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驰长久以来默默支助家庭有困难的同学完成学业。薛氏得知该同学在校被霸凌后，主动承担该同学心理及身体理疗费用，以公司名义赞助该同学出国留学的一切开支，并将该同学纳入薛氏海外分公司人才库，就业通道永远为他敞开。

这条新闻发布后，热度正盛。

薛氏趁机放出将在海外建立分公司的计划，进行了一波融资。

听说轻松融了十几亿美元，震撼。

真是扭转乾坤的公关鬼才。颜戚默默为薛老爷子的手段鼓掌。

怪不得薛氏一没他就垮。

薛驰真一点没继承他爸。

系统：嘁。

离开那天，颜戚和陈千帆一起登机。

出海关前，陈千帆和他爸妈抱着哭成一团。颜戚举目四望，没有一个相熟面孔。

害。也行。

系统一直叽叽呱呱：护照带了吧？offer在包里没？签证没落下吧？银行卡看看……

“颜戚！我等你回来！”

少年立马抬头：什么b动静？

系统：你银行卡呢？地上那是不是你银行卡？

他连忙埋头找卡，在地上摸半天，最后在包里找到。

颜戚：……耍猴儿呢？

系统：啾咪。

颜戚：yue。

五年后，颜戚从M大商学院硕士毕业，主攻供应链方向，靠云家四年前给他的60万赔偿金，和同学在当地实验创业。一年半后公司发展正猛，不贪，抽身，一转手，净赚三百万A元。随后很快，颜戚作为市场部经理，入职薛氏海外分公司，分管策划和公关。

系统无语：出走半身，归来仍是薛氏人。

颜戚新上任，得意洋洋挂着薛氏工牌，携杯咖啡上电梯，一瘸一拐进到挂有自己名牌的办公室，拉起落地窗的百叶帘。放下咖啡，瞥见下属按时交来的报告，心情蛮不错，拿起来翻翻，脸色越来越难看。

系统不敢吱声。

交这么一份垃圾，是心里不服，给自己下马威来了。

半小时后，他把下属叫进办公室，一脸凄然，开口落泪：“我求求你了你好好写市场报告好吗好好分析数据好吗有明显错误调研对象各方面信息都写详细一点好吗真的求求了你别敷衍我求求你了公关代言也找得不对这个明星前段时间才爆出丑闻他主演的电影烂番茄观众评分60%都没有求求你用点心好吗我真的很需要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给你三天时间重写辛苦了。”

叮——

嘭！

一把捏碎专门准备的空马克杯。

三天内，颜戚收到了完美的市场报告。

颜戚对超能力的运用炉火纯青。

两年后，薛老爷子突发心梗去世的消息从总部传来，整个分公司都炸了。

董事薛言城暂时接手，分管市场、供应链和行政人事决策，总经理面临换将，年轻的小薛副总被推上风口浪尖。原本被薛氏压得一度濒临破产的云家又卷土重来，云之寒出狱后凭借出众的外表成为百万网红，继而成立娱乐传媒公司，专签美女主播，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互联网没有记忆。

颜戚背手站在落地窗前，忧郁感叹：要来咧。

系统：要来咧。

总经理突然推门，露出个光亮脑袋，叫他：“颜，陪我回趟国。”

他一口答应。

颜戚：爷来咧。

系统：？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这天下班回家后，他简单收拾正装和衬衫，给陈千帆去个电话告别。

“都不要了？”对面惊讶。

颜戚让他帮忙处理家具和房子。“回国喽。”颜戚欢呼。

陈千帆又是一阵狂喷：“你是不是傻x你回国干啥？身在曹营心在汉？In bed with our enemy？背着我和那个卑鄙男人勾当？”

“没，很久没联系了。”颜戚老老实实，“回去办点事而已。”

系统警惕：办什么事？

颜戚：我说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霸凌过我的人。

如果他没记错，下次董事会，即总经理选举开始之前，薛氏某新品马上就会因一次直播事故崩盘。

虽然颜戚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策划了这场事故，但他知道，上一次，该事过后，市场部立刻开会要求制定公关对策，他带领的小组连出三个策划，每个都有去无回。反而在这关头，他被调去前台。最后市场部采取所谓“无为”策略。公司不得不承担研发、生产、营销等等已经投入的巨额亏损。黑锅层层下放，最后是他背的。他是这场神仙打架的游戏里被一根拇指摁死的蝼蚁、消失的炮灰，越努力、越不幸。

这件小事制造的一系列资金漏洞，就像多米诺骨牌，一点一点推倒整个薛氏商业帝国。

颜戚在飞机商务舱咔咔猛修策划。

隔壁躺得平平的领导都看不下去了：“休息一下吧颜，下了飞机有的忙。”

“我不忙我不累，我为工作心沉醉。”这书呆子只看屏幕，眼也不眨。

系统：无语了……全球牛马都在反内卷，就你当叛徒。看你努力的样子我就烦！

凌晨，落地，颜戚一手拎行李，一手挎着领导的公文包、捏着平板，肩上搭着他和领导俩人的外套，一瘸一拐风风火火。领导在他后面走得气喘，见追不上他，干脆散步。

很难说，尊重了领导，但没完全尊重。

薛驰遥遥站在接机口，他还在戴孝，一身黑西装，头发长了些。一米九几大个子垂着头，眉头有聚成浓云的阴郁，和上辈子的他一样。唯一区别，是指间没有忽明忽暗的烟。

颜戚呼吸一窒，突然涌上万千情绪。奇怪唯独没有恨意——重生以来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最汹涌的情绪。

