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一次，你就可以获得10s单手举卡车的怪力。怪力持续时长10s内可叠加，10s后自动消失。”
“你要好好活着。”
系统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
颜戚抬头一看：体育器材室，三个男高站着，一个女高坐着，个个校服穿得歪歪扭扭。为首那打银耳钉的寸头最高，麦色皮肤，眉目锋利，骨相硬朗，目测一米九几。他双手插兜，指根上隐约漏着银光——应是戒指。
这人颜戚认得。薛驰，他上辈子的金主。
这戒指是他妈妈的遗物，只在他俩不可名状时才见人摘下来。
现在，回到16岁。
光是看他一眼，就能让颜戚蓄满眼泪。原本和他对视的薛驰眼神游移。
高二，因从女友口中得知颜戚暗恋他，薛驰和他的小团体霸凌了颜戚整整两年。孤立，殴打，逼他抽烟逃学，频繁偷走他的教材和笔记。高考前两天，还叫人把颜戚骗进废弃工厂，打断他一条腿，使他错过了高考。
家里要供哥哥出国读艺术，继父不愿供颜戚复读，他只得进工厂流水线。换过好几家工厂，四年后不幸进入薛氏的厂子，因腿部残疾，主管和工友对他百般刁难。薛驰却突然以公司副总的身份出现，死皮白赖向他道歉，哄他上床，调他去当市场部文员。但颜戚在市场部被学历歧视、人格羞辱，告诉他却被当成小题大做，天天吵架，硬生生憋成重度抑郁，自杀未遂。
那一次，薛驰在颜戚床边守了两天两夜没合眼。他还以为薛驰真在乎他，所以住进薛氏的别墅，给他当了十年保姆。直到某个冬天，薛驰整整一周没回家。他的新婚妻子拿着他母亲的遗戒找上门来，把颜戚绑到港口一顿毒打，装进麻袋，沉进海底。
“真恶心，土狗。喜欢我男朋友，你怎么敢啊？你配吗？”说话人叫云之寒，薛驰女友，也是他未来的妻子。她坐在半人高的海绵垫上磨指甲，使唤薛驰的跟班给她端水扇风。
“薛少，他一直跟踪你，只是因为喜欢你耶。”她阴阳怪气刺激薛驰。
薛驰一脚把坐在地上的少年踢翻，满脸厌恶：“妈的闭嘴！”他摆摆手，又使唤那俩男的：“把他给我架起来。好几天没练过了。”他边说边捏拳转腕，要把颜戚当沙包。
薛驰从小学自由搏击，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拳看拳。上辈子一拳就给人干晕了。
跟班一左一右架着颜戚，他身板儿太弱，挣扎两下跟欲拒还迎似的。
眼看拳头就要砸脸上。
他立刻流出满脸鼻涕眼泪，大叫：“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我真的不想被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很需要。”
叮——超能力到账，10s单手举卡车怪力。
薛驰停住了。颜戚叫得太惨，给他两个跟班都听得愧疚，懈了力。
一被放开，他立马冲向云之寒，从她身旁的篮球框里拿出一个篮球。
嘭！
单手捏爆！
云之寒吓得一抖，满脸错愕。
又拿起一个，面对薛驰几人，另一只手捏住云之寒脑壳。
“啊——”云之寒抖得跟羊癫疯似的，边哭边尖叫：“薛少救我！”
嘭！
就在她耳边，又单手捏爆一个篮球！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颜戚你别激动呜呜呜——”她哭个不停，语无伦次，生怕自己脑袋也被捏爆。
薛驰三人不仅没过来，还连退几步，直接退到门口。其中一个跟班咵咵摇门，才想起来他们为了不让人逃走，自己把门反锁了。颜戚分明看见仨人满头大汗，同时吞了口绝望的唾沫。
他也大哭：“老公！我根本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是想跟你学拳击才偷偷跟着你，你饶了我吧！你放我走吧！”
叮——超能力到账，10s单手举卡车怪力。超能力余额，13s。
系统的声音也响起了：你是说真的？
颜戚：啥？
系统：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没有爱过他？
颜戚：对啊。
系统停顿了好久：那你叫他老公？
颜戚：嗯……不好意思，寄人篱下叫了十年，叫顺口了。
薛驰知道整间屋子的人都在等他回话，强压惊惧，故作镇定，清清嗓，对他说：“行，我知道了，你走吧。”
颜戚立马放开云之寒，跑到门边，那仨人为躲他，老鼠似的咔咔满地钻。才没空管他们，这小子单手卸门，头也不回地跑了。身后“卧槽”声不绝于耳。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妈妈和继父没有给他剩晚餐，他们和哥哥在客厅其乐融融看电视。颜戚在家里就像一个透明人。上辈子他在器材室被关了一整夜，他们一句也没过问。
颜戚自己进厨房，想做饭，冰箱里空空如也。只得又出来：“爸爸妈妈哥哥，可不可以给我20块钱，我想下楼吃碗面。”
继父和哥哥没回话。妈妈斜了他一眼：“哪里鬼混去了？”
“被同学关在体育器材室，耽搁了一会儿。”老实回答。
