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呵斥,有石子破空飞来,正好打在周深手腕。
他手一抖,匕首便摔了出去。
原来下山来打水的容寄雪听见这边响动,过来一瞧,正好看见周深举着匕首要行凶,便随手捡起一枚石子掷出,这才救下徐辙。
她上前扶起地上徐辙,问道:“徐叔,你没事吧?”
徐辙对她勉强一笑:“还好。”
哪里是还好!容寄雪看见他手指不正常地弯曲着,周深那一脚可没有留情。
若非今日她恰好下山打水,徐叔的右手恐怕就保不住了!
容寄雪站起身,冷眼看着周深:“小小年纪,行事为何这样歹毒!”
周深一边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边打量着她:“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本世子面前,哪里轮得到你说话?!你识趣就滚远点,否则本世子连你一起教训!”
容寄雪听了这话,突然收起怒容,心平气和地笑了起来。
对付熊孩子,只讲理显然是不够的。
她飞身向前,周深一骇,赶忙后退,他带来的护卫也纷纷抽刀挡在容寄雪面前。
但容寄雪可不是几个武功平平的护卫能对付的,后天大圆满的高手,就是整个陈侯府中,也不过寥寥二三人罢了。
她身如灵蛇,出手如电,瞬息之间,周深的护卫便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没了倚仗的周深终于慌了:“你知道我是谁么!要是伤了我,往后你在这吴国再无立足之地!”
容寄雪才不把这话当回事,伸手轻松挟制住他,拎着周深到徐辙面前,冷声道:“道歉!”
周深挣扎了半天,死活挣脱不开容寄雪,听闻这话,哼笑一声:“一个贱民,也配让本世子道歉!”
他轻蔑地扫了徐辙一眼,全然没有半点悔意。
容寄雪被气笑了:“知不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落在我手上,还敢嘴硬?”
周深脸色阴郁:“本世子教训一个贱民,有什么错?我不道歉,你又能拿我如何?!”
“你竟是一点不觉得自己错了?”容寄雪皱起了眉头。
“死在本世子手上,是尔等庶民的荣幸!”周深阴恻恻地看向徐辙,若不是怕阿娘知道了伤心,他一定直接要了这徐家父女的性命!
这已经不是熊孩子了,容寄雪深吸一口气,低头逼视着周深:“你当真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
“本世子怎么会有错!”周深嚣张道,他一向瞧不起徐家父女,又怎么会向自己心中卑贱的庶民低头道歉。
就算现在落到容寄雪手里,他也觉得,容寄雪不敢对他怎么样。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容寄雪的手握上周深手臂,“我倒要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和你口中卑贱的庶民不同,是不会痛的!”
她手上用力,周深瞪大双眼,随即惨叫一声,手臂不自然地垂了下来。
容寄雪讽刺地笑了一声:“看来你与你口中的庶民,也没什么不同。”
她说着,折了周深左手:“这只手,算利息。”
松开周深,容寄雪最后警告道:“你最好记得,任你有什么身份,终究不过**凡胎,会痛会死。”
周深疼得在地上翻滚,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这句话。
容寄雪不再理会他,扶起徐辙就要回山上。
两个人在山道上正好遇见匆匆忙忙赶来的徐元歆,她去村中送饭,听说父亲被人强行带走,立刻沿着村人指的方向寻来。
徐元歆面色惨白,显然被吓得不轻,又因为一路跑来,喘着粗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看见徐辙和容寄雪,她缓了口气,这才唤了一声:“爹爹!”
徐辙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徐元歆却没有放下心来,她上前查看,只见徐辙肩上的伤口不停向外渗着血,身上还有一道鞭痕,最严重的,则是沾了血和泥的右手。
徐元歆的眼泪不住落下,她含怒问:“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歆娘,没事...”
徐辙本想含混过去,徐元歆干脆不看他,转而问容寄雪:“是谁干的?!”
容寄雪看了徐辙一眼,犹豫道:“是个少年,嘴里老说自己是什么世子...”
“周深!”徐元歆咬牙吐出这个名字,她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我要向他讨个说法!难道陈侯就可以滥用私刑欺压百姓么!”
徐辙劝道:“阿容方才折了他的手,也算为我报了仇,歆娘,此事就让它过去吧。”
徐元歆还不愿意,徐辙加重了语气:“便当是为了你阿娘,别让她难做。”
话说到如此,徐元歆只得抹了一把泪,恨声道:“我没有阿娘!”
“歆娘…”
徐元歆哽咽着重复一遍:“我没有阿娘。”
她还是妥协了,沉默地扶着父亲回山上去。
*
另一边,容寄雪下手并不算重,这些护卫不过奉命行事,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在她离开后,周深的护卫就从地上爬起来将他扶起。
周深自幼娇生惯养,哪里受过筋断骨折的苦,他疼得直叫,两只手耷拉着,护卫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将他抬起来往侯府去。
回到府中,陈侯府下人看见如此狼狈的周深,顿时乱成一片。
还是管家喝止住忙乱的下人,命人赶紧去请大夫,又差人禀告陈侯和陈侯夫人,局面这才稳定下来。
陈侯夫妻得了消息,立刻赶到周深房中,这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如何能不上心。
到了房中,只见周深躺在床榻上,脸色煞白,两只手都被包得像大粽子。
陈侯夫人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敢对你下如此狠手?!”
“我这就入宫,请王后为深儿做主!”
陈侯拉住夫人的手腕:“且等等。”
他看向周深:“深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周深看了父亲一眼,口中道:“之前我听说阿娘想将那徐家女儿接来侯府,恰好今日去浮阙山打猎,便想见一见徐家父女,若是可以,就顺路将姐姐接来,也给阿娘一个惊喜。”
“哪知道那徐辙是个不知变通的死脑筋,只说阿娘要抢走他女儿,丝毫不考虑阿娘的一片苦心。我与他分说,他不仅不听,还让人折了我的双手...”周深垂下眸,好不委屈。
陈侯夫人气红了脸:“这...这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却不说去王宫告状的事了,毕竟她心中对徐辙父女是有不少亏欠的。
陈侯夫人一点也不怀疑周深的说法,在她面前,周深一直都是懂事知礼的好孩子。她哪里知道,背着她和陈侯,周深行事是何等乖张放肆。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陈侯夫人拧着帕子,“我一定要为深儿讨一个公道。”
她说完,就急急往门外去,陈侯最后看了周深一眼,快步追上她。
周深被自己父亲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他眼珠转了转,高声唤来小厮:“我阿娘去做什么了?”
“夫人吩咐人备车,要去浮阙山呢。”
周深靠在床头,心念急转,片刻后招过小厮,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去告诉于管事,将这些年节礼之事认下,就这样说...阿娘心软,哭诉一番,至多也就是罚个一年半载的俸禄。这事他认下了,我以后不会亏待他的。”
小厮点头应是。
躺下身,周深笑得很是得意,这样叫他烦心的两桩事就都解决了。他伤成这样,阿娘再不会有将那徐家女接来的心思。
至于那个敢对他动手的女人...哼,且等着好了,只要她还在王都一天,自己总有收拾她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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