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竹珩的话一瞬间提醒了虞舟,他募地低头,看到她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竹珩与他渊源颇深,因此虞舟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事与她有关,可现在阴影笼罩下的她,一丝不确定爬上了他的心间。

听他半刻没有动静,竹珩奇怪道:“虞师叔?”

“嗯。”虞舟看到竹珩坐在地上,眼睛看不见,身上的灵力又被封,实在是不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猜忌。

“我刚刚在想事情,让我看看这地面。”虞舟蹲下来,仔细研究起地面。

之前竹珩没提醒,他也忘记了。竹珩是被传送阵传到此处,这里必定留有阵法的痕迹。

他已仔细探查过墙面,没发现任何情况,这传送阵最有可能就是刻在地面上。

地面的材质是某种木头,触手温润,内含灵力。

虞舟的神识一寸一寸探过去,“是个单向传送法阵,这木地板,应该是由青木铺就。”

“青木?”竹珩听到了熟悉的名词:“青木贵重,这人舍得这么大的手笔?”

虞舟点了点头,道:“青木灵力丰沛,质地坚硬,是刻画法阵的不二材料,而且一旦成阵,便不可更改。”

“只是这密室,若是只为了困我们二人,就花了这么大的手笔,幕后之人的身份更是不好猜啊。”

竹珩迟疑地开口道:“我听说,传送法阵刻画简单,可以通过阵法纹路,反推逆传送法阵,用青木就是为了避免我们逆推吗?”

“你能凭借法阵纹路逆推?”虞舟闻言,眉梢挑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喜意。

“我怎么会有这个本事!”竹珩心虚的低头,“我不是想着小师叔你惊才绝艳,说不定懂一些呢。”

虞舟没想到她完全是天马行空,都气笑了:“有人还是渡劫期大能,一剑能劈开这间暗室呢!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渡劫期啊。”

虽然竹珩的想法过于天马行空,但是也给虞舟提供了一些思路,他拉着坐在地上的竹珩起身站到墙边,点亮了一个照明术。

一时间,密室瞬间被照亮,地板上的传送阵也露出了全貌。

这个密室不过一丈见方的大小,地面却是由整块青木铺就,青木上刻着极浅的纹路,好像本身自带的树纹一般。

但是其中的灵力流淌,自然是逃不过虞舟的探查,显然这上面的纹路,都是人工刻成的阵法。

“这阵法,恐怕是古迹。”虞舟端详了地板上的阵文片刻,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

“古迹?”竹珩靠在墙壁上,她知道虞舟必定已经探查过地面了。

“这个阵法,没有阵眼。”虞舟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地面的阵法,“只有先古时代的阵法才没有阵眼,如今世界,大到护山巨阵,小到聚灵阵,都是有阵眼的。”

“而且这样大的青木,当今根本无处可寻。”虞舟向她解释道。

“什么人,能拥有这样一件宝物,却要对我们俩下手呢?”竹珩更为不解。

“我猜,我们还在天意宗,甚至有可能,还在典籍馆。”虞舟思考了很久,又忍不住去看竹珩的反应。

“典籍馆?”竹珩不明白了,“背后的人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我们俩还没出典籍馆?”

“我想,这青木地板好好得在这暗室中,严丝合缝。”虞舟反身蹲到墙边,查探墙边的情况,这个密室很有可能就是用来保存这个法阵的,因此四面砌严。”

“而据传言,典籍馆九层不光是有典籍,还有上古遗物,只有掌门及个别长老知晓。”竹珩接下了他的话,补完了这个天意宗弟子人人都知道的传言。

“这间暗室是母阵,背后之人手上拿着子阵,对我们下手的人,起码是宗门长老。”虞舟判断道,只是他的声音里仍是困惑。

“可是废了这么大劲,把我们俩困在这个暗室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没有损伤我们的性命,又使出了这样的法宝。”竹珩和他同样不解。

但是很快,她想起有个办法或许能求证他们是否还在典籍馆中,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物,正是当初典籍馆执事明一所赠的——典籍司南。

思索了片刻,她把司南握在手里,默念起那个在心里来回反复咀嚼过的书名——《人间之瞳》。

司南立刻蔓延出一条无形的丝线,只有竹珩能够察觉它的方向。和平日里直直冲向天上不同的是,这条丝线今日从竹珩手上的司南水平地划了出去。

显而易见,他们真的在典籍馆九层。

竹珩默不作声地把司南塞回了乾坤袋,虽然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却更加令人思绪烦扰。

