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的相处依旧和睦融洽，四位家长一起旅游回来不但没有闹过矛盾，看起来关系更亲密了。
除夕当天，杜家没请任何家政，六人从早上就开始忙，炸年货逛超市，挂灯笼贴窗帘。
林沅从厨房端来糨糊，杜临意站在梯子上贴对联。院门太高了，林沅耐心地粘好糨糊，递给杜临意。
“你千万小心点，别摔到了。”
杜临意应了一声，贴好后从梯子上蹦下来，他太高兴了。
光明正大地搂着林沅进厨房，秦蔓和白樱正在厨房炸年货。
“妈。”
林沅叫了一声，白樱抬手就要赶他出去，“到厨房来干什么，全是油烟味儿。”
“没关系的妈，”林沅看了眼盘子里金黄的小鱼干，“我能吃一个吗？”
“可以，”秦蔓笑道:“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谢谢妈，谢谢阿姨！”
林沅雀跃地拿了一块小鱼干塞嘴里，味道鲜美，非常酥脆，他拿了一个自然而然地塞给杜临意。
“好吃。”
秦蔓道:“等出锅了慢慢吃，你现在去把卫生都搞干净了，窗户什么的都擦擦。”
白樱惊讶道:“这么多地方，小杜一个人擦呀？”
“锻炼锻炼他，”秦蔓笑道:“否则白长那么大个儿。”
“哦……那让沅沅帮他吧。”白樱对林沅使了个眼色。
“那怎么行，你们是客人。”秦蔓道:“何况沅沅白白净净的，他哪儿能干这种累活，沅沅你去沙发看电视，卫生交给杜临意就行了……”
“没关系的阿姨，我很能干的，我帮杜临意没问题。”
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几人交谈声碰在一块儿，杜临意脑瓜子嗡嗡的，他妈妈也太爱林沅了，他打算今晚就出柜，希望他妈妈能保持吧。
晚上八点，丰盛的年夜饭准备完毕，六人坐在客厅里，美酒美食，投影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外面是郊外的烟花炮竹声，过年的氛围感十足。
然而六人刚坐下没多久，杜海文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是爸爸。”
几人放下筷子站起身，杜海文披好外套，“门锁了，我出去接他。”
林沅筷子没拿稳，啪嗒掉到了地上，他用求助地眼神看到杜临意。早知道他们应该早点坦白的！
杜临意握了握他的手，“安心。”
白樱和林秋北也出去接了，老爷子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看到规规矩矩站在客厅里的两位小辈，目光最终落到林沅身上。
又很快移开了。
林沅努力笑了笑:“爷爷。”
“嗯。”杜海文无比寻常，“都说过了?”
“没有。”林沅知道杜松平的意思，最后恭敬地看着杜松平，“爷爷，新年快乐！”
“不敢说?”
杜松平的嘴角挂着笑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几人重新落座，杜海文道:“爸，您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要提前说，秋北一家人还会过来吗？”
“如果杜叔想，我们愿意过来叨扰。”林秋北道。
“哎……”玩笑过后，杜松平表情淡下来，似乎是在追忆着什么，“这些年……你们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都好，”白樱笑道:“就是应该早些回来和蔓蔓他们团聚，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
说着和秦蔓笑着对视一眼，杜松平扫了眼，表情甚至有些欣慰，“看见你们关系还那么好，我就放心了……”
说到最后，还泄了一声叹气。
林秋北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杜叔，我父亲的事多亏了您，我也知道您尽力了，当初选择离开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想换个环境，希望您不必在介怀我父亲的事，新的一年大家都向前看。”
杜松平抿紧唇，站起身和林秋北碰了碰杯。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杜临意也被杜海文推着喝了很多酒，林秋北便道:“要不沅沅少喝点葡萄酒，也敬你杜爷爷一杯。”
“好。”
林沅站起身，正要倒酒，杜松平便抬手制止他。林沅便又乖巧坐下。
“在京大见过沅沅很多次，每次都觉得熟悉，奈何杜临意这小兔崽子不肯告诉我。”
杜临意低着头，在桌下攥紧林沅的手，两人一起紧张起来。
“我说两人为啥关系那么好，每次见都是黏在一起。”
白樱笑了笑:“两个孩子从小关系就好，沅沅在墨尔本的那些年总是魂不守舍，说想他的肚肚哥哥呢！”
“我当时不知道呀，就好奇，”杜松平酒劲上来了，脸颊喝得通红，“结果我发现的唯一原因你们猜是什么？”
“……”
杜松平:“他们俩在谈恋爱。”
“……”
餐桌瞬间陷入诡谲的沉默，杜海文张大嘴巴，哈了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最后硬生生道:“爸，您喝多了……”
其余人更是五脸震惊，林沅的脸比他们喝了好多杯酒都红。
林秋北一脸严肃地看向林沅，问:“沅沅，你杜爷爷说的是真的?”