她神色软了，别开目光，起身去卧室，拿着钱包出来。她摸出100，正要给颜戚，被哥哥拦住：“他说什么你信什么？多晚了，老师都下班了，被关在器材室他能出来？骗子。”
养父更不虞，恶狠狠说：“什么人生什么种。他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是报应，他死外边儿才正常。你给他100，钱多了？饿一顿怎么了？饭也不做，活儿也不干，成天伸手找你妈要钱，有脸了？”
颜戚哭了：“爸爸哥哥求求你们给我20让我吃碗面吧我真的很饿很饿我真的很需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求求你们了。”
叮——
嘭！
推倒豪华玻璃鞋架！
哥哥收藏的整面墙的球鞋都和碎玻璃渣一起散落在地。
“你TM疯了！”他想冲过来打人。
嘭！
单手把电视机扔到墙上摔得稀巴烂！
他震惊了。
“求求你们了！我只是想下楼吃碗面！求求你们给我20吧！”颜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哭。
叮——
嘭！嘭！嘭！
墙面地面千疮百孔。
“好了好了！给你！你别激动！”妈妈发着抖把那100扔到他脚下。
他破涕为笑：“谢谢妈妈。”
下楼吃面去咯！
系统在颜戚吃面时冒出来：……看你现在这德行，上辈子怎么能活得这么潦草？
他唏哩呼噜嗦面：你猜？
系统：你真的很爱薛驰。
他大翻白眼：我没有选择。
他没有选择可以成为什么样的人，也没有除薛驰以外的亲人或朋友可寄托感情。
吃完饭，颜戚又去超市，买早餐食材，回家时家已经空了——他们怕自己发疯打人，连夜搬走了，一分生活费也没留下。第二天，他天不亮就起床，做了四份早餐。做完后一时怔忪。
害。习惯了。
带三份到学校中午吃。
颜戚第一个到校，在垃圾桶旁边找到自己的位置，拿出书早读，上面的英文好像天书。他盯着书本发呆，忽然闻到一股垃圾味。
不行，不能再坐这里了。他直接把桌子椅子推到讲桌旁边。这里好，这里看得清，还离英语课代表近。
同学们陆续来教室，见他座位变了，交头接耳小声议论。颜戚指着单词表，问坐他旁边的英语课代表：“不好意思同学，这个单词怎么读呀？”
这眼镜儿仔不理他，还往远处坐了坐。周围的读书声也停了，大家都在看热闹。
颜戚从自己的文具盒里摸出一只2B铅笔，捏在手里，诚恳对他道：“求求你了，教我读一下这个单词吧。”
叮——
咔！
铅笔深深插进桌面。就在他手边。
他看懵了。手不停地抖。
“这一个。”颜戚拿书指给他看。
“re、respect……”他脸色死白：“尊、重的意思。”
“谢谢。”少年开心朝他笑。
议论声终于停了。教室一片寂静。
只有颜戚一个人磕磕巴巴念单词的声音。
后来上英语课，他看这小子有个电子词典，不懂的单词和句子就查词典，特别方便，老师上课问什么问题他都可以借助词典对答如流。颜戚很羡慕，但是没钱买，妈妈和继父也搬走了，不知该找谁要钱。
系统：可以找薛驰要。
颜戚：？这主意馊。
系统：他一定会给你。
颜戚：这逻辑没懂。
系统：信不信随你。
颜戚不满：什么破语气，你这人怎么这么薛驰？
系统：……对不起。
直到上午第三节课快结束，薛驰才来教室，直接忽视老师，走到最后一排最下。老师也忽视他。因满脑子都是系统的建议，颜戚忍不住时不时就看看他。每次都刚好与他对视。
记得上辈子，薛驰强迫自己当他的跟班和跑腿。那时，颜戚不得不逃课，陪他去看地下拳赛。那天薛驰用他小叔的钱赌拳，用3万赢了300万……
窝囊废颜戚约校霸薛驰中午后花园见，消息传遍全校，惊起轩然大波。
“不可能！”
薛驰听说他想打黑拳，拒绝得很坚决。
颜戚马上要哭。
“我们未成年！怎么可能进黑拳场！”薛驰慌死了，他怕这人一拳打死他。
那可就奇怪了，他上辈子怎么进的黑拳场。
系统：情节线还没推进到那时候。
颜戚：怎么快速推进？
系统：……
薛驰被看得紧张，想半天，说：“我小叔有个拳场。”
颜戚喜笑颜开：“走呗。”
“不可能。”他还是很坚决，“我不可能让你进笼子。”
颜戚撇嘴打量他，不赞同地摇摇头：“不像你。别装。”
薛驰面无表情：“你当我什么人？”
hello？你记得昨天霸凌我未遂的事吗？你说你自己啥人？
他被颜戚看心虚了，飘走目光，转移话题：“怎么想去地下拳场？”
没说话，仰头用眼泪给他压力。
“你喜欢拳击，我的教练可以教你。”他说。
颜戚沉默，眼泪马上包不住了。
“你想看拳赛，我可以请你看正规锦标赛。”他说。
两滴眼泪，从瘦弱少年脸颊上爬了下来。
颜戚昨天就是用这种表情捏爆了两个篮球。
薛驰崩溃了！他抱头护脸：“你到底想干嘛！”
颜戚哽咽：“我想要一个电子词典。没钱。找遍了兼职，都说我没监护人，未满18岁，不敢要我。”
薛驰直接被他干沉默了。
颜戚感觉自己在霸凌同学。太不好了。递给他两份早餐剩下的三明治，缓解一下这种感觉。他不敢不接。
等他稍微放松下来，又图穷匕见：“当你跟班有工资拿吗？”
薛驰差点被三明治噎死。
不好。
校霸好像被自己勒索了。
但自己是校霸的跟班。
啧，很难解释。
颜戚和薛驰从后花园里出来，谁都没挂彩。
全校疯传：他俩谈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