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虽然竹珩表面上专注于她手上的典籍,但是其实书里写的什么她都没看进去,她一直竖起耳朵偷偷听虞舟的动静。

虞舟合上书页的动作被她第一时间捕捉到,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也合上了手中的书册:“怎么了?虞师叔看这本书有什么收获吗?”

虞舟本就情绪波动剧烈,一时以为是自己手上动作太大,打扰了竹珩看书。

“我吵到师侄了吗?”他把手里的书册塞回书架,即便知道竹珩看不到,也还是对着书架揉了一下脸,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表情。

“这本典籍的内容还算有意思,我看的一时入迷,忘了你在这里,真是不好意思。”他连连道歉道。

“师叔客气了,这有什么。”竹珩弯起嘴角,笑意盈盈。

虞舟一时更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竹珩明明是盲人,眼上又蒙了丝带,他却觉得有如此强烈的被凝视感。

他有些不自在,开口道:“师侄继续看吧,我今日要回去了。”

“师叔慢走。”竹珩和他告别,端庄有礼。

她听到虞舟转身,脚步轻轻,那声音渐渐远了,直到再也听不见。

今日典籍馆的人实在是太少,这幢幢书影之间,空气寂静的仿佛凝结,只有虞舟的脚步声,带动空气的流动。他走了以后,这典籍馆又复归平静。

竹珩将手中的书册放回书架之上,今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在此久待。

她搓了搓手臂,不知道为什么,虞舟走了,却好像把那道霜雪交加的灵气留下了,她甚至觉得有些冷。

天意宗四季如春,她又是修仙之人,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冷。只不过她灵力缺失,五感归于凡体,觉得冷也不奇怪。

她也准备回去了。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根盲杖,杖头轻轻点着地面,带着她走向典籍馆四层的出口,典籍馆每层各不相连,出口却都通往一条山阶。

竹珩顺着熟悉的路走出了典籍馆的四层,今天的典籍馆实在是太安静,她从没觉得自己的盲杖声音有这么响。

踏出了典籍馆四层的大门,阳光越过云层洒在竹珩身上,或许是今日的云层太厚,她并没感受到往日的蓬勃热意。

竹珩仰起脸来,本来想接受一些阳光的暖意,却未果。

她不再流连,盲杖伸出去,准备下山。

不知道怎么回事,伸出的盲杖明明接触到了地面,她迈脚踩上去的时候却一脚踏空,向前栽倒了下去。

虽然内心大喊完蛋,竹珩手上的动作却很快,她本能地松开了盲杖,伸出双手想要撑住地面。

离奇的是,想象中她滚落山阶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她一伸手就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只是奇怪的是,竹珩发现,自己双手所触,好像不是坚硬的青石台阶,反而是衣物布料,她好像撑到了人体之上。

她双手撑上去那一刻,身下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竹珩感受到手下的身体起伏更为剧烈,原来撑在了人家的胸膛上。

她赶紧坐了起来,手也规矩地放到了身后。

虞舟被她一撞,悠悠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昏暗内室的地面上,脑后痛痛的,想来是出典籍馆的时候被人暗算导致。

竹珩正跪坐在他身边,脸朝着他的方向,若是看得见,她应该是在着急的查探他的情况。

虽然此间昏暗,但是这场景却和多年前的某一刻重合,将虞舟的思绪无端拉回了记忆中。

竹珩不知道躺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她伸出手,想要以神识探查。

虞舟看着她伸出的手,和缓缓垂下来的头发,思绪被骤然打断,连忙开口道:“竹珩师侄!”

竹珩猛的被这一声惊到,闪电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差点不小心就唐突小师叔了,她讪讪地开口道:“小师叔,是你啊。”

虞舟撑直身体,坐了起来,他打量这间暗室,又一边开口和竹珩道:“师侄,你知道这是那里吗?”

