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思念

山间的雀儿早已起床觅食,在枝头上叫得可欢了。

谷茂青起床第一件事是去自家菜园逛一圈,浇浇水,再打扫鸡舍,在食槽里撒些糠米,换上干净的水。

往昔这些事都是周柏做的,但周柏上山去了,还好养得不多,谷茂青花了半个多小时做完。

周柏走时两个水缸里的水是打满的,因谷茂青唯一的荤菜做得不错的就是鸡蛋,周柏买了半篓子回来,还烙了几十张饼子,幸好现在天气不热,放着也不坏。

谷茂青洗了手,去灶房煮了两个鸡蛋又热了一张饼,慢悠悠地吃完早饭,天边的一角才刚被渲染出一抹暖色。

谷茂青戴着草帽,扛着锄头去了田里,雪球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

地里的大豆收了,播了些萝卜,白菜,油菜等蔬菜下去。

白菜苗密密麻麻地长出来,颤颤悠悠伸着三四片叶子,争夺着阳光和水分。

谷茂青拔掉瘦小,长势不好的小苗,让苗与苗之间隔着间隙,这样更好生长。

间苗可是个大工程,还好他和周柏前些日子干了一大半,剩下一亩地多点。

谷茂青重复着弯腰拔苗的动作,但心里一片宁静,干劲十足,山风轻轻吹着,送来花香。

“阿青,起得这么早,吃饭了没?地里的活急不得,慢慢干可别累着。”周英扛着锄头从远处走来,她起得够早了,没想到谷茂青比他还早。

“阿姐,吃过了,我晓得的,我也干不快。”谷茂青抬头打了个招呼,也是怪了,平时周柏在家他要睡到**点才醒,周柏上山后他每天四五点就醒了,醒了也睡不着。

两家的地是挨着的,周英在谷茂青的隔壁停了下来,扬起锄头给地松土,“对了,阿青,鲁家要办席,你随多少礼钱?”

“鲁家?”谷茂青挪动步子,一边说话一边干活。“是谁啊,他家要办什么席?”

“想来你与周柏天天在山上也不认得村里的人,鲁家汉子是个屠户,在镇上卖肉。前几日与隔壁村的一个哥儿定亲了,明天就要办席了。”

谷茂青犯了难,这随多少礼钱,他还真不知道。“阿姐,你家随多少?”

“当初我和你姐夫办席时,他家随了五十文,我打算回五十文就行了。”阿姐看了谷茂青一眼,“你要是忘了,回去翻翻礼薄就行,看他家给你随多少,你往上添点也行,只要不低于他家随的就行。”

村里的礼钱就是把钱倒来倒去,你随多少我还你多少,多添点也行,但少了就不行,少了人情往来就淡了。

“我晓得了,多谢阿姐提点。”谷茂青忘了还有礼薄这种东西,礼薄就是在收礼时,让人记下别人随了多少钱,这样下次人办席时,好还人家情。

“嗐,这有啥的,我当初刚嫁人对这些人情往来也是不懂的……”

过了会儿人多了,田间热闹起来,谷茂青听着他们闲聊也得了几分趣味,谁家两口子争嘴,哪家汉子偷人,儿媳妇与婆婆又打了起来……

到了午时,谷茂青唤了雪球回家。

“哎哟!”

远处传来叫喊,一老翁摔在地上,背篓里的红薯咕噜咕噜顺着下坡翻滚着。

谷茂青连忙扔了锄头,上前搀扶。扶起老翁,“爷爷,您没事吧?”

“斯哈。”李老汉坐起来大口喘气,“谢谢你啊后生,没事就是受了点皮外伤。”

“汪汪!”雪球对着老翁哈气。

谷茂青拍了拍雪球的嘴巴,“雪球,安静。”

谷茂青提起侧翻的背篓,“爷爷,你先坐着歇息会儿,我去帮你把红薯捡起来。”

李老汉感激地道:“劳烦你了,我瞧你眼生,不知你是谁家的娃娃。”

“我叫谷茂青,是周柏的夫郎。”

“原来是周柏家的,我姓李。”李老汉笑道。

谷茂青拾好红薯,看李老汉一时半会背这红薯也是够呛,罢了,好人做到底。“李爷爷,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吧。”

“那就多谢了,真是好娃娃,麻烦你了。”李老汉虽没伤到骨头,但人老了不经摔,他半边屁股还是麻的。

“没事。”谷茂青手撑地,咬着唇,腿蹬地,背起背篓,这红薯大概有四十公斤,他背得有点费劲,背篓向后仰勒得他肩膀疼,果然好人是不好做的。

不过转念一想李爷爷看着六十多岁的样子,都背得动,自己一个年轻人反而背不动,也太废了。

不过也不怪他,都怪周柏,平时周柏在他身边都没有让他干过重活,自己都退化了。

也不知周柏在山上待得如何了。

“阿秀,阿秀,家里来客了。”李爷爷中气十足地喊。

一位头发花白的婆婆从里屋出来,“谁来了?”

