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玖

“猴子捞月,猴子捞月。”冯老爷嘴里反复念叨着像是忽然得了趣,只见他走上前凑近了瞧,甚至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那水中的皎月,“有趣,有趣,甚是有趣。”

冯夫人向来瞧不上这些附庸风雅之物,这会儿竟然也觉得稀罕的紧,待屋子重新明亮起来忽而开口道,“本夫人虽不喜却也瞧过不少画作,这会发光的画倒的确是闻所未闻,你可知这画是如何作出来的?”

柳闲亭嘴角微勾,如实回道,“自是知道的。”

“那你还不快快将法子说出来。”

见冯夫人忽然态度急切,柳闲亭心里跟明镜似的,真像闻风而动的鬣狗,瞧见骨头就恬不知耻的扑上来。

可眼下双方的身份已然调转,若还想以冯家人的身份压他一头,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莞尔一笑看向冯老爷,“这幅画是小婿为了感谢岳丈大人的,只是这法子乃小婿的生财之道,若是直接说出来小婿怕有心人学了去,免得掰扯不清伤了两家的和气。”

冯夫人闻言眉眼一横,扫向屋子里伺候的奴仆,“你在冯府只管说,我看谁还敢学了去?”

柳闲亭,“......”

他这般无语的时候还是拿到录取通知书因为过度心悸而亡,没想到冯夫人竟然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发面馒头毫无脑子。

可若完全没有脑子,这人偏偏又对商机十分敏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咬钩,真不知该说这人是聪明还是蠢笨?

他下意识看向冯栖寒,明明挺会装乖的,怎么还是在冯夫人手底下吃了亏?

冯栖寒见他忽然看了过来亦侧头对视,只是那双含情桃花眼明显带着疑惑。柳闲亭眉眼一弯笑了笑,悄悄地在袖子底下勾住对方的手指。

然而,柳闲亭不知道冯夫人从小被她娘家人娇惯着,这才养成了张扬跋扈的性子,哪怕及笄嫁作人妇也不曾收敛过,甚至仗着娘家的财势在冯家横行霸道,就连一家之主的冯老爷也只能多番忍让且敢怒而不敢言。

冯老爷与冯夫人成亲二十载,太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同时也反应过来这幅画作带来的利益,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聊了这么久想必贤婿和王捕快都饿了,我们不如边吃边说可好?”

话毕,就朝冯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吩咐身边的婢女去安排。

柳闲亭一行人又跟着冯老爷移步膳厅,途中柳闲亭忽而问起柳望亭,“二弟,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何事?”

柳望亭走在鹅暖石小道上步履稳健,且气息丝毫不见紊乱,柳闲亭趴在他的背上想了许久都没能想起来,便随口回道,“既然想不起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

冯府门外。

一位挎着药箱的老大夫擦了擦满头大汉,气喘吁吁道,“病,病人呢?”

阿勇围着那老大夫转了又转,抬起手指了指石狮子旁,“牛车明明停在这里的,那个吐血的人呢?”

“哎哟小伙子,你快别转嘞!”

老大夫一路跑来眼晕又头热,恨不得就地给自己扎两针缓缓,可偏偏阿勇还围着他转圈圈,只见他抬手一把扯住对方的胳膊,“赶紧找人问问那位病人的去向!”

若是再这么转下去,那吐血的病人还没找到,他这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就要先躺下了。

阿勇闻言赶紧抓住路过的人询问,“刚刚这里停了辆牛车,牛车上有个人吐血了,你知道这人去哪儿吗?”

那路人被阿勇紧紧地钳住胳膊,使劲扒拉好几下都没成功,顿时没好气道,“死了!死了!你赶紧给我撒手!”

“死了?怎么就死了?”

“你都说他吐血了,还能有命活?”

阿勇顿时傻眼了,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

那路人趁着阿勇怔愣松了力道,使劲将他的手扒拉下来,跑了两三步远才敢回头,瞧见阿勇垂头丧脑的,低声骂了句,“原来是个傻子。”

阿勇不知道那人是信口胡说的,备受打击地走回老大夫身边,“对不起李大夫,害你白跑一趟,那人已经......没了。”

李大夫这会儿气息已经喘匀了,见阿勇自责不已便好心安慰道,“小伙子不用懊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若救不活人便像你这般失魂落魄,怕是早就已经死上百八十回。”

阿勇抬头看了眼李大夫,又垂着头默不作声,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听见去,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李大夫见状心有不忍,觉得对方太老实单纯,可偏偏望闻问切他在行,安慰人的话他只会说一句,

保重身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瞧见路上的行人匆匆,又抬头瞅了眼日头,拍了拍阿勇的臂膀道,“小伙子,出诊费我不找你收了!你快些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话毕,便背着药箱离开了冯府。

阿勇见李大夫渐渐地消失在主街街角,心里不由得更加茫然了,“我,已经没家人了。”

-

冯府外的小插曲柳闲亭等人自是不知道,他们正与冯老爷、冯夫人坐在膳厅推杯换盏享用美食。

绣球乾贝、炒珍珠鸡、奶汁鱼片、干连福海参、山珍刺龙芽、莲蓬豆腐、凤尾鱼翅、佛手金卷、金丝酥雀、如意卷......一道道菜名念下来,柳闲亭只是笑着挑了挑眉,名字取的再文艺最终也还是要化作有机肥料。

“招待不周,还望诸位不要介怀。”

“岳父大人太客气了。”

柳闲亭笑了笑,转头就对着旁边的仆人招了招手,“麻烦这位姐姐在我身旁加张椅子,没有小七陪着我吃饭,即便是山珍海味我也觉得没味儿。”

那婢女下意识看了眼冯夫人,后者正要发作就被冯老爷按住了,“寒儿能得贤婿的喜爱,是他的福分。”

说罢,就对那婢女道,“去添张椅子来。”

柳闲亭假装并未看见冯老爷与冯夫人的小动作,自顾自地指挥着婢女将菜夹到碗里,尝一口若是好吃,便让那婢女再给冯栖寒也夹上一份。

冯栖寒眼见小碗越堆越高,忍不住往柳闲亭的身边凑近了些,小声道,“夫君,太多了,我吃不下。”

“......”

柳闲亭忽然觉得耳朵有些热热痒痒的,就连心跳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加速,明明对方说的话再正经不过,为何他会脑子拐了个弯儿想到别处去了?

眼下还有正事要办,可不能当着冯家人的面儿晕倒。

他悄悄地在桌底攥紧拳头,默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①

忽而,一阵冷香扑鼻,手背覆上一片温热,耳畔响起轻柔细语,“你怎么了?莫非又难受了?”

柳闲亭,“......”

只觉心脏重重地撞击在胸腔上,眼前陡然一黑,晕了。

柳闲亭: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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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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