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招,但是想来这迅猛无比的药和念云手中的差不多是一个东西。
这要是换个其他人,这会儿没准已经开始当着众人的面宽衣解带,出尽洋相了!
“外祖父!我难受!”
炎苏从腰间摸出那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腰腹狠狠地来了一刀,巨大的疼痛唤醒了他的一丝理智。
“你这是怎么了?岁和!”
皇帝闻声看去,只见自己的外孙一手捂着腹部,脸色通红,额间全是汗珠,不消多说,也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外祖父,我得先回营帐,不能陪您了!”
炎苏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他是把匕首又在皮肉里绞了一下,才勉强拉回了点儿理智,说着赶忙起身,去寻找邓锦皓的身影。
他这一起身,皇帝才看见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满地,“快传太医!”
炎苏终于在彻底失去理智的前一刻见到了他的侍卫,“赶紧打晕我!快!”
话音刚落,勉强撑着的神志就消失殆尽,伸手竟是要去拉扯锦皓的衣服!
邓锦皓那日听的真切,瞬间明白主子这是中了阴招!炎苏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襟,就被他一个手刀敲晕了过去,同时连忙接住,搂在怀里。
“大胆奴才!你在作什么!”
皇帝眼见着自己送出去的暗卫小公公,在自己眼前敲晕了主子,不由得大声怒喝!
“陛下,事出有因,请容奴才先送主子回大帐叫了太医,再向您明禀!”
邓锦皓心中着急,他也摸到一手的血了,没想到这个小主子心性坚韧,对自己竟也这般的狠。
现下这边的骚乱已经引起了众人注意,不过碍于圣上在此,不敢造次罢了。
自己总不能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说主子中了那等下作的淫药。
“父皇,先送岁和回去!他的脸色不对!”
太子原本就坐在皇帝的下首,他发现外甥的脸色红的极为不正常,心知不好,便快速上台,对皇帝附耳低语。
钟吾琅琦位极人臣,坐到也并不远,他也看到了高台之上的混乱,满脸急色的走到台下,“岁和?岁和!这是怎么了?”
此时他的焦急到不是作假,他是不想这个儿子活着,不过原本体弱的儿子病死家中那是名正言顺,他是个痛失爱子的可怜父亲。
但是如今自己不明就里,炎苏更是莫名其妙的在皇帝身边出事,这难保不会生出什么祸端!
钟吾炎景带着幼弟跟在父亲身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和畅快!
这转瞬即逝的神色却被国公爷精准的捕捉到了,他心下大惊,疑窦顿起,然而也只能在心中祈祷,今日之事,与家中那无知妇人和眼前野心勃勃的长子无关!
“赶紧带岁和回大帐!福程呢!赶紧带过来!”
福太医双手颤抖、满头大汗的为炎苏处理伤口,可是那淫药却属实是没什么办法。
太子站在福太医身后,皱眉看着太医为外甥治疗腰间的刀伤。
那三寸长的利刃尽数没入血肉,又硬生生的拧绞了一圈,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皇帝在屏风外面走来走去,双目圆瞪,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方几,显然他已经是怒极!
高总管、念云、邓锦晧连同跟进来伺候的四个宫女以及四个小公公,因这雷霆之怒都跪倒在地!
国公爷带着儿子们被拦在了帐外,听到帐内的巨响也是不由得抖了一下。再看眼底难掩喜色的长子,真的想一巴掌抽过去!
这时竟然还敢笑?
“父亲,二哥哥会死吗?他死了是不是大哥哥就是小公爷了?”
钟吾炎锋的音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吓得国公爷险些跪了下来!
“跪下!你个混账东西!”
呵斥的同时,国公爷一个巴掌抡圆了扇在了小儿子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钟吾炎景也是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捂住弟弟的嘴,按着他的肩膀,迫使他跪下!
公国爷四下看了一圈,周围都是禁卫军,也不知道小儿子的这番言语有没有被人听到,又会不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岁和会受伤的?你!!你竟敢动手打晕岁和?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帐内,皇帝怒火中烧,一脚踹在邓锦晧的胸口!
锦皓跌倒在地,又连忙爬起来跪好,他用余光瞄了瑟瑟发抖的念云一眼,心里明白,如果自己说了实话,那不管是不是念云下药,此刻皇帝盛怒,恐怕她都难逃一死!
“陛下明鉴,刚才是主子让我打晕他!我看主子神色不对,像是中了什么脏东西,不得已才依言照办。”
“福程!岁和怎么样了?”
福太医刚刚为小公爷包扎好伤口,写了个两个药方,连滚带爬的来到皇帝身前,跪下回话:
“回陛下,小公爷确是中了极为歹毒的淫药,服下后立刻发作,这腹部的刀伤应是他为了保持理智,自己所为,捅进去又绞了绞,甚是严重!但、但于性命无碍。”
“那药效可解了吗?”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什么人如此胆大?方才筵席之上,岁和一直坐在自己身边!万一这等脏东西被自己误服,岂不是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况且能在上首伺候的都是近身的内侍,今天敢给岁和下药,明日难保不会对自己下手!
