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解答(1)

暮光重色,水天相依。

默海之上金光直坠,拦开水面,无阻下行。

声势大些,引在海下捕捞的鲛人瞩目,来此私有目的之地,入水后翻开几层白浪,海主受到惊扰,自王宫出门,向外迎来。

“是神司来了!”海主等在宫殿门口,尽以礼节,同林观鹊招呼。

林观鹊一行三人,左右皆面带纱笠,一黑一白,如同话本中的索命鬼。

“不请自来,叨扰您了。”林观鹊微微欠身,及其客气。

“神司可是来看迟欢的?”海主猜道。

“不,”林观鹊面无温色,目光在眼前这张脸上勾走游行,她将目的摆明些:“来看看老海主。”

异族的中心被剿几日,想必眼前人会有些慌神。

她今日来,便是打算抓紧机会,没打算继续装傻不知,放任默海继续待在旁人手中。

“我?”眼前海主模样的人疑惑满目,爽朗笑道:“神司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事寻我吧!”

“是。”林观鹊提上一口气,将两人之间的气氛分得更明白些,她偏目看向旁道,尚未见着来人,便先做了个铺垫:

“有个事困扰我多日,实在想求个解答。”

单瞧此番作谈,这假海主毫无慌急之色,想来是觉她最多问责守护阵石不力,不是她今日真正要做。

“神司何须客气,直言便是。”假海主随和道。

“我想让您见个人。”林观鹊眼中颇具深意,扫向身后的黑衣人。

“神司亲自引荐...”假海主愣了愣,甚至流露不少兴致:“不知是何方高人?”

高人...林观鹊默不作声,向另一侧避开一步。

哐——

“哼!高人?”一道相同的音色自林观鹊身后爆发,一拳揍翻掩面的纱笠,大肆放言:“是你爷爷我!”

两个相同面貌之人平视对峙,一人稍显惊愕,一人眼露杀气。

身高尺度相同,倒是老海主养病瘦了大圈,不如这假海主壮硕。

“这?”假海主眼下暗涌,一时无言,转头将视线追向躲避的林观鹊,在明面上显露不解,也不乏被林观鹊捕捉到探究与不安的微色。

林观鹊自当解释:“他找上我,说他才是海主,而你是个假扮之人,我岂敢乱信,便带人到你跟前来,来与你对峙对峙。”

这话仅是个场面,老海主身骨刚好些就一肚子火气难泄,她总不能叫老海主烧了她神殿,还是将人送回让其好好发挥。

有些围在殿前鲛人掩住口鼻,试图盖住惊讶与不可置信,

“怪了,怎么长得一模一样?连胡须都那么像?”

“两个海主?这里面肯定有个假冒的!”

“日日见海主,不能是假的吧,还是这个找上门的看着怪些。”

......

人群中偶然的猜测倒成假海主当下的底气,丝毫不乱。

“简直就是笑话!”假海主直指老海主口鼻,“你堂而皇之扮成我的样貌,是当我默海好欺负任你拿捏吗?”

“我呸!你模样个屁!”老海主叫骂出声,若非在水下,定能见清唾沫。

老海主毫不服输地指回去,还比假海主手臂抬得高些,做足本位的气势,破声大骂:

“你个王八蛋装成我的样子,还把我闺女嫁出去,呸!给她弄失忆拿你当爹,你个羔羊犊子的脚趾,臭蛋玩意!演我这种俊秀的脸真是纯心拿我恶心。

你爷爷我不知你是从何而来,但你撬我默海阵石就指定你和异族有染!你死成灰都污我默海界域,等着妖风刮你去凉漠凉快!”

“神司!”老海主抖开衣袖,越说越气,开叉的胡须一抖一抖,做出攻击的起势,“让我替天行道,劈死这个披人皮的老贼!”

一番破声大骂后,在场的鲛人忽而倒戈。

“我怎么突然觉得,这个像老海主些......”

“这骂法,还真是......”

......

老海主曾在云梯下指骂先神司,这言语功力真非常人能及。

被指着骂了数句的假海主不甘示弱,与老海主相同姿态,显尽泼皮:“你呸你大爷!演个泼皮无赖就想取代一界之主?也不颠颠你三两重的骨头,装我?你凭什么?”

“凭什么?”老海主就差气到狂笑,回嘴毫不客气:“你个披皮的东西可别甩飞你粘上嘴的大牙,还问我凭什么?怎么不说说你是个什么?”

对骂之景就快扩到更大,两个白发老人在院中互吐莲花之象真是多年难遇。

在假海主辩解前,林观鹊可算在旁道处瞧见长若池领人前来。

方才长若池悄声变道,寻了海主夫人前来。

“夫人。”林观鹊高扬一声,将眼下的线头递给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不妨您说,这海主到底是谁?”

