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息温然，生灵之气汹涨，使得院落中的梨树新长几丫嫩枝，花朵形态更大了些。
林观鹊从仰卧坐起，惊喜突生，意外道：“秋姐姐......”
记得上次秋桐音亲自来神殿，还是橘崖峰主之事，那时便想着希望有一日两方神殿可以合作，还是秋桐音设局拿不知徐当媒介来助她，如今时隔久远，在神殿再一次瞧见秋桐音身影，实在惊奇。
秋桐音每一次出现都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风雷神让担心你，差我来看看。”秋桐音背手走来，应似想让闷沉的气氛活络些，同她玩笑。
都不用林观鹊回话，长缺叶立马会意，跟着打趣：“怕是秋神司自己忧心，找这么个由头来看我们神司吧！”
风雷神担心差人来看？这得多让人毛骨悚然。
“唉！都一样！”秋桐音随手摆摆，袖口处镶满一圈的金珠在月光下尤为晃眼。
近身后，秋桐音坐在长缺叶搬来未坐的石凳上，目光如长缺叶起初一般，盯在叶片上，同情中稍带戏谑：
“啧，可不是我说，我是头回见一个天神这幅可怜模样。”
“莫非秋姐姐也是来看我笑话？”林观鹊叹道，不住自哀，她松下脊柱重新躺回椅背。
她虽未照镜看她如今是何模样，但想来应当确实能叫秋桐音开怀大笑几声。
“我可不会欺负你。”秋桐音笑容不退，语气轻快：“这不是查到些事，想着你会有兴趣，来同你支会一声。”
兴趣...林观鹊眼下的死寂有精光冲过，如今能叫她感兴趣的人，也就是玉茶催这个人物......
想起秋桐音最初的话，她问：“秋姐姐方才说得略知一二，是有关玉茶催？”
“不错。”秋桐音点头，“不过时间太远，能查到的东西较为局限，不知对你是否能有帮助，也别抱太大希望。”
“岂会。”林观鹊转过头来，看向秋桐音的方向，神情有了定处，期待而认真道：“哪怕多一个字，都比如今两眼抹黑得好。”
对她们而言，多一个字多一句话都是指向，有些事他们注定查不出，秋桐音的任何话对她们来说皆为强助。
秋桐音调整坐姿，在躺椅的扶手边搁上手臂，从头开始，娓娓道来：“我呢，没以玉茶催的名字去查，倒是查了下玉灵子，有些收获。”
“云域仙府尚在时，玉灵子生在玉氏的旁支一脉，其母是玉家主的差隔万岁的小妹，其父外嫁而来，是个妖族人，那时妖族混乱横行，玉家主本不赞同这门亲事，奈何小妹实在喜欢加之那人也算得体，便予其新的身份，对外宣称此人是下界修士。
“二人成婚不久后，生下了玉灵子的姐姐，原本打算过继给玉家主，但玉夫人已经从其它旁支里寻了一个孩子抱养，使此事不了了之。
相隔不久后，两人又诞下玉灵子，她出生自带灵气，所以得玉家主另眼相看，赐名玉灵子，和仙使书目上的仙童相同姓名，寄予厚望。”
“后来，家主与夫人养育的孩子做了长若池的伴读，虽天赋一般但也算勤恳，但没几年就因体弱多病去世，长家那时也费了不少心思，依旧没保住人命。”
话到此处，秋桐音顿了顿，惋惜道：“玉夫人忧思过度伤了身，加之长年替长家辨识毒草，经年累月下来身骨不佳，不过百年左右便与世长辞。”
“辨识毒草？”长缺叶插话来，方才她在旁听得细致，大多不难理解，有些话可完全脱离她的认识。
“你不知此事？”秋桐音偏头去，有与长缺叶相差不多的错愕，解释道：
“长氏除了千里传音的秘术，医术冠绝一方，你阿姐虽没有掌握千里传音的天赋，但医术高明到可在危情下重接心脉，起死回生，若我所记不错，你医术也不差，应是受传家门吧。”
长缺叶脑海空白，并未有切实的记忆，她免不得发愣，尽力回忆着：“我们医术确实受传家门，但并不知玉家试毒一事。”
秋桐音道：“长家的医书医谱总不会是凭空而来，医毒向来不分家，玉氏之所以得长氏庇佑，便是因在未知后果下，胆敢为长家以身试药完善医册，使得长氏医术闻名天下。
也是当年突然，应当还没告知你此事，仙府就浩劫临门，所以你们才不知此事。”
医册，试药，这些字眼太新鲜，落在长缺叶耳中如新开一扇未涉足的通道，惹她一声唾骂：“这老头还真是狗东西...”