竹珩已经扛过了刚开始的尴尬,自如地开口讲述自己的遭遇:“我也不知道,我一走出典籍馆四层的门,就一脚踩空摔倒了,不知道怎么碰上的师叔。”

她不知道虞舟是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发现自己跌坐在他身上,因此选择省略一些内容。

她有意表现的镇定,只是声线里略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紧张。

虞舟听出来了,也没点破,他站起来环顾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极狭小的暗室,墙面上有两盏长明灯悠悠地燃烧着,为这间暗室提供微不足道的照明。

除此之外,这间暗室没有任何门窗和家具。

虞舟放出神识,却无法穿过这间暗室的墙壁。他如今已是元婴修为,神识强大,本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

他了然,这间暗室,就是为了困住他,设下了阵法,并且设阵之人,修为远在他之上。

他垂下眼,看着还坐在地上的竹珩,想来她应该是无辜受他牵连,才卷进这桩是非。

只是不知道他才回天意宗半年多,怎么会有这样针对他的陷阱布下,究竟是谁,怀揣着如此大的恶意,就这样迫不及待要对他下手。

竹珩现下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好来典籍馆看个书,怎么摔了一跤摔到了虞舟身上。

她伸出手,想要找回自己掉落的盲杖,伸手触摸,却是木质温润的触感,半点不像山阶上的青石。

“虞师叔,我们现在在哪里?不在典籍馆里吗?”竹珩无助地抬头,还弄不清此时的情况。

虞舟闻言看向她,她还是跪坐在地板上,此刻终于发现自己竟不在典籍馆山阶之上,肩膀耷拉下去,好像一只无措的小动物,孤零零的坐在地板上甚是可怜。

“我们现在困在一个暗室之中,没门没窗。”他顿了顿,“根据你说的,你出了典籍馆之后应该是踩进了一个传送阵。”

“有人暗算我?”竹珩的声线里藏着震惊。

“也可能是暗算我。”虞舟坐回她身边的地板上,“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

“我们俩同时被抓,必定是有些原由的。”他探究地看向竹珩,“这间密室画了极高明的阵法,布阵之人修为远在我们之上。”

“这绝对是图谋已久,我们有什么不经意的交集吗?要费得别人这么大的周折抓住我们?”

竹珩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

自己平日里与人交善,没什么仇敌,自己又灵力低微,没道理与宗门大能交恶啊。

是的,她已经确定动手之人是天意宗门内中人,闻人极之事,给她最大的教训,就是不要随意相信别人。

想到此处,她狐疑地抬头,这不会是虞舟自导自演吧。她很快又摇了摇头,她不信以虞舟在典籍馆看书的状态,是在筹谋掩饰。

虞舟看着她的脑袋一晃一晃的,好像思索的十分入神。

“竹珩师侄?”

“嗯?”竹珩被打断思考,她脑海中的思绪百转,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道:“师叔别叫我师侄了,怪生疏的,叫我竹珩好了,师父师姐都这么叫我。”

“嗯。”虞舟没想到她这么说,一时失了神,直接脱口而出,“竹珩。”

叫出口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抿直了唇线,耳朵却不动声色地烧了起来。

竹珩从前也觉得他声音好听,今日只凭声音分辨的狭小暗室内,他的声音犹如玉碎,又如清风拂过,令她失神。

愣了一会儿,竹珩才意识到原来真的有风,“虞师叔,你感受到了吗?好像有风吹过,是密室的出口吗?”

虞舟的耳朵变得更红,他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经意道:“不是风,是我的灵力。”

此言又引起了竹珩的兴趣:“虞师叔不是冰系灵根吗?还有风灵根?”

虞舟也没隐瞒:“我是冰、风双灵根,一时不察刚刚没控制住灵气,实在是不好意思。”

竹珩连连摆手:“师叔太客气了,是我问的太多了。”

她觉得话题有些偏了,有意要拉回正轨:“虞师叔,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你回宗门时间很短啊。”

不过,竹珩心里也在盘算,今日之事,大概率还是倒霉碰上了虞舟导致的。

毕竟他修为高深,又是云崖掌门的关门弟子,他一出现,就注定会搅动天意宗这平静水面下的漩涡汹涌。

虞舟伸手托住了自己的下颌,摆出思考的姿态,他不善于人际的关系,又常年不和别人交往,对于尔虞我诈更是捉摸不透。

要他从这些线头一般杂乱的线索里找出真相,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人性的鬼蜮,他只在书籍中读到,并未真正领教过。

“师叔要不再仔细探查一下,和我说说这个密室的情况,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要逃出去,阴谋诡计什么的出去了再谈也来得及。”

虞舟半晌没动静,竹珩知道他大概也想不出来,另外提议道。

虞舟闻言,又站了起来,一寸一寸仔细地查探起一丝缝隙也没有的墙壁。

“师叔,你看过地面吗?”竹珩跪坐在地上,脸隐没在阴影里,迟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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