi……”

嘻嘻？

黎想用灵力将其托在掌心，恍然大悟：“原来你叫嘻嘻？”

她看了眼安静待着的两只小水母：“你们是不是想看动画片？行，我给你们放。”

小银鱼眼睛瞪圆，腮帮子鼓了鼓，冲着黎想喷出一串泡泡，然而语言不通的下场就是根本无力反驳。它瘪瘪嘴，只能垂着头飘到角落里窝着了。

……

港口，“蓝星风味”的摊位前人来人往。

黎想好不容易腾开手，看了眼不远处披着厚厚兜帽正在招揽顾客的身影。

他们遮得很严实，但黎想还是从印记中反应过来，不禁挑了下眉，那帮海族怎么上岸来了？

等收摊后，黎想直接把人堵在了巷子里。

几个海族低着头，不敢说话。

定澜戳了戳手指：“还没到黑市开启的日子，我们也没别的事做，就想着能不能来帮帮您……”

黎想抱着手臂打量了他们几眼，忽然问道：“会做饭吗？”

定澜挠头：“只会做海鲜汤。”

黎想把他们带回船屋，让他们当场熬了一锅。汤色澄澈，鲜香浓郁，比起她们之前在其他餐馆里喝到的还要鲜美几分。

霍缪凑近嗅了嗅，眼睛一亮：“难道因为你们也是海鲜，所以特别懂海鲜怎么煮最好吃？”

空气瞬间凝固，这可真是地狱笑话了。

黎想倏地捂住她的嘴，嘴角抽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定澜眨了眨眼，倒没生气：“我们海族和海鲜可不是一回事。虽然千万年前可能同源，但现在我们早就是两个物种了。”

黎想悄悄掐了霍缪一下，提议道：“既然你们也闲着，不如和我们一起摆摊？正好也可以让霍缪练习一下操纵火元素。”

用灵力加热炉灶吗？

小孩沉吟了一会儿：“可是我灵力增长得很慢，会不会撑不到煮熟一锅汤啊？”

黎想皱眉：“不应该啊……你之前冥想的时候速度不是很快吗？”

霍缪：“只有刚开始的时候快一些，现在修炼时都有些闷闷的，火焰没几下就灭了……是不是因为我天赋太低了？”

黎想示意：“伸手，让我看看。”

霍缪掌心窜出一簇橘红火苗，焰心忽大忽小，挣扎几秒后，“噗”地熄灭了。

定澜几人瞬时间往后挪了好几步，这火焰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热量，实际上烤得他们脸上的鳞片都有些绷紧了。

霍缪讪讪，每次都是这样，明明灵力还没耗尽，但火苗就是坚持不了多久，她怕黎想为难，于是道：“要不我还是专心摆摊算了，反正也挺赚钱的。”

黎想狐疑，这不是天赋的问题，倒像是底子受损，就和最初的她一样，但自己是先天不良啊……

她皱眉：“当时你去做测试灵力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霍缪回忆了一番，也有些不确定：“好像差不多？每次我想尝试使用灵力都是这样的。”

黎想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看来那帮人当初给她灌的东西，还是伤到了她的根基。

她面无表情：“等黑市一开，我们去找修复身体的材料。起码也要把身体恢复好才行。”

几日后，黑市开启。

黎想一行人披上黑斗篷戴上面具，趁着暮色潜入了暗礁区。

霍缪怕水，全程被黎想用水泡包裹着，完全不敢大口呼吸，直到抵达目的地才松开黎想的衣袖。

海底黑市藏在一艘废弃的巨型潜艇里，内部有防水屏障可以隔绝海水，生锈的金属廊道里挂着无数盏发光珊瑚灯，荧光映照出窗外绿油油的光晕，将黑市衬托出了些许诡异。

商贩们戴着厚实的面罩，遮掩住了自身的样貌，沉默地守在自己的摊位前。舱里各种材料出售，或许是因为在海里，所有海兽相关的材料格外多。

深海鱼骨、变异的珍惜鱼种、鲸鱼蜕牙……各种材料塞在玻璃管里，泛着古老又神秘的气息。

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

蓝星的黑市总是热闹的，而这里，像是被一种规则桎梏，就连讨价还价的声音都压在了喉间。

定澜悄悄推了推她，压低声音：“大人，我们先去换通行钱币吧。”

