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临意一夜都没睡好。
杜松平的话一直游荡在耳边，什么肿瘤遗传，林沅的脸色不正常……
新年都是提心吊胆地过去的，年初三一过，杜临意就不由分说地压林沅到医院检查。
心脏问题确实有，不在急性期，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不能太多剧烈运动。
开学后杜临意迎来在本部的最后一学期，他的业余时间越来越少，课业也越来越多。
他和林沅现在沦落到一星期只能见一次面，有时候还见不到。
空闲下来的某天是在五月份，周末，杜临意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和林沅去认认真真约个会，结果这人说他没空。
“你到底在忙什么啊？从上学期就不正常了……”杜临意搬着一沓书上楼，“林沅，要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事故意瞒着我，我肯定是会生气的。”
林沅态度非常柔软端正:“我不会干坏事的，你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嘛！”
他一求饶杜临意心里就范痒，叹了口气便再也凶不起来了，晚上他打算和江落去啤酒节。
杜临意对啤酒不感兴趣，江落喜欢，不喝酒可以看节目玩其他项目，权当散心。
除了他们，江落还叫了篮球队的人，他们点了一堆吃的刚坐下，杜临意就说去别处逛逛。
晚上很热闹，人挤人，有一家子出来逛的，也有不少小情侣。
杜临意见到林沅就这么没有任何前奏，他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林沅站在一排打气球的地毯前，认真给一对情侣指导着玩具枪，这是射击项目，总共二十个气球，打中多少会有相应的奖品。
那是一对同性情侣，矮一点的男孩儿长得非常秀气漂亮，林沅正耐心地教他怎么用，几句话说完后，男孩儿抬头看着高个儿男生，两人相视而笑。
开｜枪之后自担乱飞，即便林沅退开，一排太多顾客，还是会有子弹弹到他身上。
杜临意趁沉脸色默默看着，他说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二十发子弹很快用完，男孩儿对着林沅撒娇道:“小哥哥这枪很不好用，可以偷偷送我们几发子弹吗？”
林沅露出为难的神色，枪不好用是真的，自从在这里打工后，他知道狡猾的老板有时候是故意的。面前这对情侣算是有礼貌的，好多顾客都直接开口骂说他们骗钱呢。
“只给三颗哦……”
“你干什么小林。”老板娘坐在不远处指着他，“扣二十块。”
林沅羞愧地吐吐舌头:“好吧。”
“你无所谓是吗？我看你这一身名牌，也不差钱的样子，所以工作态度就随心所欲，等这个顾客走了你去跟我搬水……”
正要应下，手腕被人用力握住，林沅吓了一跳，抬头对上杜临意黑沉的脸。
“杜临意！”
“跟我走。”
他声音从来没那么冷过。
步伐太快了，林沅需要通过小跑才能跟上。
“你怎么会过来，你先放开我行么？我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回来再跟你解释。”
两人走到隐秘的拐角，杜临意攥紧林沅的手腕让他贴近自己。
“解释。”
“我……”
“说不出口吗？”杜临意表情严肃，显然是气急了，“林沅，在这之前我给过你很多次解释机会，你没有一次向我坦白过，是不是从上学期开始的?”
“……”
“说话！”
林沅身子抖了抖，他攥紧拳头缩到身后，“你别那么凶……”
太热了，林沅应该忙活了很久，这也是杜临意看到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印象里林沅是有严重洁癖的，他永远清清爽爽，而面前这位……
鸭舌帽随意压在头顶，湿发胡乱贴在额头脸颊还有脖颈，衣服也湿透了，脸颊是劳碌过后喘不来气的红。
太委屈太惹人怜了，杜临意差点就把林沅拥住，但这次他克制住了。
“你很差钱吗？”
“……”
“如果差钱或者是你遇到了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商量，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有多……”
“我好得很。”林沅倔强道:“我是身体是比一般人差，但不是一点事不能干，我想用我自己的能力赚点钱，去给你买礼物。”
“为了我?”杜临意笑了，他没心软，反而更加生气了。
“也不全是。笑笑他上学期干了份招聘兼职，当时缺人才问我有没有想法，我答应了。”
“所以呢？你一直干到现在？”
“……”
“买礼物买礼物，我什么都不缺你为什么要因为买礼物！”杜临意提高了声调，“林沅，你总是这样，你难道会不知道我最需要的就是和你见见面约约会仅此而已，明明不差钱，为什么要因为买礼物一次次拒绝我，为什么要因为礼物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牺牲我们两见面时间买的礼物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
林沅看着杜临意的眼，眼里带着害怕和不可置信。
身体也渐渐发抖，杜临意生气的样子让他陌生。
“上次也是这样，偷偷学珐琅项链弄得满手是伤，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原来你不喜欢……”林沅声若蚊吟，“原来你说喜欢都是装出来的，那就是我自以为是不会谈恋爱，但是恋爱不就是付出吗？不能全靠一方付出对不对？”
他下意识看向杜临意脖颈，这么热的天，杜临意的锁骨处空空如也，他并没有将那条项链戴在身上。
“我……”
杜临意刚想解释，他是因为来前洗澡，摘下项链走得急忘记带了。
“可是我也想努力为这段感情做点什么，你总是把我护的那么好，让我每次都下意识觉得我是应该被呵护的女孩儿。”
“杜临意，我有时候都在想，你是不是一直将我当成小时候的园园，其实你喜欢我是因为喜欢那个叫林园园的女孩儿……”
杜临意摇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我也是个男生，这些事我为什么不能干了?就算不是为了礼物，锻炼自己有错吗？”
他眼眶红了，却倔强得没有流眼泪。
“林沅，我……”
“我要去工作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匆匆忙忙的偶遇，不愉快的收场。
林沅走后杜临意才反应过来，他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偶遇林沅然后第一次和他吵了一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