林沅点点头，“是真的，我确实是和杜临意在谈恋爱。”
白樱和秦蔓张大嘴巴:“啊?”
“胡闹。”林秋北想拍桌子，但这实在杜家，也就忍了，“我从你小时候就觉得你对小杜不对劲，你是不是把人家带坏了……”
“叔叔！”杜临意开口，“不是沅沅带坏我的，我从小……就喜欢他，那时候他还是个女孩子，咳咳那时候他还装作女孩子……我从小就希望长大能娶他当老婆。”
白樱垂睫:“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把沅沅打扮成那样，不仅让沅沅心理受到创伤，还害了小杜……”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秦蔓握住白樱的手，眼里满是动容，“这些都是孩子们你情我愿的事。”
“好了……”杜松平揉了揉眉，“我今日这么说可不是告状啊，要是两个孩子愿意就成全了吧，反正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杜临意朝他爷爷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他正纠结怎么开口呢！
四位家长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沉默，杜松平给四人倒了满满一杯酒。
“都吃饭，沅沅到我们家肯定不会吃亏的。”
“不是。”林秋北摇摇头，“沅沅从小身体就不好，他这辈子我和白樱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够平平安安，这方面我们看得很开，倒是小杜……可惜了小杜这么优秀健康的人了，他应该值得更好的，况且……”
“叔叔，我觉得林沅就是最好的。”
杜临意站起身，打断林秋北的话，“我爱沅沅，我乐意照顾他，就像你们对他的感情差不多，我也希望他可以健康平安，为此，我会付出全部努力，他是我学医路上的勇气和底气。”
“小杜，我觉得你得认真考虑……”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叔叔阿姨。”
林沅心如擂鼓，他安静地坐在一边，秦蔓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他意外地看向秦蔓，叫了声“秦阿姨。”
秦蔓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害怕，你这小孩儿我从小都喜欢，多了你这么个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杜海文呵呵道:“两家联姻是好事啊！俩孩子从小我们还在说沅沅要是女孩子就订个娃娃亲，现在好了，他俩自己看对眼了，都吃饭吃饭，别把气氛搞得那么僵大过年的……”
这顿柜出的是有惊无险，几人重新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着，最后几杯酒下肚，除了林沅大家都有点儿高了，讲话也变得毫无芥蒂起来。
“真是便宜我们家沅沅了。”林秋北道。
“杜临意喜欢就好，”杜海文道:“我们从不愿意干涉他的感情事……况且，沅沅这孩子心细，能管得住杜临意。”
“说起来，我在墨尔本的时候就觉得他俩不对劲……”秦蔓喝高了，回忆起模糊的细节。
“嗯，我当时不敢说。”白樱道:“小杜待在沅沅房间里将门反锁就觉得不对劲，当时我没敢往那处想……”
“……”
年夜饭吃到尾声，林沅主动收拾碗筷，杜临意忍着晕乎乎的脑袋陪他一起洗碗。
“你都晕成这样了，去看电视，我一个人可以。”
“不行，我来洗，你来擦干净就行。”
林沅将他拖到厨房，吻了吻他的脸颊，“乖，你今天都忙一天了，我洗吧。”
让一个醉鬼洗碗实在太不安全了，林沅做出生气的模样，烦躁地把杜临意推到沙发里坐着，顺便给他剥了一个砂糖橘。
杜松平抽了根烟，醉意压下去几分。
“沅沅心脏方面你们这些年有没有注意，他脸色很不好。”
“他心脏就是有问题的，前些年也一直在墨尔本给他治疗，自从回了宏市后就好多了。”
“平时那你一定要多加注意，定期给他体检……”杜松平蹙着眉，操心道。
杜临意听着，十分不安，“沅沅很严重吗？”
杜松平道:“不要觉得这些年没痛过就万事大吉了，他爷爷那么严重，在心脏上罕见地长恶性肿瘤，本身肿瘤这种东西遗传就很常见……”杜松平说着不安地摁掉烟头，对杜临意道:“你也是学医的，沅沅既然现在是你男朋友，平时多长点心眼，观察观察他的脸色。”
几人喝了太多，提起这件事也不会有深刻印象，杜临意牢牢记在心里，他冲去厨房不由分说地将林沅推出去，自己包揽剩下的活。
林沅觉得他莫名其妙，有些生气。
洗完澡后林沅扶着杜临意去卧室，他酒早就醒了，这会装着呢。
倒在床上的那一秒，他勾住林沅将他同他一起摔下去。
“沅沅，我好开心啊，他们都同意了。”
“嗯，我也开心。”林沅道:“虽然知道他们或早或晚都会同意，但这一刻真的开心。”
杜临意压在他身上，忍不住亲吻他的嘴唇。
今天太累了，杜临意也没多余心思，脑袋里全是杜松平说的话，他枕在林沅胸口，听着心脏跳动的声音，总感觉它们是在抨击杜临意的胸膛。
很有活力的心跳，以前原来也会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