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小公子

近日,春城出了件热闹事,再过两日就是那秦家小公子的冠礼。

眼见着各路贺礼早早地送来堆成了一座金山,拜帖回帖没有停歇似的送进秦家大院里头,数百家奴忙前忙后张罗布置,热火朝天敲锣打鼓的。

端看这副架势,众人已经可以遥想到两日之后宾客如云,达官显贵云集一堂的盛景了。

“听说连当今圣上的胞弟晋北王,届时也要摆驾春城呢!”

“……天爷呀!”

周围人纷纷捂嘴后仰,惊讶不已,过个生辰花钱如流水的也就罢了,竟还请得来那等有权有势的人物来贺。

“你说这人跟人的差别,这么就那么大呢?”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叹气。

说起那秦家小少爷秦珏,无不听了牙痒痒,倒不是说他是那欺行霸市,恶贯满盈之徒,只因为这人实在命好的令人发指。

就拿他养的那只鹦鹉来说,一只鸟能抵半座城的价,这在旁人眼里怎么算都是不值当的,再怎么绚烂漂亮到底也只是一只畜牲罢了,那秦小少爷是眼也不眨地拍下了。

喂的饲食得是种在冰原脚下的头茬谷,价值百金的绿牡丹,喝的是天山泉,仙谷涧。

连只鸟过得都比人好,更别说那秦小少爷本人了,那娇贵奢靡程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睡觉要冰蚕鲛纱垫上十八层,沐浴的水要人每日新鲜从天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浴池由白玉砌成,宽约百尺,出门从来脚不沾地,踩的是绫罗绸缎,坐的是八人抬的软轿……

这些也就罢了,毕竟世上总有富贵人家,总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枝玉叶,但这秦小公子又有些不寻常之处。

他这人生得有八分女相,雌雄莫辨,昳丽非常,都说是“瑰姿世无双,一笑千金少”,只可惜他从来不笑,也不爱说话,时常冷着一张脸,倒颇有海棠无香之憾,性子更是倨傲无比,恐怕就连神仙真人站在他面前,他也懒得搭理一句。

见过的人对他的人品多有质疑,唯独对这张脸毫无异议,只啧啧两声,由衷叹道,“白瞎了一张好脸。”

街上人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那风口浪尖上的秦小公子终于也现了身,依旧是镶金嵌玉的软轿抬着,秦珏歪歪斜斜地靠着没个坐相,面无表情地逗着笼子里的鹦鹉。

“少爷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眼下大少爷估计是要回来了,夫人早上还叮嘱我们这两天在家候着,不能放您出门……”

秦珏搭了一声腔,好像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秦绝川?他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要回来?”

“自然是因为少爷的冠礼。”

“他们出家人不是号称不能涉足红尘吗?”

“少爷,不是出家,是修行,大少爷也不是和尚,是道士。”

秦珏恍若未闻,就在小厮以为对方不打算回应,一旁这才响起那道无所谓的声音,“和尚道士区别很大吗?不都是不能沾荤,不能喝酒,不能娶妻生子。”

小厮一时梗塞,话虽然是这么说,道理貌似也是这么个道理……

就在一行人途径天香楼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沉稳有礼,“秦二,又见面了。”

秦珏抬头,与二楼美人靠上一个侧身偏头的人对视上,那人黑衣玉冠,面容深邃,眼中也似一池秋水,毫无波澜,透露着与年龄不大相符的肃穆持重。

秦珏又打量了一眼楼上几个围坐一桌的中年男人,只见一个个都蓄着细致的山羊胡,穿着纹竹绣兰的常服,手里把玩着扳指檀珠,倒是颇具文人风骨,几人端着茶杯轻蔑地看过来,对于他这种空有其表的草包纨绔,这群从来只读圣人书,听圣人训的文官一直是持批判态度的。

“……江公子?”

秦珏勉强问候了一句,心里暗骂,杀千刀的怎么走哪都能碰到这人,真够晦气的。

说起来,秦珏广为流传的草包骂名,多半拜面前这位江公子所赐。

春城作为大周朝除京都以外最富饶的地带,地处中枢,贸易发达,而春城最有威望的富庶人家,当属秦江两家莫属,所以这两家向来是被人掰开了揉碎了来比较的。

可近些年来,这比较逐渐分明起来了,秦家大公子不知道得了什么失心疯,好好的要出家当道士,抛下荣华富贵一去八年没有音讯,是生是死无从得知,秦家二公子呢,除了享乐一无是处,也就是外人常说的,凤凰其表,野鸡其质。

江家便不同了,四个儿子没有一个不争气,尤其是长子江岁寒,素有才子之名,年仅十四岁时便以一赋名扬天下,得了先皇青睐,特赐江家一副御笔牌匾,十六便夺得春闱第一,不到及冠的年纪高中探花,眼见着仕途之路一片坦途。