海主夫人见此状况,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而后目无旁人地奔老海主而来,抬手就在肩上一拳,“你也知道回来?迟欢都被害得认贼作父了!”

一声控诉,局势已然分化出界线。

“好蓝和!”老海主激动唤出夫人的名字,指向落于下风的人,狠恶道:“你看我等会不手刃这个混蛋!”

假海主显然没被此状逼退,冷静而痛心疾首,向蓝和“我与你少年相识,多年相伴,你怎拎不清白转头认了这个假货?”

“你就别装了!”蓝和连正眼都不愿给假货色,拿出最为冷硬之态回应:“迟欢发现你是假扮,你就设计让她失忆,若非我久病缠身,岂会忍你到今天?”

“跟你演戏,是在等时机拆穿你!”蓝和咬牙怒斥:“你以为你能扮出人不自知的细处吗?你骗骗大家伙就够了,要骗我和迟欢,你做梦!”

见海主夫人这般姿态,林观鹊心中原有的疑问才解开,近身之人不会看不出差别,原来真的是在装傻。

难怪...一次次拦在迟欢跟前,还会数落假海主的不是,让假海主务必做个慈父,保下迟欢。

“哎呀!夫人!”假海主反倒面露心急,舀一瓢脏水乱扬:“你莫不是与我离了心,勾同外人污蔑于我?”

“你个...”老海主吹鼻子瞪眼,是气急败坏,吼道:“爷爷的夫人也是你这货色能叫唤的?!”

“受死吧你!”

此话后,老海主没再忍着火气,起掌便向假人的面门一劈,老海主功力尚未恢复,仅同这假人堪堪相对。

见扭打的状况愈渐加剧,院落中的礁石被毁了好些,林观鹊向身旁一直安静等待的人使去眼色。

时桪意上前一步,老海主已注意到这方来,以几个灵巧的招式将人向此方逼近。

待假海主一个转身之间,时桪意瞬闪而至,五指抓向假海主的五官,掌心距离面容尚有距离,但这份忽然地出手使假海主完全定身,动弹不得。

不出片刻,时桪意扫开附着在眼前人表皮之上的幻术,揭开这假海主真实的面孔。

“你是她?”假海主捂着多有褶皱的脸颊,穿透面纱后已将人认出。

时桪意的动作一样滞在半空,手臂忘了收回,愕然道:“怎么是你......”

被扫去幻术后,围观的鲛人纷纷议论,假海主看上去不显年轻,脸皮松垮,沟壑深沉。

“瞧瞧!”老海主还在气急败坏,指控道:“还真是□□披上美人皮,想装我鲛人的俊逸?”

“你敲晕我然后扮成我是要做什么?”老海主替林观鹊问着:“啊?你说,你要做什么!”

假海主扫去一眼,嘲讽道:“你个老头真是心里没数,也不看自己多大年纪。”

回嘴之后,假海主再向时桪意看来,眼神之间显得有些想不通:“你居然给神殿做事...真是有趣......”

这么说...林观鹊心生错愕,照这样的对话,时桪意应与此人相识。

她稍稍抬眉,走上前些,直接询问:“他是?”

“师尊。”时桪意叫得利索,压低语气:“界外的师父头一回是收了四个弟子,他和我就是被逐出的两个,他叫楼金,有段时日我与他一同在江湖闯荡,后来各有志向便各奔东西...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

话声落下之际,林观鹊自阖目抬眼,她看向眼前陌生的容貌,脑中的困惑得到解答,“原来如此。”

难怪能够这样扮演老海主的模样,骗众人那般长久,她虽猜过这是幻术所致,却只想到玉茶催身上,倒没想今日围堵问责,揭开了一个新人物。

也是四人之中的一个弟子。

“默海阵石都是你运出去的?”林观鹊向他问。

楼金席地而坐,不再打算反抗,无所谓道:“神司能这般找来定有依据,难为你费尽心思寻了这么个隐世之人,又何必问我。”

“那你一定知道我想听什么。”林观鹊话中平淡。

楼金态度依旧:“神司心中已有定数的事,不需我再多费口舌。”

见此之况,林观鹊便收了直言的问话,她在玉茶催与楼金的关系中揣摩,实未得解。

想到先前小鲢的维护,林观鹊心中实在对玉茶催更佩服几分。

“我就是很好奇,是什么值得你这样做?”林观鹊道:“过去我遇到一个人,也是这样为她所用,他是因恩情与情怀...你呢?你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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