皇帝的胸腔剧烈的起伏,气的连手都颤抖了起来!
“回陛下,这□□之物无药可解,小公爷心性坚韧,方没有当众出丑,换做旁人,只怕当众便会言行无状,丑态百出。”
福太医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双手托着刚写的药方举过头顶,“臣写了两副药方,一副治疗腰间刀伤,另一副虽不能解其淫性,但是在这猛烈的药效褪去之前,可以稍缓小公爷的痛苦。”
皇帝看了眼福太医手里托举的纸张,又环视了下帐内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高泽身上。
高总管一直在注意着皇帝的一言一行,立刻心领神会,搀扶起福太医,一起走出了炎苏的帐子。
片刻之后,高总管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少了福太医,却多了一队禁卫军。
除了炎苏近侍的二人,其余八人竟是即刻处死,无声无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要是走漏半点风声……”
“奴婢/奴才不敢!”
皇帝看了念云一眼,“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奴婢明白!”
念云跪在地上,懂得皇帝这是要让自己为主子解这淫药的药性。
“高泽,你这内侍总管当的是不是太自在了!?太子,今日之事,尽快彻查!两日之内若是查不出来,今日伺候之人便全部杖杀了吧!”
皇帝怎么可能容忍宫中有这等危险之人?
“老奴有罪!”高总管跪在地上,真是辩无可辩!
“儿臣遵命!”
“陛下,岁和可是无碍了?”
钟吾琅琦见皇帝出来了,立即快步上前,颤着声音询问。
“爱卿不必担忧,已经无碍了,只是被刺客所伤,还没醒来。等他好些了,你们再来看他,现下暂且回去吧!”
这三人因沾着炎苏的关系,还可以回营帐休息。
事发之后,太子当机立断,其余众人,皆被禁军控制在筵席之上,任谁也不得离开半步!
这春狩场地外围有重病把守,这下药之人就算插翅也是难飞。现下太子带着人地毯式的搜索,每一个营帐都不放过,无论是人,还是那等秽物,又岂有找不到之理!
“唔!”
热!难受!
丑正时分,炎苏醒了过来。
尽管吃了那清神的药汤,还是浑身燥热难耐,他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撑起身子去看眼前的情况。
是了,自己在发狂前一刻被打晕了!好险!
“主子,陛下已经叫禁卫军围了咱们的帐子,没人会来打扰。”
此刻帐子内只有念云满脸通红的跪在床边,她晓得小公爷大约是只喜男色,因此并不敢贸然上前。
“叫锦皓进来,然后你就去屏风那边歇着吧。”
“奴婢明白!”
这次炎苏倒是没有折磨人,锦皓咬牙挺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折腾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光大亮,两人皆是筋疲力尽,这药效才算过去。
念云红着脸收拾好一切,又扶着邓锦皓坐到虎皮毯子上靠着软垫休息,这才去找了福太医。
炎苏腰间的伤口虽然是又崩裂开来,但是体温却已经恢复了正常。想来那药劲儿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
福太医没有离开,就一直守在床边,盘膝而坐,不多时也在虎皮地毯上打起了瞌睡。
一天都没用上,只一夜的功夫,太子就抓到了下药之人。
是一个只入宫半年的小公公,只有十六岁。在他身上还搜出了两瓶那下作的淫药!
小公公一口咬死了是永安公府的周姨娘抓了他的父母,威逼他给小公爷下药,随后口中稍稍动作,竟然是口中含毒,已然服毒自尽了!
炎苏再次醒来的时候,那股子烧死人的热浪尽数褪去,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身前坐着的竟然是老皇帝,太子舅舅则站在皇帝身后。
“乖孙,你可算醒了!感觉如何?”
“外祖父,我,好像是没什么事了!”
炎苏说完,咧着嘴冲皇帝笑了笑,“孙儿差一点,就要给您老人家丢人了。”
“胡说,岁和心性坚韧,世间少有人能比得上你这般!”
皇帝说完,转头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遣散屋内所有仆从,这才对炎苏说了追查的结果。
“你怎么想?可会是那周氏贱妇所为?”
“太子舅舅,我不认为是周氏,一来她没那个本事,可以胁迫天家内官;二来那凶手招的这般痛快,说完就自尽,这太可疑了,并不可信。”
炎苏并不想饶过周氏,但是这次明显是有人推了周氏做背锅的替死鬼。只怕周氏给自己下药都是幕后之人的局中一环!自己想对付周氏是一回事,给别人做刀则是另一回事。
自己定是不会让那贱妇好过,有的是办法比杀了她更让人痛快!
“乖孙说的很对!你也不必忧心,这事表面就说是你替朕挡了刺客,中了一刀。后面的事,你舅舅会暗中调查。”
老皇帝很是欣慰,岁和果然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皇帝和太子又嘱咐了几句,就一同离开了,这事儿就算是不了了之。天子遇刺,自己为他挡了刀,因此得了颇多赏赐,至少在那些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就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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