秦珏就惨了,在他的圣光高照之下,对比得没眼看,每每被母亲教训多学学人家江岁寒,秦珏便窝了一肚子火。

于是等到各种赏花宴蹴鞠会上,秦江两家少不了会面,秦珏就把这些气全撒在了无辜的江岁寒身上。

江岁寒虽年少成名,却从不恃才傲物,待人也算谦逊有礼,秦珏略长他两个月,每次见面他都拱手问好,“秦兄。”

秦珏拉着一张臭脸,跟刚死了亲娘一样,冷冰冰地骂了一声“冒牌货”,撞了对方的肩就走。

几次下来,两人即便没说过两句话,也像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成了春城里人人熟知的死对头。

“算起来,应该快到秦公子生辰了吧?”江岁寒问侯道。

秦珏一愣,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问到这个问题了,未免也太频繁了些。

他牵起嘴角,终年不化的冰山脸上浮现一丝无意义地冷笑,“怎么?要给我准备一份大礼?”

江岁寒反倒沉默许久,“这是自然,怎么也算相识一场,生辰礼自然是少不了。”

闻言,秦珏眼睑突然跳起来,他抬手按住,“听说江公子前些日子中了探花,还没来得及道声恭喜。”

秦珏肩膀上的鹦鹉好像触及到什么关键词,忽然一个激灵,抖了抖身上的羽翼,昂起脖子仰天大叫,“还什么景成二十八年的探花郎呢,也就江家人瞒得死,谁不知道江岁寒一介家仆出身,因为那块御赐牌匾硬抬成大公子的,况且他还杀过人……”

“抽的什么风?”秦珏轻轻捏住鸟嘴,阻止它叫下去,面上没有半点做贼心虚,反倒相当坦然地看向二楼错愕的众人。

“小畜生口不择言,江公子不会怪罪吧。”

在一众同僚或不忿或同情的目光中,江岁寒显得相当淡然,仿佛只是于己无关的琐事,他轻轻摇摇头,“自然。”

秦珏心情不佳,勉强敷衍了两句,便称乏唤小厮回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

待目送人影消失在街尾,他仍然没有收回目光,听着周围同僚怒斥,“果真不负草包之名,不想竟还如此飞扬跋扈!”“不知收敛,总有他不好过的那天等着在。”“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膨胀!”

江岁寒语气轻而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再怎么跋扈张狂,也就这两日了。”

*

回府路上,秦珏拒了软轿,执意步行,任下人怎么哀求跪行了一路都不听,无法,下人只好清扫出路面,铺了一地绫罗,生怕他摔着碰着。

刚跨进秦家府门,正看到夫人在惩罚下人,下人跪了一庭院,一整个静默无言,凄凄惨惨。

“让你们看住少爷,马上就是冠礼了,特别是这两日,一定要慎之又慎!我说过没有?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要是阿珏擦破了一点皮,当心你们的贱命。”

秦珏正拎着鸟笼,站在夫人身后,颇为不悦:“阿娘。”

听见儿子的声音,李氏立刻换上了一副慈母的神情,当转身看到秦珏没有坐在软轿上,又瞬间惶恐不已,将他前前后后,正正反反地检查一遍,“好……好……没有受伤,我不是叮嘱过你出去一定要坐轿吗?外面地那么脏,又是尖石又是污水的,摔跤留疤了可怎么办?”

秦珏任由她检查,无奈道,“留疤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不明白,绝对不能留疤,留疤的话……”李氏的声音逐渐走低,小得几乎听不见。

秦珏心生怪异,“怎么了?”

李氏抬眼看了眼儿子,下一刻敛了敛神色,“生辰见血不好!容易招来邪祟,你忘了前日那老天师嘱咐的话?”

秦珏一甩手,“不过是一群胡说八道的江湖骗子,也就你会信了,我先回去沐浴了,外面走一趟身上真是脏透了。”

李氏拉住他,“这个可以先放放,你兄长回来了!先过来见过兄长。”

原本说着话,他还没注意在人群之后的堂楼里还坐着一个人,跟秦珏是如出一辙的坐没坐相,玩世不恭,身着藏色道袍,墨发半束,这身衣着倒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度,但硬生生被穿出一副“妖道”之感。

凤眼细长,横眉入鬓,正气不足,妖异有余,隐隐透着两分与外形十分相符的轻浮邪气,好像山上狐狸精变的,秦绝川眯眼笑道,“好久不见。”

一时的怔愣。

秦珏看清来人之后,脸色一时间冷到极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肩膀上那鹦鹉又抖抖羽毛,挺起胸脯大喊,“秦绝川!你今天要是敢踏出秦家一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这本估摸着要坑掉了,本来想整点狂野的,结果发现绿江不让写,准备写的play没一个能过审的,要是走绿色道路的话,逻辑会崩坏成一坨凑勾施,于是为了不荼毒更多朋友的眼睛,这本华丽丽地腰斩掉,还没入坑的朋友赶紧跑吧(哭唧唧咬手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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