虽知自家阿爹在有些方面行事混蛋，倒没想能至此等地步。
“倒不止长家主，长家往上数几代都是如此。”秋桐音道，转而又觉有趣，疑惑道来：“嘶...你这是身为长家后代反替她玉氏抱不平了？”
长缺叶分得清好赖虚实，蹙眉道：“单就此事论，长家确实理亏。”
“这就要看如何作想。”秋桐音对长缺叶稍稍摇头，就事评说：
“医药之事终须先行者，而玉家世代靠此分得长氏一切资源，代代家主之间都有同读之谊，没有长氏庇佑，玉氏随时会被其它氏族吞并，不会保留姓氏，世代安稳富足，玉氏的日子顺意，单靠他们自己的零星人脉做不到如此地步。
若要论及实处，这算是一份各取所需的交易。”
一方求甘愿奉献之人，一方求合族安稳。
见林观鹊与长缺叶不再吭声，秋桐音双腿交叠，继续着今日要托出之事，语气不如先前高昂，落低了些：
“玉夫人去世后，原本玉灵子要放到玉家主膝下养育，但玉家主爱妻如命，痛恨自己让夫人卷入此事。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心思兴旺家门，连带和长氏的关系都不再多加呵护。”
“要说...这对双妻着实叫人感慨。”秋桐音不由叹气，语速缓慢：
“玉夫人心疼家主操劳，听闻试药之事后大都是自己前去与长家主相谈，而后自行揽下此事，玉家主知之甚少，以为长氏尚且不需。
后来玉夫人身体遭一味强毒之后才瞒不住，幸而长家研究出解药，但拖得有些久，玉夫人还是伤了身，此后试药之事就被玉家主揽下，不再能落到玉夫人身上，可惜，终究还是薄命的一生...”
继秋桐音的哀叹之后，林观鹊眸色下垂，落到虚空一点，“秋姐姐觉得，玉家主可会怪长家？”
事事惦记彼此，终究天人两隔，多少会有埋怨。
“怪长家的事还不是此处。”秋桐音说。
稍作停顿之后，秋桐音在两人求知的目光中陈述后事：
“后来下界妖族大乱，玉灵子的阿爹要回妖族救亲人于水火，但其阿娘受几高门共同抽派，与几个家族送给人间的援兵一并前去对抗妖族，抵御妖族的进犯，两人各自为阵。”
“谁曾想，预料中的夫妻对峙并未发生，她阿爹回妖族却被妖族当成叛徒不由分说格杀，阿娘及其她的几位亲眷家人受困于与妖族对峙的阵前。”
“那几日，玉家主正在长府试药，玉灵子的姐姐多次求长氏救人，但长家那时也有不少人困于界下，自顾不暇，所以选择闭门不见，也未告知玉家主。
玉灵子的姐姐将玉灵子打晕在家后，孤身下界想要救回父母，终究以卵击石，一并死在那处，以至玉氏这一脉的旁支除玉灵子外，尽数死于那场大战。”
话打停后，林观鹊两人还在消化旧事，眉色不松。
夜色加深，穿过梨树的月光更明朗，林观鹊不觉晃眼，在扫过眼睫的树影之下默默听着这些。
简略些说，是玉灵子所在一脉，向长氏求救而不得援手，尽数丧生于界下与妖族的争斗。
玉灵子父母和长姊都死在妖族之手，而长氏无法甩脱干系。
“这会不会就是她恨妖族和长家的理由......”林观鹊倏尔开口。
若是因此，这份恨意确实有所倚仗，并非莫名。
“多半是。”长缺叶面色不佳，道：“记得仙府覆灭前，玉家主举族搬迁，可在仙府受突袭的那一日，玉氏受长府召回云域相助，玉家主安顿好众人，是孤身而返，自杀式冲锋，与几大仙门一并死在那场浩劫。”
秉持多年相交的默契，林观鹊点破长缺叶想说的更深之言：“你莫不是是想说，玉家主或许知道仙府之事是玉灵子所做。”
远在万里外，按照常理，听闻传召后，不会觉得仙府抵抗不了恶徒，是送命之事，完全可以带部分人前去或者直接置之不理，而非孤身前往冲锋在前。
“是。”长缺叶并不藏话，如实说出所想：“若玉氏那次无人伤亡，幸存者一定会将怀疑与讨伐的目光放在玉氏身上，玉家要安稳度日，不被怀疑是始作俑者，玉家主就必须站在阵前，做一个英雄。”
这样，玉氏一族的存活者才会被称为幸运之人。
“说到家主，我有个猜测......”秋桐音眼目清明，不为两人的猜想新做评说，想到另外一事，撑头道：
“如今在明面上，玉氏家主更换了一位长者，虽说族谱之上由此人为首，玉灵子姓名靠后，但这位老者我探寻其踪迹，早就在下界病至口不能言需人照拂，若我所想不错，玉灵子才是玉氏这一代真正的家主。”
呜呜呜呜食物中毒了，上吐下泻，真是感谢我这个身体在我敲完最后一段才开始发烧，真的要吐虚脱了呜呜呜呜，一天就只灌进去一点米汤，在外面吃饭要注意食品卫生啊...我明天要好好躺平修养一天
上个月还在笑我朋友食物中毒，这个月自己就遭遇了，呜呜呜笑别人果然扣功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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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玉灵子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