谷茂青正在卸背篓,王婆子快走几步扶着背篓,阻止了背篓后栽连带着谷茂青往后仰。

“哟,这是哪家的娃娃?真俊。”王婆子倒了杯水给谷茂青。

“是周猎户的夫郎,我摔了一跤,幸好谷哥儿路过,要不然这会儿,我还在山沟沟里爬咧。”

“摔哪了?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晓得……”王婆子急道,上前看李老汉腿上的伤。

谷茂青喝着水,慢慢调理气息,在王婆婆的“攻击”下李爷爷如同霜打了叶子般奄了,忍不住轻笑。

王婆子转过头来,“谷哥儿午饭还未吃吧,我再去炒个菜,等会儿就在这吃吧。”说完也不等谷茂青反应,径直走向灶房。

“不用了……”谷茂青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留下吃吧,你王婆婆的手艺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年轻时村里的喜事白事基本是她掌勺。”李爷爷得意道。

谷茂青推脱不了只好留下来。

王婆婆的手艺确实不错,周柏上山后他就没吃过滋味好的饭菜,有时候看会,不等于学会。

他一个人要控火又要看锅里的菜,忙得团团转,折腾半天,连雪球都不肯吃一口,所以他最近都是就着周柏腌的酸菜吃。

可周柏一个人就可以干好所有的人,炒菜做饭的过程中还可以把衣服洗了,哦,对了,他就说他今早怎么这么早去田里干活,原来是忘了洗衣服。

“吧唧吧唧。”

王婆子和李老汉哈哈大笑。

谷茂青抬头,自己吃相怎么难看吗?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雪球捧着大骨头咔嚓咔嚓咬得欢,尾巴转圈的摇晃,时不时还蹦跶几下,哼哼唧唧,高兴得不得了。

“好吃吧,我当初就是吃了一碗你王婆婆做的一碗炒饭,心就被你婆婆抓住啦!”李爷爷笑道。

王婆婆瞪了李爷爷一眼,“你个不知羞的……”

谷茂青想着李爷爷没说错,当初他跟周柏走,不就是因为周柏肉干做得好吃。

又想着,自己和周柏老了会是什么模样?

回了家,谷茂青喂了鸡,回屋睡午觉,大概是累到了,一觉睡到四五点,天都快黑了,谷茂青扶额,完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谷茂青拿着脏衣服去了前院,狗窝里的雪球,四脚朝天睡得鼾声阵阵。

谷茂青打了井水倒入盆中,拿着棒槌胡乱敲打,洗得差不多了,搭在晾衣绳上晾干,抬头一看太阳都下山了,也不知他晒得哪门子的衣服。

嘀嗒嘀嗒的滴水声惊醒了雪球,下雨了?

哦,原来是两脚兽的皮毛湿了。

雪球嗅着两脚兽的气息去了灶房,两脚兽正在打猎,说实话,自从大的两脚兽走后,伙食差了许多。

“雪球,我烤了红薯,你尝尝。”两脚兽掰开黑乎乎的“煤块”,露出金黄色的瓤。

雪球警惕地嗅了嗅,甜甜的,可以吃。

谷茂青拍拍红薯上的灰尘,左右换手,一边吹气,一边剥皮,“喏,这个烤得最好的给你。去把你的碗拿来。”

雪球小腿倒腾着从狗窝旁把自己的碗叼来,今日两脚兽打的猎不错。

焦黄的外皮剥开,内部红薯肉如同蜂蜜般流淌,咬一口香甜软糯,从心底涌出暖意。

“也不知周柏晚上做什么饭?”谷茂青喃喃道。

“呃?”雪球疑惑地努努鼻子。

“两脚兽的味道怎么不一样了?不行,我得去蹭蹭他。”

雪球前爪搭在谷茂青腿上,歪歪头,给你摸摸,不要不开心了。

“不行。”谷茂青举高手中的红薯,一手按住雪球的头,“你已经吃了三个了,不能再吃了。”

雪球往两脚兽怀里挤,摸吧摸吧,我就是这么有魅力。

“雪球,真不能给你吃了,我就烤了四个,给你吃了我就没了。”谷茂青咬了一口红薯,一手按住雪球的嘴巴。

“……”

谷茂青同雪球在灶房里玩了会儿,烧水洗漱后回到了卧房,雪球也跟了进来。

屋里有一个简易的狗窝,周柏上山后,他就把雪球薅进来陪他睡觉,虽然呼噜声吵得他难以入睡,但总比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睡得好。

谷茂青点了蜡烛,拿了一本书窝在床上看,风呼呼吹着,隐隐约约能听见山上猛兽的嚎叫,他朝窗户望去,不知周柏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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