虞舟在旁边静静看着她行动,见她最后又把那个小小的圆形灵器塞回了乾坤袋,整个人好像一只落汤小狗一样颓丧。

“怎么了?”他忍不住发问,虽然竹珩没主动开口,但或许她只是在等自己问她。

不出他所料,竹珩并没有丝毫隐瞒,只是陷入了无助中难以开口。

他这一问反倒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运用一些小小的外力,我已经确认了我们现在确实被困在典籍馆九层。”对于典籍司南,竹珩没有多说,“我们之前的猜测应该没有错,而且我想,背后之人对我们动手,很有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虞舟问。

“以我这么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若是有大人物抓了两个喽喽却没有直接杀掉,而是关了起来。”竹珩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手也扶到了额头,状若痛苦。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引出我们背后的大鱼,另一种——是严刑拷打我们问出我们背后的大鱼。”她整个人蜷缩起来,显然是头痛到极点,绞尽脑汁也没办法。

“而我们背后根本没有大鱼!他根本引不出来谁,最后他肯定会来严刑拷打我们!”竹珩咬牙切齿道。

“即便是误会,听上去我们俩也是陷入了死局。”比起竹珩,虞舟显然淡定的多。

竹珩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凑到了虞舟身前:“师叔,会不会云崖掌门交代了你什么事,让这位大佬误会了呢?”

她凑得太近,虞舟的照明术骤然失效,暗室内灯光昏暗,他却能看到她鼻尖上一颗小痣,他一时看的失神。

反应过来后他往后退了一步,掩饰自己的失态。

“虞师叔?”竹珩察觉了他退后的动作,不明所以。

“没有的事,我回来以后师尊并没有交代我什么事,应当是背后之人误会了。”虞舟沉吟片刻,“我们俩唯一的交集就在万法寺,而且只有我们俩,或许这人与当日夺你眼睛之人有关系?”

竹珩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闻人极在天意宗潜藏多年,我也觉得他在宗门内必定有合伙之人。”

“只不过当日闻人极并没有暴露,我们也无从知晓他的合作人。”再提起那个被血泪浸满的夜晚,她似乎很自如,仿佛饱受经年的噩梦困扰的是另一个人。

但是虞舟却发现了她掩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当事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说起那一日,同样也在虞舟的梦里反复出现,每一次都是迟到,漆黑夜里血腥而恐怖,他每次都被懊悔和愤怒刺激地醒过来。

他想,这一切应该归因于血契共感。因此,他对竹珩遭遇的一切都有隐约的触达,包括她的痛、她的恨、她小心掩饰却又无处遁形的失落。

母亲教他这个秘术时是这样说起血契共感的:“你们的情绪仿佛天然相连,一旦你无端产生某种情绪,你自然就会懂那种感觉。”

“分明自己的生活自在又快乐,但是伴侣孤独、痛苦、紧张、焦虑、悔恨的心情会传递给彼此。”

年幼的虞舟不懂:“如果血契共感要分享恶劣的情绪,为什么先祖要创立这个契咒?”

“因为,深刻的情感到最后是无尽的包容,你不光想接受她的快乐,也能容纳她的痛苦。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伴侣,所谓共感,其实只是为了一偿自己的心愿。”

“本族作为契咒的缔约方,只能单方封印对方对我们的共感,却不能断了我们自己的共感。”百里风垂眸看向孩子,“所以,等到你愿意全盘接纳的那个人出现,你自然知道为什么会心甘情愿。”

“到那个时候,你只会觉得这个契约的共感不够强烈,你并未直接感受她的感受。”

可惜她想不到,虞舟竟然轻易就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缔结了契约,在危急关头,竟然阴差阳错地缔约成功。

虞舟也没想到,母亲当年并未提及的契咒解除办法,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他只当这个是族中密契,在凡界找不到解除办法又如何,回到仙界自然有办法。

虞舟是沉稳平淡的性格,很少有强烈波动的情绪,自从醒来与竹珩共感,他倒是有了很多新奇的体验。

他是冰、风灵根,随着修为的增长,本应该越发冻的像冰山,但是能触到竹珩的心情之后,凡界的七情六欲也在他的脑海里生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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