一道道光扫过潜艇各个角落，黑市里交易用特制的钱币进行结算，直到出口才能兑换成星币。

黎想看了眼换出来的这些硬币，兑换比例和星币是1:100，硬币上印着沉船图案，转动时还能看到诡异的蓝光，外人几乎无法复刻。

她摸索着硬币表面，总觉得硬币里的那股能量有点熟悉。

定澜带着鱼骨面具，一进来就有商贩和他打招呼：“人鱼骑士，很久没来了啊。上次的珍珠有给我留着吗？”

定澜笑着摆手：“最近忙呢，这不是有空就来了嘛。”

霍缪眨了眨眼：“人鱼骑士？”

定澜耳尖泛红：“在黑市里，没有人会用真名的，一般都叫代号。”

霍缪眼里闪过亮光，角色扮演吗？这个有点好玩。

她兴奋地拽了拽黎想：“那我们叫什么啊？”

黎想勾唇：“那我就叫‘海商人’吧。”

霍缪眼珠转了转：“那我就叫‘流浪乐手’吧。”

黎想逛了逛周围的摊位，忽然发现净化属性的材料特别稀缺，就连最基础的药草都没看到几根。

她好奇地问了常来的定澜，海族目光一暗：“港口有座工厂你们知道的吧？”

那是海边的标志性建筑，每天都在排放滚滚黑烟，让黎想有些不舒服。

定澜：“他们上次又排放污水，我本想堵住管道，结果这次的污染格外严重，我没抗住，差点就……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黎想眼神一凛：“所以你们的污染是人为的？”

定澜咬牙恨恨点头：“麦加星的污染被控制在特定海域，最先遭殃的就是我们。我们吸收一部分，海兽再吸收一部分，剩下的才会扩散。如果你们去过那边的海底，就能看到底下到处都是海兽尸体。”

这简直是让他们当□□净化器啊。

黎想若有所思，一般的工厂是不会有这么高浓度的污染的，除非，他们在暗中掩盖着什么。

几人在角落里找了个空位，黎想刚摆出一排卡牌，旁边戴着章鱼面具的商贩忽然“啧”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船舱里格外清晰。

黎想的手一顿，抬眼看向那人。

那个商贩从角落里抽出一张蓝色边框的卡牌，品阶不低，只是卡面上有一半仿佛被墨水浸泡过，让整张卡牌都黯淡了。

那人敲了敲卡牌：“真巧，你的这套‘水灵共鸣’套组要是能补上我这张主卡，价格能翻三倍。”

对面的商贩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扫了眼黎想朴素的斗篷：“老章鱼，这新人卖的不过是一堆垃圾卡，你搞什么下马威。”

他状似回忆道：“这堆垃圾卡连鉴定所都放弃修复了，上次那个自称能修复污染卡的制卡师，现在还在医疗舱泡着呢。”

黎想眸光一闪，不经意地看向一旁，这是看出来她这些是修复后的二手卡了？

章鱼面具商贩在一堆刺耳的笑声中不作声，只继续敲击卡面，那块被污染浸透的墨渍晕开暗色的流光。

“如果你能修复好，500黑市币，怎么样？”

黎想挑眉，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她接过卡牌后先用灵力试探了一番，卡面闪过稀碎的蓝光，这张卡其实已经超过她的极限了，但如果只是净化，她还可以用印记里的灵力作下弊。

卡牌核心完整，但污染像蛛网般缠绕着能量回路，这些能量刚好卡在她的临界点。

不过……

她微微抬头，目光带着深意看向了那位章鱼面具，这张卡并不是普通蓝阶卡，而是伪装过的蓝阶天赋卡牌。

她心底忽然泛起一丝冒险的愉悦，有点意思。

黎想轻笑一声：“我可以试试。”

对面仰起头，面具后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屑：“小鬼，少骗人，这卡根本修不了！”

黎想看向对面，声音放粗：“看来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卡牌在指尖翻转：“那不如加个彩头？我如果修好，就随意在你的摊位上挑三样材料？”

章鱼面具的呼吸一滞，坐直身体诧异地看了过来。

修修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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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海底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