薛驰看见他了，似乎也惊讶是他，朝他走来。举手投足瞬间恢复清澈的愚蠢，连表情都愣得像呆头鹅。

颜戚：是本人，无内鬼，可交易。

系统：……

颜戚嫌他慢，一瘸一拐快速迎去。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怔愣。颜戚可没时间叙旧了，从候机开始，整整20小时没睡觉，他急着找床。

走到傻大个跟前，把平板递给他，仰头看他，眼下一秒挂出两滴眼泪：“拿下总部，别逼我求你。”

薛驰好像有话到嘴边，神色慌张地斟酌半天，又吞回去了，点点头。

那一天，薛驰终于回想起被怪力支配的恐惧。

“打开看看，先别泄密。”颜戚指平板，“我知道薛氏造势这场直播已经很久，直播时间就在后天吧？那我们明天下午碰个头。你安排你信得过的人。”

他一边答应，一边接过颜戚手上的行李，见他不再絮叨工作的事，终于开口：“我听说，海外分公司的公关魔鬼被调回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颜戚不满：……我也没那么可怕吧？

系统：你对自己认知不清晰。

颜戚双眼微红，无辜看向薛驰：“那不是我，是我的领导，分公司王总，王杰瑞。”

薛驰抖了一下。

颜戚：他看上去好像不信。

系统抓狂：谁信？

他们站在车边，王总老早就看到这俩人，但还是决定散步过来。薛驰试图弓背去看颜戚的表情，被他隐晦躲过，就像高中时一样。

沉默半天，薛驰才问他：“你的腿……”

“健步如飞。”

他噎了一下，又说：“你还好吗？”

“容光焕发。”

“你回来是不是为了……”

“报仇雪恨。”

薛驰不再问了，垂下胳臂，握住他的手。

上辈子，他们也曾久别重逢，谁都没讲话。那时机器轰鸣声响彻工厂，薛驰挨个摸过他手心的茧，埋着头，不敢直视他眼里的疲惫。

薛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此刻，颜戚仿佛同时身处两个时空，现在的薛驰与以前的薛驰说了同样的话。

颜戚也像以前一样，笑了一下，作态豁达：“你知道就好。”

但这次说完，颜戚回握他的手，疏离有礼地环住他，再拍拍他的背：“薛叔叔帮了我很多，他的事我很抱歉。你要振作起来。”似乎这样客套，他们的关系就有了片刻平等。

没料薛驰紧紧回拥，“嗯”了一声，害颜戚想抽身都来不及，僵硬了一通宵的骨头被他两条臂膀挤得咵咵响。

王总都要走到车边了，硬生生往后退几步，在他们分开时，假装刚到，故作轻松：“我早就听说薛总和颜从小是哥们儿，专门把他给你带回来了。”

“费心了，王总。”薛驰和他握手，“久仰您。”

王总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双手回握，悄悄咪咪八卦道：“A国同事都叫他撒旦。以前他也这样？以前你怎么叫他？”他是ABC，平翘舌不分，干脆一律翘舌。

薛驰一脸严肃：“也叫傻蛋。”

王总想笑，憋住了，鬼鬼祟祟立起大拇指，压低声音：“好胆魄。”

俩人莫名惺惺相惜，聊了一路。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颜戚：好笑？什么烂梗？以为我没听见？

系统噤声。

颜戚实在太困，在车里就睡着了。醒时已躺在酒店床上。这是套房中的次卧，按商务定制配成了标间，薛驰就睡他对面床，侧着身，蜷着腿，没睡着，一直看他。

颜戚也没说话。对视了一会儿，薛驰起身，到他床上躺下。本不想理睬，奈何同情心泛滥，他转身捏捏大高个肩膀，感到人在哭。

薛驰收到他心软的信号，得寸进尺，手在被子下窸窸窣窣，触到残腿，问他痛吗。颜戚没有回答，轻拍他背。

别墅那十年，他们每晚都这样相拥而眠。只因他们除对方外已经一无所有。

系统：别这么说，还有幢别墅。

颜戚：……好有道理。

系统：就是死太早，再苟半年，别墅也干没。

颜戚：6。

系统：如果他让你住的不是江岸区别墅，而是城中村危楼，你还陪他吗？

颜戚：这个问题很云之寒。

系统：……

行，云之寒也变成了一个形容词。

系统默了一会儿，再问：你恨他吗？

颜戚毫不犹豫：恨。

并且他要用最可恶、最狠毒的方式让薛驰知道自己恨他。

系统：我最后问你一次。

颜戚：请发言。

系统：你爱他吗？

他思考良久：“呼噜——”不好意思，困得不行。

……

颜戚和王总第一天到总部，两人面前摆着一张办公桌。办公室在低楼层，还是离本层前台最近的格子间。

仿佛在说，海外分公司高层又怎样，在这个地盘就老老实实打杂。

年近五十的老油条王总摸摸他的大秃头，心照不宣，与颜戚对了个莫名的表情。

颜戚没放下电脑包，定在原地，看向引路的人事。

“抱歉，是我没表达清楚？”颜戚微笑道：“这位是海外分公司董事兼总经理，王杰瑞。我是海外分公司市场总监，颜戚。这是我的名片，这是您们发来的调令文件。”他把文件放桌上。

她没看，仍说：“真是不好意思，公司现在办公空间有限，只能委屈您们二位在这里将就一段时间了。”

“薛言城薛董在公司吗？我们来了还没拜访，先去跟他聊聊。”王总颜色还算温和，明显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人事面露难色，说：“抱歉，王总，薛董这两天在南方分公司调研。”

颜戚（咬牙切齿）：我要狠毒地折磨你！

薛驰（眼色迷离）：呼……乖，再狠毒一点。

系统：yue！！！恶心啊！恶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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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内鬼，可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